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多棱镜

这里请让我以欧丽娟老师在一席的演讲题目来作为标题,这个演讲欧老师从自身对古典文学研究工作来带大家了解孤独的原因以及人处孤独时应选择的态度,带给了我非常深的触动,也希望分享给大家,透过孤独的多棱镜,其实我们可以看见万千气象。

演讲从王维的一首杂诗引入,这首诗是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一、不敢问与不敢说

为什么要引入这首诗, 欧老师借这首诗带我们孤独的开端的背后事实,从心理上的“不敢问”开始,我们在遇到重大打击时,生病、亲人离世或是难以言说的苦痛,在我们受到现实的磨砺时,人在心理脆弱的时候,我们不敢问我们最关心的问题,亲人是否安好等,我们有时接受不了那个答案。问出口的往往是最微不足道的问题,王维所问的“家乡的梅花开了没有”,作为一个优秀的诗人,他捕捉到了潜意识的那一刻最细微的感触,这一瞬间是理性的停摆,其实我们并不关心问题的答案,我们通过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为自己脆弱的心理争取安全防线。

而孤独的更深层次便是不敢说,辛弃疾的“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便很好的诠释了不敢说的情况,我们学习这首词的时候是少年时代,并这句话,而在长大成人历经磨难后,在我们孤独无助痛苦的时候特别希望有一个人来听听我们说的,分担我们的痛苦。可是为什么我们不敢说了呢?年少时,我们希望找到一个同行之人,我们也一直去寻找那片刻的温暖,为了那些片刻的理解,有时候我们会放下自身的一些想法与需求,甚至是我们应当有所察觉的事实,即因为我们渴望爱,有时却在默默忍受伤害。可是恰恰是这样,有时候身处人群之中,我们感受的是比孤单更深刻的孤独,因为深层次的自我并没有被满足,我们无法与他人建立连接,我们沉浸在那个受伤的自我之中。

欧老师讲到法国著名作家加缪的《瘟疫》中有一段话:我们之中有人想把他自己的担子卸下来,或者稍微谈谈他自己的感触,他得到的回答,不论是什么,通常都会使他受伤。这段话是辛弃疾的绝佳注脚,他用这段话来表明辛弃疾的“欲说还休”不是因为言语有限和苍白,而是因为你日夜反刍的锥心泣血被别人以当作一般普通的感情来对待,或者并无反应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会受到巨大的伤害。因为期待会落空,我们得到的不是了解与抚慰,我们得到的是一种轻视或漫不经心,甚至是反过来的质疑。

在我们的现代文学中我们熟知的祥林嫂恰恰是这种状态的最佳代表,鲁迅先生在《祝福》中塑造的祥林嫂历经了很多苦难,最后很不幸的是,她的爱子、唯一的儿子也被狼给叼走了。其实天下最大的痛苦无过于丧子之痛,那其实是比失恋更悲惨的,只是我们一般人不一定能够体会得到。他说祥林嫂历经这样的痛苦她真的是逢人就诉说,因为太痛了,她非要有人来了解来分担,否则她承受不起。

可是过不了多久,她慢慢觉得不想说了。为什么?他说这个不识字的乡下女子,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过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但是她至少还有一点点常识跟敏感,她不是王维,可是她感觉得到,她从人们的笑影上也仿佛觉得又冷又尖,也就觉得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

我们都学习过这篇文章,我们可能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但是我们大部分人都轻视嘲笑过祥林嫂,我们看到是一个软弱的形象,我们在嘲笑弱小,可是我们谁又没有经历过祥林嫂经历过的过程呢?我们谁又没有做过祥林嫂呢,如果没有不是因为你足够强大,而是你不痛,我们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苦,别人也无法理解我们的痛苦。

而我们的日渐沉默也不过是因为“不敢说”罢了,因为没有人会来理解你,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之处。

二、孤独的原因和人的有限性

这个世界没有感同身受,他不痛就是不痛。这不是因为人类的自私,这里欧老师提出了一个人的有限性它其实是表示一种自我的限度,因为每一个人都希望谈论自己,或是谈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任何的话题我们一提出来,对方通常只是把它接过去作为一个触媒,作为一个引子,接下去他就会把话题拉回自己身上,谈他自己的经验,他的感触。这样的经验我想只要我们稍微观察一下,就会有很深刻的感受,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会觉得非常孤独的原因。我们人在本质上是没有办法和别人真正交流的。

