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好多天过去了，管小湾还是没有收到米老师一个字的回音。人总是这样的奇怪，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充满欲望和神秘。这天夜里，小湾怎么也无法入眠，她习惯地赤着脚，坐到阳台的藤椅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在她离开学校的几十年中，每当她工作和生活上遇到困惑或者烦恼，她就会不自觉地坐到阳台上，仰望着天空的那弯月牙儿。在她的心里，那弯月牙儿很像一个人的眼睛，始终充满着一股自信、坚强和不屈的光芒，始终吐露着愤世妒俗的孤傲和刚直不阿的冷峻。
她看着看着仿佛那烦恼、那困惑也慢慢消逝了，立即凝聚成一种对生活的的自信与坚强，一种热情与力量。
在她离开学校的几十年中，每当她工作和生活上遇到困惑或者烦恼，她就会不自觉地坐到阳台上，仰望着天空的那弯月牙儿。在她的心里，那弯月牙儿很像一个人的眼睛，始终充满着一股自信、坚强和不屈的光芒，始终吐露着愤世妒俗的孤傲和刚直不阿的冷峻。
她看着看着仿佛那烦恼、那困惑也慢慢消逝了，立即凝聚成一种对生活的的自信与坚强，一种热情与力量。
坐在26层的阳台上，透过洞开的窗户，她静静地看着那弯新月正在东天冉冉升起。那弯月牙儿，像一只冷眼，桀骜而冷峻地注视红尘中的功名利禄和爱恨情仇。
小湾看看天空的那半弯新月，又看看自己的微信弥坚的对话框很多天前留下的：“谢谢你朋友，感谢你一直阅读我的作品并写出点评。”和那朵盛开的红玫瑰。心里酸酸的。继而一种强烈的渴望，让她把一贯的矜持化作一种妄动。她毫不犹豫地在弥坚的对话框写道：你真的不会聊天吗？她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有可能是徒劳的，但那种渴望让她盲目的主动变得毫无顾忌。
正当她有点失望地躺倒床上时，忽然手机响了。她差点惊喜地要眩晕过去。
嘿嘿，我不常聊天，对不起。
我也是。小湾忙回复道。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别累坏了。
没事，习惯了。
常熬夜对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谢谢老师的关心，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
管小湾有点不甘心，她回复道：老师，很喜欢你的文章，也很想向你学习。你不会介意吧？
过来一会儿，管小湾才接到了回复：互相学习吧。
那我们有空坐坐？冒昧了。
好呀，你定时间，地点。
那就明天傍晚，我们在水中天茶馆见吧？
好，感谢你的盛情。不早了，休息吧。
好的，晚安，老师。
管小湾激动地放下手机。脑海里又呈现出那个清瘦、刚毅、孤傲的米老师形象，还有那片盛开着紫色的苜蓿花地里，一个男孩和一个扎蝴蝶辫的女孩在纵情地捕捉蝴蝶的情景。
二十六年了，他会认出我吗？他还是那个他吗？不管如何，还是要让他知道：一个女孩几十年来始终在暗恋着他，是他特有的形象和超凡的气质在影响着她的一生。
那一夜，管小湾失眠了。这是二十六年来，管小湾为这个男人又一次失眠。
第二天傍晚，小湾早早来到茶馆。她期待着很快见到她二十多年没见过的米老师。
米老师，你来了。当小湾看到老师如约地进入包间后，她兴奋地招呼道。
哦，你就是喜欢我文章的那个女子？米老师坐定后，扶了扶眼镜，笑微微地说道。
小湾笑着应答着，她这才看到她昔日的老师体态变得臃肿，神态变得有点祥和，眼睛里少了特有的自信、刚毅、孤傲与不羁。
米老师不认识我了？小湾期待着。
哦，有点眼熟。老师的话明显有点照顾小湾的情绪。
我是你的学生，二十六年前，我在渭北的那个中学上过学，不过只有一学期。
