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接触有关海伦凯勒的东西是在语文课本上。当时节选的内容就是莎莉文老师教海伦拼字并让她思考什么是爱。当时我们的年纪,似乎也还不足以理解什么是爱,但阅读课文时那种温暖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记得学习《我的老师》那篇课文的时候,我们就必须顺带记住作者的身份以及代表作。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有《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本书的。后来,学习写作文的时候总会有范文引用这本书作为素材。说也奇怪,那么喜爱海伦的我竟也没能想到去仔细拜读一下,感受一下书中不一样的世界,想想真是遗憾。
最近,我有幸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是十本名著书,《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正是其中的一本,也是我在这十本书中首选拜读的第一本书。由一开头的对“三天光明”的想象开始,整本书由《我的人生故事》、《我的老师安妮 莎莉文》以及《海伦凯勒书信选》三部分组成。
就这样,我走进了这个久违的世界。
(一) 一种不需要眼睛和耳朵的美
当你阅读《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时候,你的心会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在心情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的过程中,你会不知不觉被字里行间所渗透出的美所融化。当你意识到这是一个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失聪的人仅仅通过触觉所反映出来的画面的时候,你又会被自己的震惊所包裹。
在《我的人生故事》当中,这样的美不胜收的场景描写有很多。 从朝阳到花朵,从雷雨到白雪,从布娃娃到小物件,海伦凯勒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去感受周围的一切,也向读者展示了这一切。读者随着她的手掌感受不同的握手,体会不同的交流,也从她的指尖感受井水的清凉和金丝雀顺滑的羽毛。这种不一样的感受方式在为我们打开神奇的潘多拉大门的时候更给予了我们视觉的享受。
如果单单是描写景色,再美的文字也难免会单调起来。海伦凯勒的叙述中,没有枯燥可言。上帝蒙住了海伦的双眼和双耳,却限制不了她的大脑。安静混沌的世界反而不能让她在小小的天地安静下来。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爱不成熟的表达让我们见识到小海伦的活泼与调皮,也见证了一个盲聋人感受世界过程中的成长。
我喜欢其中描写的乡村或郊区的景致,或是去划船或是去散步,或是随着阳光倾落的步伐去感受无所不在的温暖。正像《圣经》中说的那样“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永恒的”。当海伦在夜幕降临之际躺在小船上的时候,她居然能够感受到月光的照耀,这不得不让人惊奇,她与自然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我们可能捕捉不到这样的默契,不能完全感同身受这样的感觉,可那份静谧和美好,足以扣动所有人的心弦。
我相信,热爱自然的人从中一定会看见多彩的绚烂,热爱生活的人一定能看到细腻无声的温暖。而这一切,来自一个盲聋人。
(二) 不一样的海伦和莎莉文老师
在没有阅读整本故事之前,海伦在我心中只是个需要帮助的温顺可人的小女孩,可能与文中的“萝拉”是一样的。莎莉文老师也是一个拥有美好成长过程的女教师,或许她感受到更多爱,所以才会带着更多爱来到她最特别的学生面前。但是,当我仔细阅读完整本书之后,我发现是我错了。
在莎莉文老师到来之前,海伦几乎是“小暴君”一般的存在。家人无条件的怜悯和关爱以及无法交流和引导的障碍结合在一起,海伦所有的行为和反应几乎是本能和原始的综合体。不懂什么是礼貌,不懂什么是忍让,不懂如何去表达,更不懂怎样去爱。没有仔细阅读整个故事的人们,可能只记得那个天真可爱的,好奇爱是什么的小女孩,却不知道那个容易发脾气、吃饭用手抓、餐巾从不叠好的野蛮小女子。
温柔美丽的莎莉文老师,同样也有不堪回首的童年。父亲的酗酒,母亲和弟弟的病逝,以及在救济院同老鼠生活的那些日子,都成为了她童年的阴影。同样,在她很小的时候,砂眼几乎让她全盲。她为自己争取到了进盲人学校学习的机会,却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大概是好心人帮助下重见光明的喜悦、盲人学校一位良师的循循善诱的感恩以及后来在学校代课所感受到的柔软,这些因素综合起来,成就了那个美好的莎莉文。
她像天使一样出现在海伦的生命中,一点一点引导她,一笔一划把知识拼凑在她的手掌,耐心地重复一遍又一遍,用最纯粹的爱感染她,陪伴她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艰难的教导过程,花了她整整五十年,也让我们铭记到了永远。
(三) 有趣的名人挚友(马克吐温、卡内基、爱迪生)
在海伦对生活的描述中,朋友们自然是不可缺少的部分,这些名师挚友当中,自然有不少我们熟悉的名字。在众多朋友当中,我认为对马克吐温、卡内基、爱迪生的描写让人很是印象深刻。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特点,都从与海伦的交集中得到或多或少的体现,比如说马克吐温的儒雅、卡内基的风度以及爱迪生的理性和狂热。
说他们有趣,无疑是对整体的轶事的一个表述。要说最有趣的,无疑是马克吐温先生了。文中提到与莎莉文老师两人去马克吐温先生家做客,发现他家火炉旁的烛台边上摆着一张小卡片,上边清楚地记着家里的值钱物件。据先生自己说,是为了防止小偷乱翻东西制造噪声打扰到他。看到这里,估计大家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马克吐温先生的洒脱感可谓在生活上得到了极致的体现了。
