大舅家里的表哥,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就因为脑部积水离开人世了,家里人悲痛之余觉得很惋惜,因为在那个年代,这个表哥算是有点出人头地,是家里的小骄傲。
外公共有五个子女,大舅排第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姐,他们都比我排最小的妈妈大了接近二十岁,表哥又是大舅家里的老大,所以自然也比我大很多。他早期的经历我没有亲眼目睹,但是经常听家里人讨论。
表哥大概是六十年代后期出生的,成了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而且上的是军校,毕业后在部队待了一些年,听爸爸说他转业的时候是营长的头衔,可能头衔并不算高,但已经够家里人津津乐道的了,毕竟家里很难得出一个吃公粮的。
虽然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越来越多的想卷进事业单位或是公务员系统,端上相对稳定的饭碗,但跟父母或是祖父母那个年代的人相比,对国家单位的执着还是逊色很多。比如我的爸爸就一直有公务员情结,是那种对国家单位充满敬意的感觉。
在我和弟弟大学毕业的时候,他是很希望我们考公务员的,但无奈我们都没有这个志向,甚至都没有尝试考过,虽然也不一定能考上,但他心里总是会有些遗憾,但胜在父母开明,从不勉强我们。
因此表哥能吃上公粮,家里人都是非常引以为傲的。除此之外,表哥长得也一表人才,立体的五官,挺拔的身材,再加上军人的气质,就更加招人喜欢和偏爱。
表哥在部队的时候认识了表嫂,表嫂是部队文艺团的,我第一次见到表嫂的时候他们早已经结婚,可能结婚的时候我年龄还小,不记得了吧。表嫂长得不算漂亮,五官不算精致,小巧的脸庞,弯弯的眼睛,但整个人看上去玲珑有致,纤细的身姿,笑起来很甜美,又带点艺术气息,看上去也很有美感。
表哥转业后被分配到老家市里面的邮局当了科长,表嫂也离开部队暂时在家里。没多久他们的女儿出生,我记得他们给女儿办宴席的时候,好多战友都来了,那是年幼的我少见的阵势,我当时觉得好气派,至今还记忆犹新。
幸福的生活持续了几年后,他们顶着风险生了二胎,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严,像表哥这种公职人员就更是狠抓对象。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有勇气的,只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几年生活有些艰辛,大舅妈带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住在不着家的地方,以防被发现,影响表哥的工作和前途。
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去学校的路上会经过大舅妈暂时“避难”的红色小矮房,有时间也会去看看。虽然生活过得去,但躲躲藏藏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而且还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大舅妈没有太多怨言,小心翼翼的抚养着孩子,直到几年后计划生育稍微松弛一点,才带着孩子回去上学。
惊险的日子过去了,儿女双全,表哥的工作出色,又到了升职的阶段,好像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升到局长的职位了,工作生活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本来表哥的日子可以红红火火地过下去,但命运又给安排一个考验,他没有经受的住。
一个夏天的晚上,我们一家人在外乘凉,妈妈和爸爸聊天的时候说到,表哥要跟表嫂离婚,鬼迷心窍似的坚持要离婚,谁劝都不听。我好奇地问妈妈表哥为什么这么突然要离婚,妈妈觉得我还小没有细说。后来听大舅妈跟妈妈说的,好像表哥又认识一个女的,事实两人是同学,死活要离婚再跟那个女的结婚,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次,市里举行一个活动,搭建了舞台,请了歌唱团队,表哥有出席这次活动,那个女的是歌唱团队里的成员,听说歌唱得不错,两人见面后就不知道怎么难舍难分了。
我没有见到期间的纠缠,也没见到表嫂怎么闹,只是后来再去表哥家里的时候,表嫂已经换了人,他们又生了一个男孩,那时候我已经在上高中了。因为我在市里面上高中,表哥家在市里面,我倒是经常去他们家里过周末。因为又有小孩要照顾,大舅和大舅妈也都过来帮忙了。
表哥离婚后,两个孩子是跟着表哥的,表嫂一个都没有带走,他们都在市里上学,所以我每次去,表哥家里都是一大子人。这个表嫂虽然是第三者登堂入室,但人还算不坏,对表哥跟前妻的两个孩子也很友好,对我也热情,因而一家人过得也还和气。
新表嫂的年龄比前表嫂要大,样貌长得还算不错,身材圆润一些,外表看起来也确实更显年纪。前表嫂因为长得小巧玲珑,所以看起来很显年轻。关于这点,我有些纳闷,通常第三者都是更年轻的,但是表哥却对一个年龄不小的女人执迷不悟,不过因为我不太了解前表嫂的个性,所以也不好评论。
表哥跟新表嫂生的是个男孩,长得很漂亮,也很乖巧,大舅妈可能是看在孩子份上最终接纳了新表嫂,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心里其实还是有意见的,因为她对前表嫂挺满意的。
经过这些年的折腾,曾经的英俊青年不见了,表哥中年发福得有些厉害,富贵肚上可以坐他的小儿子,我也时常看见他这样带孩子玩,让孩子在他肚子上爬来爬去,那画面还是很温馨的。
因为外遇的事情,表哥升职当然是受到影响的,而且还从邮局调到文化局,好像类似于降级了。虽然前途灰暗,但好在工作还在,日子就这样过着也还算安稳,但不幸还是接踵而来。
突然有一天,噩耗传来,大舅妈告诉妈妈说表哥因为脑部积水离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无法否认,只是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他的三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爸爸妈妈去参加了表哥的葬礼,我因为在学校所以没去,我不能想象葬礼是怎样悲痛的场面,会不会有什么争执。我不记得爸爸妈妈回来后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只记得他们说新表嫂在大舅妈面前哭着忏悔,说不应该破坏表哥的家庭,她说自己是个罪人,如果不是她,表哥是另外一种生活,或许不会有今天的不幸。
葬礼后,新表嫂带着他们的儿子回了自己娘家,而前表嫂自己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两个孩子不久后也跟过去了。后来听大舅妈说,前表嫂一直没有再婚,因为她对婚姻彻底地失望了,她从没有预料到表哥这样的人都会背叛,所以她宁愿选择不再相信婚姻,自己度过余生。
突然想到表哥的故事,就想写写,他的一生挺短暂,也让人唏嘘,不过生命无常,愿他来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