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座的地方,还是那一方古色仿木的四角桌,就摆在师大南区面馆的那一孤独角落,连放在桌头的那一株水仙,都不曾变过。
顶头落满灰尘的灯箱和那贴在门面上的烫金色倒福,还是原来最初记忆中的样子。刷卡机旁,依旧是那一位操着流利南江话的老阿姨,带着惯常而柔和的微笑。
可是,那个曾经带我找寻到如此仙境的女孩,如今又在何处呢?
离开南江,大概也有四年了吧。自从大学毕业,应聘到邻省省会一家资历不大的外贸公司后,就再没回来过。若不是正好去南江出差,或许重返南江还遥遥无期吧。
南江,在我的记忆当中,向来是浸润在朦胧烟雨中,像极了书本上描绘的那般静谧安逸的南方城市。它虽然没有密布城中的古河街,也没有缓缓泛着的乌篷小舟。但巷陌深处,还是有几块布满苔藓的青石板,勾勒着年轮的记忆。行走在南江古韵犹存的老城区,不远处爬山虎布满墙面的农家小院,感受到的是这座城市所特有的惬意与畅然。依稀飘散的炊烟,沉溺在弥散四野的桂花甜香,体味着清风徐来的丝丝凉爽……可笑的是,这竟是斑驳记忆中依稀犹存的意念。
老阿姨慢悠悠地端着牛肉面,生怕溅出一点汤汁的样子,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小心烫哟——”说毕,便将手中的碗稳稳当当地放在我面前,却急忙缩回搓了搓手:“慢用啊!”我还了一个微笑,便迫不及待地拾起横放在碗头的那双黑色竹筷。还似从前那般,夹起碗中那最大块的牛肉,而此刻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我眼眶中打转的泪,还是热汤面腾起的雾气,竟使我看不清对面的长椅,是否还坐着那个常盯着我微笑的姑娘。
记得那时,她从来都吃不完碗中的面条,汤倒是喝个精光。我常苦笑着拿筷子敲敲她的碗边:“哪有吃面只喝汤的女孩儿啊,这怎么能吃得饱呢?”她却不屑的反击我,带着鄙夷的小眼神:“我就是你见的第一个啊,呵——你倒是吃得多,也不见长肉啊?瘦的跟猴一样……”我竟一时无言以驳。无奈地摇摇头,惯常地夹起自己碗里的牛肉块放在她碗中:“不吃面,肉得吃!”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次来这儿都会上演。
她叫陈芳茵,地道的杭城人,打小生活在水乡的南方姑娘。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似山涧溪水般清澈的双眸,白皙的鹅蛋脸,绯红的脸颊正好诠释了言情小说里最为典型的江南女孩。纤弱的身姿,配上一袭最喜爱的白裙,像是百草园中的一缕清风。我与她在大学里结识,而她留给我的,却尽是神秘……
甜甜的笑,或许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抵挡、最具俘获性的表情。也或许正是这样,我的心,逃离,终究还是无计可施。纵使我离开南江这么久,也难以忘记这段最由衷的情感。
她的善良,她的美,或许就是世间最完美的极品。
而此刻,独坐桌旁的我,又能和谁来分享,这段逝去的记忆。
店里的人愈来愈多,大多是刚刚下课的学生,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座位坐的满满当当,反倒是我这桌空落落的,显得格外突兀。收银台旁站着的一对情侣不止一次地往我这边眺望。我朝他们俩笑笑,抓起桌上的皮包,扭头离开了座位。
而,那一碗面,却不曾开动。
屋外,夜来香正散发着阵阵芳蕴,惹人沉醉。
电话的铃声,忽然打破了在夜的静谧。南江的朋友打电话来,得知我身在师大,他忽然显得格外惊讶:“师大?去那里干什么,快来我家,听小王说你回南江了,你咋也不提前说一声呢?饭菜已经备好,别瞎转悠了,快过来!”还没等我插句话,便猴急地撂了电话。他还是从前那般急性子,但也掩不了他的侠义与热情。他叫凯子,大学里人称智多星的大男孩,如今却也已为人夫。想到这儿,我居然笑出了声。因为当初我们曾经约定,将来婚要一起结,婚礼要一起搞。
坐上开往市中心的地铁列车,什么都是老样子,仿佛别离就不曾发生过似的,而往事却太过熟悉,逝去的幕幕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不住地闪现。
记得有人曾说过,时光是抚平伤痛最好的良药。而在我看来,时光更像是一把杀猪刀,头顶不时出现的几缕白发,更恰恰印证了比喻的切实。一切都物是人非,熟悉的往事,已被岁月永久的冻结。
“欢迎乘坐南江地铁,本次列车前方到站——丰谷花园站……”屏蔽门在滴滴的警告音中徐徐打开,刚出地铁站的我,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丰谷花园,紧邻的就是翻滚着波涛的秦江水,对岸的音乐广场,此刻灯火璀璨。
那时的我也经常坐地铁到秦江广场,看美妙绝伦的灯光喷泉,那时的手,一直都是暖暖的,而此刻,却出奇的冰凉。
电梯很快便爬到了16层,刚开电梯门,一个年轻小伙子便伸过手来拉紧了我的胳膊:“哎呀,你呀你,来南安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是瞧不起我还是咋的?”我笑着:“哪里,怎么会呢,我就是怕打扰你们,这么晚了……”还没等我说完,他便摆了摆手:“咱俩还在乎这个,上次去杭城不也是你小子接待的我嘛。不是,你咋现在变得这么拘束了呢?啥也别说了,快进屋。”我笑着,随着他走进了家里。
