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天空下,清灰色的岩壁在白雪覆盖下更加清冷和陡立,月亮的白光从崖壁遍褪去,白皑皑的雪地与天空的界限变得不那么分明。一辆铲雪车轰鸣着在雪原上行驶着,将原本消失的道路清理出来,旅行车,小轿车和越野车排成长串,跟在它的后面,像是毒蛇丑陋的尾巴。
车队两旁是高高的雪墙,从山坡上的小木屋看去,只能看到铲雪车喷撒出的茫茫雪雾。一个金发女人站在小木屋前的雪地里,穿着羊毛袜的双脚在山坡上留下的足迹山风吹散了,身上厚重的睡衣也跟着她棕黄色的长发飘扬起来,可她单薄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远方的车队,等待着,等待着自己丈夫的归来。或许那时就能从噩梦中醒来,或许他能将她从这冰冷的世界中拯救,或许他会温暖地用双手把她从这冰冷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他不知道她在等他,也不知道那冰冷的消息,更不知道她的期待。像往常一样,他松弛地握着方向盘,十几吨重的铲雪车像听话的小马驹一样在手中奔跑着。这条路他开了二十年,市民们为此还要搬个奖给他---年度最佳市民,好像这个称号离他所做的事很远,不就是在一条路上开了一辈子的车吗,只是他从不缺席,凌晨四点,他总是会坐在车里,开上这样他再熟悉不过的路。
“感谢大家,感谢上帝,让我走在正确的路上。虽然走的久了,有时会想试试走一条新的路,不过,那样估计你们就要到山崖下找我的尸体了……”他低声背诵着自己的演讲稿,为后面的人们辟出被大雪掩埋的道路。
“他们说凯恩死了。”一看到妻子,他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但这句话还是让与冰冷的雪山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身子一震。他还是拉着妻子走进了他们的小木屋,像往常一样脱下棉大衣,挂在墙角,那里凯恩还在照片里冲他微笑,他们都背着猎枪,那时他才十五岁。
“凯恩?”他的耳朵被冻掉了半只,但影响他听力的并不是过去的冻伤。
“在哪儿?”
“他们让我们去科尔市的警察局,认尸。”妻子的话好像刚从冷库里拿出的冻肉,硬邦邦砸在他的心上。
那是他唯一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