这样呀。
老师那时的冷峻和孤傲让好多女生倾慕和喜欢，我就是其中之一。管小湾说完，给老师的茶杯续上水，脸上流露着几份羞涩。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呀。是你给了我鼓励，是你给我的人生带来深刻的影响。小湾有点激动。
感谢同学们对我的厚爱，感谢你的喜欢。
想起来了吗？不过我现在胖多了，你看我过去的照片，会想起来吧？小湾还有点不死心，她想唤起老师对她的回忆。在手机上打开她几年前的照片，递了过去。
米老师卸下眼睛，默默地看着：好像，好像有点面熟。
管小湾几乎有点失望地看着老师，她知道老师在明显敷衍她。
你还记得你们班有个从城里转来的学生，就在你结婚那一年。
哦，记得。
那你知道她叫啥名字？
米老师摇摇头：学生多，几十年了，名字全忘了。
管小湾真的有些失落。她有点无地自容。
那你到底叫啥名字？
管小湾摇了摇头，一脸的囧气：老师还是自己回忆吧。
老师，还是谈谈文学吧，你的文笔很厉害，大气，成熟，沉稳，有不失那份雅气。
管小湾这时不得不把话题转移到文学方面来。她想尽力地掩饰老师对她遗忘的尴尬。
后来，他们谈了不少文学的话题。更令管小湾有点失望和心酸的是，米老师在谈他通过找关系如何转为正式老师，如何通过钱财走向领导岗位，起初为了家庭的富裕如何给学生补课时的那副得意，那份享受的神态。
在他的学生面前，他说得滔滔不绝，似乎在炫耀自己人生的成功和辉煌。
那天晚上回到家，小湾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哭，不是为老师记不起自己名字，而是为老师失去了从前的那份冷峻和孤傲的气质而哭。
小湾真的有点不相信，几十年的岁月会把一个具有特别潜质的老师会变得如此的平淡甚至有点庸俗。
老师的自信哪里去了？老师的孤傲，冷峻哪里去了？老师教导我们的正直做人，不与世俗为伍的豪言壮语哪里去了？小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但她还有点不甘心，第二天中午便给老师发了微信，约老师去渭河边看二月兰。
下了班，小湾便开着车，来到老师的小区门口。
渭河边依然是热闹非凡。人们利用下班时间徜徉在盛开的花海里，尽情地享受着那份特有的景致。
这时，晚霞已经映红了西天。柔弱的霞光中管小湾和老师漫步在花海的小径上。
你到底叫啥名字？
管小湾还是摇摇头：老师回忆去吧。
你这个傻孩子，傻得有点可爱。
管小湾听到这句话，尽管不愿意相信这是从那个冷峻的老师口中说出来的，但她却听得真真切切，分分明明。心里不由升腾起一种失望和酸楚。
一路上，他们跟随着休闲的人流，只是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米老师仍然在津津有味地讲着他的奋斗史。管小湾听着听着差点儿烦得要喊出来。
夜幕降临了，管小湾也无心游览，便和老师回到了岸边，驱车进入灯火阑珊的都市。
那天晚上，小湾怎么也无法入眠，她又一次来到阳台上，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仰望着天空发呆。
这时，那弯新月又一次从东天冉冉升起，立即被一朵乌云淹没了，周围的几颗星星依然对她眨着眼睛，仿佛对她说着什么。
忽然，她的手机又唱起了《月半弯》，原来又是莫小言打来的。在电话里，莫小言又对她说，我在四季恋歌和他唱歌呢，我好高兴呀！管小湾没有回答，马上心烦地挂掉手机。
她要换掉手机的接听音乐，立即。
那一夜，她几乎又失眠了。为那个曾经心仪的老师和自己。
后来，米老师要约小湾喝茶，小湾在信息里回道：老师，我在努力寻找当年崇拜你的那个感觉，那种仰视的感觉，可我没找到，你明白吗？我喜欢当年那个冷峻孤傲的米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