一进门,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婚纱照。“你小子可以啊,这才毕业几年啊,房子有了,连媳妇都有了啊。”我笑着捶着他的肩。“当初婚礼叫你来,你说忙顾不上。唉,不过你也不错啊,听说你在杭城不也干的有声有色啊!”他搭着我的肩,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恰时,一个白皙清秀的女子,端着一盆水果走了过来:“凯啊,让你兄弟赶快上桌吧,菜都快凉了。”朝我笑了笑:“老听小王提起你,工作干的不错啊!”我竟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马马虎虎吧。”她弯腰放下手中的果盆,朝凯子说道:“你看看人家华楠,你得跟人家学学。”旋即,转身去了厨房。
我凑到凯子耳边,悄悄说道:“你这人,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啊,你可得看紧了耶。”凯子酣然大笑,“你可真会抬举人,不过以哥这魅力,是吧,还怕跑了不成?”我笑着,摇了摇头。
三室一厅,在南江已算是阔气了,怎奈我在杭城,还租住着简陋的城边村,早上要摸黑挤着地铁上班,晚上还要提心吊胆会不会误掉末班车,不知疲倦的往返于市中心与郊区,可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那年,她回杭城老家,我没有提前和她说,便坐着火车去到了那座城市想着给她一个意料之外。那是我第一次到杭城,整洁的街道,一碧如洗的苍穹,温和的市民,着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难怪,有她那样温婉的女孩。自打那时起,我就坚定了要留在杭城的信念。
她的家就住在杭城西南的柳阳区,那里还有一面远近闻名的湖,金湖。我给她打电话,她还不大相信我居然来了杭城,诧异之下还是出来一探究竟。就在金湖畔,她瞪大双眼望着我:“华楠,你疯了?居然一个人来了杭城!”我倒淡定自若:“一个人,不还有你吗?”她嘘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好幼稚啊你,放假不回家居然一个人来杭城,你爸妈不担心你吗?”我转身面向了宽阔的湖,咧着嘴,“因为杭城有个人,让我无所畏惧!”我能猜到,她那吃惊又无奈的表情。
她的秀发,就如身旁长垂的柳枝,风拂着,那般轻柔……
那也是我第一次牵着她的手,她的温度,就贮藏在我心脏的最深处。
远处的湖面,荡涤着一片刚刚散落的花瓣,粉色,依旧清丽。
凯子的妻子,小名玲子,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贤惠人,烧一桌子菜都不费多大功夫,言谈举止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我们三人吃的正酣,突然门铃响了起来。玲子站起身来,解下了围裙:“你们继续吃,我去开门。”说罢,便向门口走去。“华楠来了?”刚一开门就是一个问句,但听得出来,就是小王,王毅。当年我们寝室的开心果,说的话也最走心。那时候我们几个有谁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总是有能力让凝固的气氛活跃起来,现在想来,大学能那么快活,一大半的功劳得记在他的身上。小王径直走到了餐桌旁,拍了拍正打算站起来的我的肩膀:“你这来一趟南江可真是不容易!”我笑道:“以后咱哥几个常聚啊,你咋来了呢?”凯子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和小王坐下:“是我叫他来的,他说的是,你这一离开就是四年,前几年聚会你也没来,快和我们说说在杭城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媳妇啊?”我转脸看向小王,还是当年那一脸猥琐像。
那年毕业,正好有杭城一家商贸集团在师大商学院的招聘会上招收三名本科会计师,我将就着投了简历。面试官抓起我的简历表,竟冷笑了一声:“学生会助理主席,会计技能大赛二等奖……挺好的,不过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这里面比我们好的公司一大堆,以你的能力,你可以去那里试试啊,我想听听你的理由。”这样的问题简直是闻所未闻,竟使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额头上的汗蹭蹭地往外冒,手不住得擦着汗。正当面试官一掌把简历拍在桌上的时候,我居然也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话:“我爱杭城,因为那里有个人,在等着我。”说出来之后,两个面试官哑口无言。反倒是我,知道录取无望,突然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可能知道,在这次招聘会上,只有贵单位这一家杭城企业,而我的机会,也只有这一个!”面试官突然笑了:“你不觉得这样想有点太轻率而且还带一点幼稚吗?”此刻的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有时候的成功也不见得当初做出的全是成熟的决定!”面试官点了点头,向外摆了摆手。我合上文件夹,走出了大厅。只感觉外面的阳光,亮得刺眼。