而接下来欧老师通过分享了李商隐和陈子昂面对孤独的时的眼泪来探究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孤独?我们都知道李商隐的诗里都在写眼泪,李商隐的眼泪的核心,其实比较是一种蚀骨的,也是内耗的自怜乃至于自虐。因为他沉浸在里面不肯自拔,眼泪其实会带有一种腐蚀性,以至于我们沉浸在眼泪里,不容易产生出再往前走的力量。

而陈子昂的“独怆然而涕下”是非常有力量的,他在那么孤独的状况下,一个人独自登上了幽州台,流下了英雄之泪。它更像是鲁迅的“呐喊”,在鲁迅先生的自序里说,一个人如果当他感受到一种极端的孤独,如同置身在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时候,这是怎样的悲哀啊。但是鲁迅先生在感受到这个孤独的同时,他仍然呐喊了。因为旷野中还是有人知其不可而为之,努力要发出声音,即便随风飞逝,没有人听到,但是你该唤醒、该敲起警钟的人,还是应该努力去做,而那些人感受到同样的孤独跟寂寞。

最后欧老师抛出了意大利文学家的一首诗,他说两个囚犯同时望向窗外,一个看到的是星辰,而一个看到的是泥泞。你的处境一样,但是你可以决定你要仰望永恒的星辰,还是要颓丧地低头沉浮,看到满地污秽的泥泞,这其实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我们要选择做李商隐还是陈子昂呢?

三、我们如何面对孤独

当我们被孤独重创的时候,我们总是忍不住哭泣,这是人最初的生理反应非常正常,这不能代表个人的软弱和失败,我们有时候会把孤独当成自身的错误来面对,想要通过对抗自我来改变自身的处境。而孤独其实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像每一个会影响我们生存的因素一样的现实,饿了我们知道去吃饭、病了我们知道去医院、而孤独比较特别,如果我们无法和别人真正交流,我们首先要面对的一个是自我,而面对自我的时候,我们充满了各种负面想法和评判,当孤独袭来的时候我们无法接纳自己,我们无限的在审视自己,我们的想法漫天飞舞,而对抗孤独的工具永远不是在向外寻求,而是先向内再向外。

向内寻求自己,向内接受自己,接纳那个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在孤独时我们需要强化精神力量,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我们可以选择崩溃放弃,我们也可以选择擦干眼泪,去找到自身的力量,坚持做自己。

因为没办法感同身受,这个世界人的特点总是爱评判,我们对与自己不同的事物总是忍不住评判,这真的是人的有限性,我们永远都堵不住其他人的想法,不管是支持也好还是不支持也好。我们如果把“他”本位放在前面,孤独感就会油然而生。我们会深陷孤独的漩涡中无法自拨,而只有往前走,我们去探究那个遮掩在世俗、规训之下的自己,我们如果能找到方式和力量做自己我们便不会孤独,我们不再渴求他人的理解。

村上村树也说过,没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害怕失望罢了

失望的感觉往往比孤独更可怕,我们需要转移掉在他人身上的期望,完全的关照自己、照顾自己的感受。不要因为别人的言语忍耐那些有毒的亲情、爱情和友情。那不过是把你推向更深的深渊罢了。我们在一路前行的过程中只有找到自己的激情才能找到自己的才能所在,而这些东西是维护我们内在的坚实保护盾,即使你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有点奇怪,但是人生这么长,人生的意义就在于经历和尝试,我们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我们才会发现新的可能,有时候我们在正确的道路上只走了一个开始,我们害怕前行的路上无人陪伴就放弃了,何曾知道路要过半才看到精彩风景,阳光就在前方。人不是因为找到正确的方向才努力,而是在努力的过程中才找到正确的方向。决定我们是谁的永远是我们擅长的热爱的,不要被人的短视去磨灭到自己热爱的。

希望我们都成为我们生活中的勇士,透过孤独的多棱镜,去看看这美好的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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