卡内基先生作为一个特别的提供帮助的好心人出现在了海伦最拮据的日子的回忆里。我之所以觉得他是特别的,是因为他一反我对捐赠者的常规印象,以另外一个不一样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作为钢铁大王,他能够轻易地提供任何帮助。可在海伦这里,他是那个一直在等待被伸手寻求帮助的人。一直到莎莉文老师病情严重的时候,海伦才不得不寻求他的帮助。整个过程卡内基的表现,都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没有架子的感觉,反而,对海伦给予的表达善意的机会,他同样赋予了礼貌的感谢。可以说,他是个特别的捐赠者。
至于爱迪生,相比前两位,描述的文字稍微少一些,可特点却同样突出。爱迪生泡在实验室的生活完全符合他发明大王的称号。可能他对待海伦多了点严肃少了点温和,但在我看来依旧有情可原,作者也并未加诸任何情绪。当海伦提到为什么不能发明一个能让耳聋的人听到声音的器材的时候,爱迪生反倒觉得听不见嘈杂活在自己的世界很好。或许,发明大王也有自己的无奈,这需要我们慢慢再去了解。
(四) 莎莉文的坚持
在教育海伦的过程中,莎莉文老师面对的不仅是来自海伦本人的排斥,也面对着凯勒家成员的不理解,特别是海伦的父亲。孩子后天不幸的缺陷早已磨灭父亲所有的原则,他再也不愿违背女儿任何任性的要求。还好,在两种挑战的夹击下,莎莉文老师用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所有人的理解和支持。
我为莎莉文老师循循善诱的教导过程而感染,为她的爱与付出而动容。而最让我敬佩不已的是莎莉文老师后来对盲人学校校长安那诺斯先生说的话。当校长提出想让海伦留在学校的时候,莎莉文老师委婉地拒绝了。当校长语重心长劝她认清海伦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的事实时,她坚定地反驳了他。在她看来,她的海伦完全可以得到和正常人一样的教育机会。感谢她的坚持,海伦凯勒最终从哈佛毕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接受完整教育的盲聋人。
在教育这件事上,莎莉文老师对海伦的付出,远远超出了一个老师应尽的范围,并且已经让她终身受益了。
(五) 夸张的新闻记者
海伦凯勒生来便不平凡,尤其是选择了不平凡的道路之后,更是名声鹊起。和如今的记者们一样,当时的新闻记者也同样地见缝就插针。
不过,在文中每当涉及与记者接触的过程时,总有一种隐隐的讽刺意味存在。这也难怪,都是写实,他们的表现,就连读者也觉得蛮不舒服。
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海伦参加学位授予仪式,原本场面平平常常,却硬是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变成了世纪盛景。曾经有个记者采访海伦的时候,还委婉地问她许多朋友中最烦哪个。至于后来莎莉文老师结婚,怀着满满祝福的海伦又在他们笔下变成了嫉妒心爆棚的那个。
这也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温暖和善意,自然也会有现实的沧桑。还好,在这里,都成了浮云和臆想,成了一闪而过的小情绪。我们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美好中不亦乐乎,到后来仿佛自己也能仅仅从握手感受冷暖。最后,留下的还是满满的美好。
(六) 一个盲人生活的深思
在读完整本书后,我突然思考起一个小小的问题来:如果有个同样的盲聋人,就像海伦凯勒那样的身体情况,生活在这里,就在我们身边,那么又会是什么样子?
无疑,她只能待在小小的空间里,因为路边的盲道只是粗陋的摆设。无疑,她只能生存在混沌的没有色彩的世界里,因为不会有另一个循循善诱的“莎莉文”,为她绞尽脑汁打开另一扇窗。或许,她连简单的几本盲文读本都没机会接触到,或许,她一日三餐仅仅重复着死循环一般的生物钟,默默等待着未知的一切。或许,她根本没机会学盲文,她的世界只有一片空白,只剩苍白的触感。或许,到最后,她安静地来到世界,最终还是熬到安静离开的那一刻,短短的一生,就这么活着。
在我们熟悉的大多数普通的家庭里,不会有无条件迁就先天残障孩子的家人,更别说痴人说梦的教育。在这里,称职的老师只要监督好你的学习、负责好你的成绩就可以了,不会有教你礼貌、教你关爱、把成千上万的字迹一笔一划输入到你的掌心的莎莉文。还好,我们还有名义上的盲人学校,可有几个是合格的,而不仅仅是残障人士的收容所呢?我不敢保证,也无法去想。
至于捐款什么的,这些年滑稽的诈捐门还少么,这些年听过的那些变质的给予或是索取还少么?对于捐钱方来说,不少人从不放过任何宣传的机会,无限夸大自己的行为。对于接受帮助的弱势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分成了两个极端。要么是麻木不仁,伸手就拿,还心安理得。要么,就是大恩成仇、负重前行,最终心理崩溃。
当我在好奇心驱使下将莎莉文老师陪伴海伦的日子前后计算了一下的时候,从1887年3月3日到1936年10月19日,整整五十年。五十年,有时,就是一辈子。
当我和另一半在路边散步的时候,我无意间提及自己读这本书的感受,他指着脚下一块有凸起纹路的红色瓷砖道说这其实是盲道。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盲道的样子,也第一次认识盲道。路上的人依旧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可能大多数人和当初的我一样,仅仅把红色的盲道当做路上点缀的普通花纹。我顺着纹路望向远处,可惜,在不远的地方就被阻断。工地上飞出的尘土覆盖在盲道上,混杂着几天前的雨水,堆成了顽固的小山。
夕阳下,我挽着他的手就这样走着。我的脚踩上了厚重的土块,未干的泥浆糊在光滑的土表,差点害我打滑。此时,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感受:生活在这里,还好,我不是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