此时的芳茵已回到杭城,而我,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正当我准备去市里的人才市场碰运气的时候,一个杭城的座机号码突然打给了我:“你好,是区华楠吗,我是金鼎商贸集团人力资源部……”原本以为早已被否决的我居然被录用了,简直是喜出望外,我立刻打电话给芳茵,可是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祝贺你。这语气不是芳茵一向的风格,只怪当初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我没有再多点时间去想想,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过几天,录用通知单寄发到了手中,拿着这薄薄的一张纸,亲吻了数遍。暗自说道:“不只是工作,这是我们的未来”。我把通知单的照片发给了芳茵……
是的,她没有回复……
第二个礼拜天,我独自一人踏上了南安开往杭城的列车,一路上,我把手包抱得紧紧的,生怕有一点闪失,却不知带齐了所有证件却单单把通知单落在了枕头下。天刚蒙蒙亮,我便到了公司总部的门口。这个时候,除了楼下的两三个保安,整栋大楼还没什么人出入。我整了整身上洁白的衬衫,擦了擦为了报到咬牙五百多块钱买的皮鞋,把包垫在台阶上,在晨曦中等待着上班时间的到来。还没坐下一会儿,两个保安便恶狠狠的赶了过来:“坐什么坐,这里是你随便坐的地方吗?赶快起来离开。”我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看着我站起来,拿包离开了台阶,两人才放心的离开。我只当这是一场意外。
转眼8点钟,上班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我也尝试跟着他们走进大楼,刚进大厅,又是那两个保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你随便进来的地方吗?”“我是来报道的!”我着急了起来。“你嚷什么?你有证件吗,没有上岗证就不能进,想进给上面打电话!”说罢便把我推出了大厅。于是我翻开包想取出通知单,可翻到老底也不见踪影。这下彻底慌了神,掏出手机打算给科室负责人打电话,可是恰巧,手机也没电关机了。约定的时间是8点20,眼看就要迟到了,我于是壮着胆子又一次冲了进去。这次我直接被架了出来,丝毫不留情面,我竟有些悲伤。这不是我理想中的样子,至少没有这么狼狈。
我拿出身份证,给两个保安做抵押,保安却说这东西不管用,不能进。我正跟他们俩理论时,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你们吵什么,大早上的都不能让人安宁一会儿啊。”两个保安突然变得服服帖帖,一口一个张总好。而我也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安静的在一旁好站着。那个女人突然指着我:“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我立刻说明了我的情况:“我是来报到的,我是华楠,我手机没电了,他们……”没等我说完,她便打断了我:“约定的时间是20,你现在是多少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不想干啊?”我一脸无辜,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在张总没有再刁难我,很快给我办理了上岗证明,我的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开始,却根本想不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我满心欢喜地给芳茵打去了电话,约在了金湖畔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
店面不算很大,上下两层,紧挨着荡漾着碧波的金湖。二楼巨大的落地窗,把整个湖区的景色尽览于此。远处湖心桂山上的云峰塔,成排飞过的大雁,还有若隐若现的珍堤,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山水画,勾勒着杭城最美的画卷。
“华楠,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和你说清楚……”芳茵的这一句话,彻底打破了眼前景致的静谧。
“怎么了,芳茵,怎么感觉你今天说话怪怪的?”我一脸狐疑。
她拾起咖啡托盘上架着的咖啡勺,搅动了一下杯中深邃的黑咖啡。
“我们……”她顿了一下,“结束吧!”
