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hia,Sophia?”
Rita一声一声地叫我。我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应她,我亲爱的急性子班主任就叹了口气走了...走了...
我悄悄摘掉耳机,等了好一会儿,感受着房间里确实没有人在的气息了,才敢转头。
她确实已经走了,我打开手机,计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下午的第二节课。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复习课不能不去,干脆爬起来关上空调,蹬上鞋子跑去上课了。
同学问我怎么了,我都一一答道:“让空调冻感冒了。”
晚餐时间,社长看见我,凑过来探我的额头,满意地点点头:“不烫了,板蓝根还挺好用的。”
桑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反驳道:“明明是我裹的被子管用了。”
“那你咋不说我给她把空调调了呢?”社长也不甘示弱,俩人就在我面前犟起嘴来。
看这俩人小孩子气一般地掐架,我就笑出来了。哪知道笑了一半儿就被老桑尼勾着嘴角掐住脸:“这样才对嘛。看你今天一天都不高兴,也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多笑,长寿。”
我愣了愣,望望一旁抱着双臂跟着点头的社长,这才接着把剩下的一半笑完:“知道啦。”
原来有那么明显。
偶然抬头,看见老鱼从远处走过来。错觉吗,他走得挺快的......错觉吧。
桑尼和社长扭头一看他来了,很默契地挽起手,迅速往卫生间蹿,像离开犯罪现场的嫌疑人一样。看着她们我又在笑,俩人警告着回头点我一下,齐刷刷地消失在休息区的拐角处。
这两个人儿啊,太可爱了。
“你下午怎么了?”走到跟前的人开口了。
“我......”抿了抿嘴,低下头:“让空调冻感冒了...”
“是吗。”他伸手来探了探我的额头:“那怎么又来上课了?”
“复习课,不想落下。”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收回了手:“哦,走吧,去吃饭。”
“嗯...”
我又开始头痛。
晚自习结束了,我把书抱回柜子,把晚自习写好的笔记装进背包打算带回宿舍继续复习。
老师整了队,清点人数后,就放我们回去了。Rita还来问了我情况,被我惯例地回复后,她提醒我今天晚上要盖好被子睡觉,别把空调开得那么冷。
谢过了班主任。说话的功夫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推开门,晚风迎了进来。外面挺舒服的,气温不高,稍微缓解了一下高速工作一整晚的大脑,我在教学楼门口停下了脚步——看见了,他在前面等我。
还没等我说话,手背就碰上了一个不冷不热的掌心,他握起我的手,没说话,就往宿舍走。
我瞬间觉得像吃了一颗胡椒,打了个喷嚏,头就不痛了。
病了因为你,痊愈也因为你。
我讨厌这种感觉。
赌气归赌气,我还是回应着握了他的手,听着他在头顶开始说话,我空着大脑胡乱接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是不理我么,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只觉得心底升起了委屈,那种我最不愿意说出口的情绪。
我们走得很慢很慢,前面的人群已经没在黑暗里了。和他慢慢踏着一楼到二楼的台阶,楼道里很吵,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在说话。我们也就没有放低聊天的音量,交流的状态就慢慢像是回到了前几天。
二楼已经过了,他没回去,陪着我转上了去三楼的楼梯。我有些惊讶,狐疑地望他:“你不回去吗?”
“你不想我送你吗?”他反问道。
“我......都,都可以。”我磕绊着声音扭过头去不看他。
这要我怎么答啊混蛋。
到了,宿舍的门就开在面前。我回头望他:“那我就回去了。”
我看着他不说话,就带着微笑站在那里,用明亮得一如既往的那双眼盯着我。我预感到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是我不想面对。咬了咬牙想跑,磁石般的声音就从背后温和地吸附住我:“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重得像船锚一样,钩住了我的脖子。
我整个人就定在那里不知所措,无法前进,又不想回头。
我的头又开始蜂鸣起来,感觉全身的血倒流,直往头顶冲。
霎时间我整个人都变得冲动起来,回身就是一把拽住他胸前的衣服,用脑袋把他撞得退到墙边,低声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会说什么吗!?”
他不说话,只是缓缓地,也同样用力地抱住我。从转身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退到了几米远的对面,抱着手臂看着面前的我和老鱼相拥,耳朵里灌着我带着哭腔的歇斯底里:“我又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就不理我了,我和你说什么你都那么冷漠,我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你这样很吓人啊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啊。”他回应的声音里有笑意。
我的眼框红都没红,声音却像是已经泪流满面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啊!”
我感觉到灵魂在往这里走了。她走一步,身体就冷静一分。听着他开始回应的期间,我已经慢慢恢复了理智。但是晚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身体已经哭了。我觉得这样不行,很假,我得哭出来,但是我完全哭不出来。我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拼命想打哈欠,直到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湿润了,这才有点安下心来。
哪知道他抱得太久了。他把我从怀里拎出来,捧起我的脸用大拇指抹了一下我早就已经没多少泪的眼:“别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完蛋。”
我相信他感受出来了。
但当然,如果他那时候一门心思只在我的言语上,就不会察觉到我并没有哭。
哭什么呢,没有什么好哭的吧。之前说为他哭的那两次,仔细想想难道不都是接受习惯的命令吗。
眼泪是特定情况的伴生物,情况说该哭,身体就遵命。就算自己的灵魂其实一滴眼泪也没掉,也有两行虚渺的清泪划过脸庞。
困了罢了,就睡吧,我看你也不清醒。
回过神,我发现我们依旧拥着彼此,他说:“你这样粘人,以后我走了可怎么办。”
我不说话,早已沉静的心默默回应:
“我不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