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父女相见
探监室里,任菲菲和终于见到了任功明。
曾经叱咤风云一脸精英相的父亲,如今却穿着蓝布囚服,胡茬爬满了下巴,那双锐利的鹰眼如今看来却只透出苍老和脆弱。
“爸……”一声爸喊出来,任菲菲已泪如雨下。
还有两天,父亲便要行刑。她心里纵有万般怨恨,也只化成心痛,毕竟是血浓于水。
“孩子,别哭,你要好好的……要学会保护自己。”
任菲菲用一只手捂住嘴,哭着点头。
“还有,别为我难受,爸爸这一生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有这一天也在我意想之中。只是,对不住你们母子。”
任菲菲抬起头来,含泪凝视着父亲。他终究是这样一个冷漠到可怕的人啊,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后悔过。
这样的想法,竟让任菲菲痛苦的情绪有了些许平静。
“菲菲,那个罗卫东,你就原谅他吧。爸爸犯的事儿,他不抓,别人也会来抓。我跟他谈过,我相信他说的。把你托付给他,我就放心了。”
任功明说到这儿,竟有了苦笑的表情:“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人不错,之所以不同意你们恋爱,也是碍于他的警察身份。现在这样也好,倒也没有这个顾虑了。”
任菲菲没有想到,父亲会跟她说这个。一时之间,泪水又迷蒙了双眼。
一个狱警走了过来,拉起任功明的一只胳膊:“时间到了。”
“爸……爸……”任菲菲哭喊着。
“菲菲,记住:我和你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保护你,别怕!”任功明望着任菲菲,他眼里全是难以割舍的温情。说完最后这句话,他就被狱警带走了。
看着任功明迈着沉重的步伐,消瘦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牢门后,任菲菲感到心脏被重重地捶打着,她再次失声痛哭。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罗卫东推门走进来,他蹲下身子,轻轻拥住任菲菲的肩膀。
极尽脆弱的任菲菲扑进罗卫东的怀中,压抑的泪水奔涌而出。
罗卫东紧紧拥抱着任菲菲,他用嘴唇亲吻她的头发,喃喃地说:“菲菲,你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
海城市9.27大案终告破获。省局领导亲临海城市西公安局,对罗卫东、宋鹏飞等人进行表彰,他们被集体授予一等功,高天宇追认为烈士。
散会后,牛凡一神秘兮兮地将罗卫东拉到一边:“你和任菲菲怎么样了?”
罗卫东摇摇头:“她还住在赵淑怡那里。这样也好,通过这件事,她在海城能多一个好朋友。让她对这个城市多一点留恋。要不,我真怕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
牛凡一怒不可赦地拍一下罗卫东的后脑勺:“你傻啊!怕人家走,你还不赶紧去追?”
“怎么追?该说的都说了,我觉得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
“唉!看你这黏糊劲儿,我都替你难受!”牛凡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本本:“你看,这是什么?”
罗卫东接过来一看,竟是牛凡一和徐毅涵的结婚证。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领的证?”
“瞎啊?日期上不是写着了吗?案子一破,我俩就把证领了。”
“怎么样?哥们儿效率吧?轻轻松松就把女神拿下了!”牛凡一满脸的嘚瑟。
“你俩嘀咕什么呢?”徐毅涵从后面走过来,狠狠拍了一下牛凡一的后背。
牛凡一忙满脸堆笑,贱兮兮地说:“媳妇儿!没说啥,我这不跟卫东分享一下咱俩新婚的喜悦吗?”
徐毅涵没好气地咬着牙说:“不是告诉你了吗?在单位里不许叫我媳妇儿!”
牛凡一对罗卫东瞪了下眼睛,撇撇嘴说:“那徐警官,咱们一起商议一下罗警官的恋爱问题吧?”
罗卫东真是被这对活宝打败了,满脸愁容的他也忍不住笑了。
徐毅涵正色道:“卫东,你和菲菲的事儿不能再拖了。不光你难受,她也难受啊,遇上这样的事儿,作为女人,她需要身边有个人关心她。”
罗伟东知道徐毅涵说的有理,可他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去赵淑怡家,给任菲菲带吃的,盼着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可任菲菲见了他总是沉默不语。
“行了,你别愁了,就交给我们吧,今晚我们几个一起去看菲菲。”徐毅涵拍了拍罗卫东的肩膀。
36遗信
赵淑怡的小出租屋里,聚满了人。徐毅涵、牛凡一、宋鹏飞、罗卫东都来了。
当然,他们是为了罗卫东和任菲菲。
房间很小,没有多余的位置。任菲菲低头坐床沿边上,徐毅涵他们就站在她对面,场面看起来有些窘迫。
徐毅涵是个急性子,她劝了任菲菲几句,可任菲菲一直低头不语,其他几个大男人又只知道傻站着。
她就有些急了:“菲菲,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为了这个案子牺牲的不只你一个啊!”