能看读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低着头转向了另一方,似乎在极力地逃避我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芳茵,你……”我还没说完。她便打断了我。
“我后天就要去洛杉矶了……对不起……”她抽泣了一下,反倒是我竟不知所措,一时定在了那里。“我爸妈很早以前就希望我出国,我也曾说过我不想出去,可……”她在说到不想去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可我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好了,别说了。能出国是好事啊!”我强挤出一个微笑。
“华楠,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得出,她也很纠结。
“至少你不用在杭城再跟着我受苦……”我收起微笑,盯着她。
“我也不想让你为了我再浪费太多的时间!”她皱起眉头,也看向了我。
此刻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可以等,只要我们的心不变就好。”僵持了一小会儿,还是我打破了僵局。
“华楠,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没有理由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她似乎有点急了。
我竟一时站了起来:“我爱你这一条理由还不够吗?”
“爱你,等你,我都心甘情愿!”我也皱起眉头,放大了声音,也吓着了邻座的一对情侣。
“华楠,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也是预测不到的……”顿了一下,她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和我吵。
“那你是不打算回来了?”我依旧站着。
她默不作声,眼泪早已滴进案桌上那一只盛满咖啡的奶白色杯子。
慢慢的,她也站了起来,望着我:“华楠,对不起,我真的……”还没说完,便哭成了泪人,说不出话来。
我竟也没了脾气,静静地转身,离开了沙发,走下旋梯。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听见她的一声呼唤。
我知道,也该结束了,谁让毕业留不住这一份如履薄冰的感情。
听完,凯子和小王都陷入了默然,呆呆地看着我。
“喂,故事讲完了!”我笑出了声。“怎么?入戏了?”
凯子哦了一声,回过神来:“咱们不聊这个了,换个话题。”凯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来,哥几个走一个!”说着,我们三个便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现在在公司怎么样啊?”凯子边吃着碟子里的花生豆,边问着我。
“还行,就负责做做报表计划啥的,也不是很忙。”我说的很轻松。
“那有没有遇到个中意的女孩?”小王突然插了一句。
“现在不着急,等我赚了钱,再找不迟。”我大笑道,他们俩也乐了。
吃完饭,凯子硬留我住在家里,醒来时,已经是早上7点了,匆匆吃过玲子做的早点便出门准备去办事。凯子一再叮嘱我办完事再回来,我应了。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钻进了出租车,一溜烟躲开了他们的视线。
当年也是这样,分手走下旋梯的我,一头钻进停在楼下的出租车里,竟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是芳茵哭花的脸……师傅一脚油门,驶向住处。
这些都是往事,纵使过了这么些年,当初的幕幕还是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出差办事的地方在秦谷滩,一个坐落在秦江滩头的商务中心区。行走在宽阔笔直秦江大道,宛若彳亍在钢筋水泥构筑的森林里。这是多少人向往的城市生活啊,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何其乐哉。手中拿着的还是当年那只皮包,脚上踩着的还是当年那只皮鞋,只是多了些皱纹,失去了些光泽而已。但早已没有了当年第一次踏足杭城的兴奋,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无尽的忧伤和怀缅。
又是一个夜晚,我拒绝了凯子的再次邀请,不过是想独自在南江熟悉的街头走一走,找寻一下自己当年的影子。还记得当时我们寝室还有一个名字叫晓宇室友,他是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说起来,当我们三个听说他突然脱单的消息,整个寝室都炸了。差不多那天晚上就属他睡的最香,而我们三个就像听闻噩耗一般,杳无睡意。当时为了能找到一个女朋友,简直是红了眼,现在想想多么可笑啊。
到了毕业那天,晓宇和她女朋友还在一起开心地和大家吃着散伙饭,没有人会想到,那天晚上,晓宇居然喝的烂醉,在校门口的那株许愿树下躺了一宿。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堆撕碎的照片,和一部摔坏的相机——那是晓宇大学里的最爱,20岁生日时女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后来听晓宇说,他女朋友在毕业那天下午,就已经订好了回齐齐哈尔的机票,而那一句毕业就留在南江的誓言,亦不知道该谁来兑现。
就当它是一场梦吧,一场做了四年的梦。而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个沉睡者,陶醉者……
独自漫步在秦江江滩上,拾起一颗石子。
身边江水轻拍,奏出一曲柔美的情调,伴着轻和的晚风。
而此刻,灯火璀璨的不夜城,少了一颗稚嫩的心,却多了一个寂寥的人……
一转身,自己的目光,就定格在不远处,一双似山涧溪水般清澈的眼眸,和甜甜的却尽是神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