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灏,后天我结婚,你会来吧!我们等你!”
熟悉的号码久违的声音传递着俗不可耐的几句话。
我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感觉心里堵着石头,胃液在翻涌。吞咽了几口口水的我妄想压抑住这份难过,最后还是没有承受住,我跑进厕所大吐特吐。就像呕吐出回忆般,眼泪和鼻涕顺着脸颊一起落在地上,我自嘲不曾想原来回忆如此肮脏。
不知过了多久,连胃酸都吐干净的我虚弱地走到镜子前,摘下眼镜,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这时林秋水走过来,拿着一杯热水,用一直以来温柔的声音询问:“好点没?”我接过水,盯着他说:“真他妈累!”
林秋水微笑着,带着大阳光男孩的温暖:“是啊!暗恋很辛苦,失恋更痛苦,所以喝一杯吧!”
我吃惊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失恋的?”
林秋水扯了扯领带眨了眨眼:“前辈,准确说,您应该没有恋过吧?走了,去楼顶喝一杯”说完变戏法般从身后拎出一大兜啤酒。
我整理了下衣服,跟在他身后,林秋水这个人真让人难捉摸。刚到公司不足一个月,就已经得到众人的认可,除去超高的设计能力外还有极强的观察力,能恰到好处地了解到每个人的点,既不谄媚也不冷淡。好吧,还有性格温暖长得还很帅,简直就是动漫里的优质男主。
这时他慢慢回头:“前辈,走快点啊!”阳光绕过漆黑柔软的发丝攀过他高挺的鼻梁,流转在眼眸,我一瞬间慌神了。
随即我狠狠掐了下自己,就算一直喜欢的女生嫁人了,我也不能堕落到有断袖之癖啊,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我挠挠头笑了笑:“别老前辈前辈的叫,搞得好像我很大叔似的,叫我苏灏就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下:“您的名字很重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叫一次。这辈子最后一次”这句话最后几个字声音很小我并没有听太清楚,而且当时我被楼顶大门外景色吸引住了。
看着高楼外的天空,清风吹动着发梢和衬衫,像少女的亲吻;傍晚时分的阳光均匀散落在城市角落,柔和厚重而不失温情;绯红的云彩像一团火焰,灼烧我的眼,夏天的尾巴狠狠抽了我一下。林秋水坐在地上打开啤酒,我坐在他对面,心情意外地放松,嘴巴却懒得动。
林秋水也不询问,只是望着远方,一瓶接一瓶陪我喝酒。
沉默了半天的我开了口:“嗝~你怎么不说话?”
他歪歪嘴角:“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听您说吧,暗恋多年的女生嫁人这种事情,俗不可耐没有卖点,我不发表意见”说完喝了一大口,喉结动了动。
有点喝晕的我笑了笑:“原来你也是可以毒舌的啊!你说的没有错,呵呵,哈哈哈,好烂的剧情哈哈哈!眼泪都笑出来了!”
林秋水收敛了笑容看着我:“前辈,您很喜欢她吗?”
“我不清楚,总感觉生活中缺少了什么,我一直活得很惶恐。而当时她的出现让我很心安,等我确认心意,想追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拿起喝完的酒瓶晃了晃。
林秋水微微皱眉:“前辈的程序设计能力那么高每款游戏都设计得无懈可击,智商绝对超群,就是情商太低。”
“也许吧,对了,你呢?来,跟大叔说说你的感情史吧!”我摇晃着身体走到他背后,拍拍他的头。
他拿起一瓶酒,用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缓慢打开,微笑看着我:“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每次我找到他,他总不记得我了。”
我转了转眼珠:“那她现在在哪?去演韩剧了吗?哈哈!”
林秋水并不回答只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被看得发毛的我扯扯自己的领带,解开衬衫的两个扣子:“今天是不是有点太热了哈哈。”
他忽然站起,迅速靠近,抓住我的衣领,带着灼热的目光看着我的身体。我本能地后退了一下,伸手要推开他。这时他放开手,带着无限失落:“你,还不是他!”
我缓缓神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有些失常的林秋水,心想难道这货喝完酒就是这个德行的?男人的另一面还真是黑暗啊。我按着自己肿胀的太阳穴说:“你没事吧?不能喝咱们就下去吧。”
林秋水眼神变得十分冰冷,他往前走了一步,慢慢开口:“前辈,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请你再死一次吧”
噗!一口老血吐了出来,酒精的作用让我很烦躁:“你有病啊!”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林秋水就靠了过来,头发碰到我的脖颈,衬衣上的薰衣草味混合着酒精味让人迷惑而窒息。他身上冰冷的温度刚好让浑身发热的我冷静下,接着他说出一句让我感觉更为阴冷的话:“再见了,苏灏!”
没有反应过来的我被他一巴掌从楼顶推了下去,在倒下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眼神中复杂而混乱的情感,还有嘴角那上扬的弧度。
呵,我被谋杀了?居然还是坠楼?额,不对,我身后应该有两米高护栏的,那林秋水是怎么把我推下去的,望着那高高的护栏和安全网那端的林秋水,我眼神里充斥着不解和恐惧,但很快就认命的我缓缓闭上眼,感受着耳边的清风,就这样吧,什么都不想了。
黑暗中,静寂的黑暗中……有人再叫我……是谁?
“那你要给我买糖果哦”妹妹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脸上还有泪痕。
我轻轻用右手拍拍她的头,暗暗把带有淤青的左手放在背后,点着头:“放心吧!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嗯!哥哥最好了!”破涕为笑的妹妹轻轻抱了我一下。
我也微笑着,但笑容很快僵住。妹妹的身后出现一个黑影,是孤儿院管理的暴力大叔!我赶紧扯过妹妹,想把她护在身后,可幼小的身躯根本对抗不了成年人那魁梧的身躯,妹妹被他拉扯着走向远方。妹妹一直挣扎哭闹着叫我、
“救救我!哥哥!!!”遥不可及却清晰有力的声音
“苏婉!!!”我大声喊着,伸出手想抓住妹妹,这声呼喊让我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噩梦的我揉揉眼睛,我站起来看着周围,才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黑色天空下盛开着妖娆而绝美的花朵,血红色宛如胸口低落的血迹,斑驳着整个大地。伞状的花瓣完全张开,显露出蛊惑的妖媚。随着风飘摇的花朵又像一阵阵哭泣,感觉很不安的我死命往前跑,不知踩断了多少花儿。那是小说中的彼岸花,曼珠沙华,黄泉路上的送葬花,为什么现在这么多?我的酒意已经化作冷汗浸透衬衣,额头上不住冒的汗水流进眼角,顾不得擦,只好闭着眼睛跑。
“啊!”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往哪跑的我被脚底的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以完美的弧线划过天空,重重倒地。我扭动着身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明亮,难道天亮了?哦,是月光啊!
“疼疼疼……”我感觉到胳膊肘渗出了丝丝血迹,估计刚刚摔着了,我忍痛按着胳膊往前走着。清澈而不见底的河水从远处流过来,一望无际,两边是清幽的兰花丛,淡淡清香让我头脑清爽了不少。鲜翠的竹林有些突兀但此刻却恰到好处地生长着,富有层次的绿色像烟雾,风一吹就飘散。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座桥,桥边有一个简单搭建的小棚子,还有人!哇!我就像沙漠里的骆驼看到绿洲般欢脱地奔驰着!
跑到跟前,我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还未等我喘息平息,异样温柔而犀利的女声传来:
“这位客官,您终于死过来了!”
我抬起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