徐毅涵猛推了一下宋鹏飞:“他,宋鹏飞,因为破案被人报复,女朋友小夏差点被强奸,为了救小夏,他被毒贩子打得头破血流。可他病一好,小夏就跟他分手了,他俩20多年的感情啊!就因为小夏父母,鹏飞的工作觉得太危险。”
徐毅涵又从牛凡一口袋里翻出一张相框,伸手硬塞到任菲菲怀里。那是高队一家三口的合照。
“还有他,高天宇。没错,你和罗卫东的相识就是他安排的。可他是为了他自己吗?他原来在云南缉毒,眼睁睁看过多少人因为吸毒贩毒家破人亡。他自己妻儿也被毒贩枪杀。照片上的小姑娘死得时候才5岁啊!就在上个月,执行抓捕任务时,他也死在毒贩的枪口下……”徐毅涵说到此,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临死之前,还不忘留下这封信。”徐毅涵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任菲菲:“这是他留给你的。”
任菲菲接过来,拆开了那封信。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位警官的遗信。
“菲菲:
你好!
你或许对我很陌生,我对你却很了解。
三年前,我接手这个案子。经过各方面的努力,我们获取了一些线索,可是却始终无法获得确凿的证据。
后来,因为案情的需要,我开始去了解你。
越了解你,就越觉得你是个单纯的好姑娘。因为你父亲的错误选择,你失去了疼爱你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美国。可是,你表现得很坚强,很独立。在美国,你没有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靠挥霍父母的金钱获得虚荣的享受,而是踏下心来去学习。
我也有一个女儿,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11岁了。我看着你,总会想起我的女儿,她也有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她笑起来就像向日葵一样耀眼。
可是,她离开我已经6年了。她5岁那年,我和队友在公园里执行抓捕任务。她和她的妈妈却意外出现在抓捕场合,女儿看见我下意识叫了一声“爸爸”,就因为这声“爸爸”,眨眼间,她和她妈妈一起被毒贩残忍射杀了。
他们甚至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我。在失去他们的无数个夜里,我总能在梦中见到他们。
我从不后悔我所选择的职业,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现在的缉毒警察,守护这个国家的安定是我不可推卸的职责。
我只是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和女儿。
我也很抱歉,因为我的无能,我必须使用这种特殊的手段,利用一个善良的姑娘,来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
你和罗卫东的相识,确实是我安排的。
但是对这一切,他一开始确实是不知情的。我了解这小子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他是不会接受这样的任务的。
直到他向你求婚以后,我才把实情告诉他。
他很气愤,他指责我利用他,利用你们的感情。
然而,他毕竟是一名刑警。在最近的这一年里,他亲眼见过许多人因为毒品而家破人亡。他见过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大学生因为吸毒就跳楼而亡;他见过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望眼欲穿只盼见儿子一面,可是他们的儿子却因为贩毒早已命丧黄泉;他见过一个本来和睦的家庭,因为丈夫吸毒而妻离子散……
这一年的历练,让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放任毒贩逍遥对这个社会而言是何等残酷的罪孽!
尤其他又听了我的故事,这个在他心里对他关怀备至的老大哥的亲身经历,他心底的善良和作为一名警察的担当,都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
其实,我安排你们相识也有私心。卫东来警局两年了,一直都是单身。我是真的觉得你们两个合适,不论品行还是性格。卫东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他对你是真心的。如果因为我的原因,你就和他分手,这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你父亲的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孩子啊,这些年你已经过得够苦了,以后就让卫东来照顾你、保护你吧!我向你保证: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今晚的抓捕行动很危险,我留下这封信,是怕自己没有机会替卫东给你一个解释。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说明我已经和我的妻儿团圆了。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所说的。我以一个警察最后的荣誉和尊严向你保证,我说的没有一句虚言。
高天宇绝笔
读罢信,任菲菲已是泪眼朦胧。
她的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被这些阳光下的灵魂震撼了。
从前,她总觉得爱国、正义、牺牲这些词很空洞,很遥远,而此刻,握着这封仍有温度的遗信,望着眼前这几张年轻而诚挚的脸,她突然就对这几词有血有肉的深刻领悟。
徐毅涵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菲菲,让一切都过去吧!你和卫东重新开始,好吗?我们的婚礼,还缺一对伴郎伴娘呢!”
任菲菲含泪望着徐毅涵那双诚挚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在这个城市她将不再孤独。
我是奇奇,一个怀揣梦想负重前行的职场妈妈。梦想文字记录柴米油盐里的风花雪月。这里记录奇奇的人生感悟,话题百无禁忌,文体信手拈来。让你哭让你笑,给你感动,也让你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