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一听“酒吧”二字,便无情并不加判断地将其与污秽,龌龊,下流,黑暗等贬义词勾连一起。当然,顺理成章地将胡莹划为见不得光或无耻一类的人。在他心里,这样的地方就是这些词语的代名词,讲出来,毫不冤枉。因为在人的人性情节里,这样的地方总是被大多数人所不看好的。所以把它定性于此,也就应该了。
李不凡最后只用淡淡地“哦”字回应了她,而此时的他却是早已心不在焉了。
轮船仍一刻不停地在向前行驶着,远方的水鸟在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后,竟在还隔几百米的地方就惊慌失措发疯般地飞离水面,上升到高空去,留下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那你说的地方是哪儿啊?”李不凡问道。
“光明城!”胡莹答道。这样一问一答进行得是那样的自然。
“嗯,我也是去光明城的呢!”李不凡像是遇到知音了一样。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艘船本来就是直达船,它的终点站就是光明城,所以两人同去一地,也就没那么奇怪了。如果船舱内的人不在中途改主意,也会去光明城,所以同路也是有点必然的性质。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饱含热情地说了一句:“你也是啊!”他猜不透她为何多余的说上这么一句话,也许是出于礼貌因素的考虑,也许故意制造出某种气氛,使刚才空寂的气氛不再来袭。
“那我们可以一起同行了!”李不凡礼貌地说了一句。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胡莹说了一句,出乎他的意料。
“哦,嘿嘿,是啊,是啊”。李不凡说着,还一个劲地狂点头。
两个人便又开始笑了起来,笑也预示着新一轮的空寂与沉默又要来临。胡莹抓住时机,讲了一句,“船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我得回舱内收拾收拾下了。胡莹这句话一时间不知是在讲给谁听,面朝远方,目光也射向远方,两个人的目光不是平行,而是在远方的某一个点上重合。
天空中飘着几朵洁白的云,俯瞰着下面的轮船,和在船上的人们。微风荡漾着有些浑浊的水面,恰似给水面做着轻轻的按摩。两者交相呼应。很平淡的景象构成一派和谐的气氛。
李不凡仍还站在船头,她不管是不是讲给自己听的,就顺口回了一句:“那你去忙你的吧!”
胡莹离开甲板时留了一个很清纯,很温暖的笑容给了他,而他也回应了她一个憨厚的笑脸,笑容中也隐约呈现出一种无法剔除的羞涩。胡莹的离开,甲板上又恢复到先前除机器摩擦发出的噪音之外,一下子又重回空寂的凝聚点。李不凡在那一刹那间,竟有些寻不到依托心灵的支点。差一点迷茫,失去自我。
他无法理解出自己这一反应的源头,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不了自己的他,也只能逃避似的将一颗悸动的心稍稍放下。但越是这样,就越有些适得其反的味道,那一颗被激活的心愈加显得不太安分。隐约好像是冲着胡莹去的。但问为何,自己一时也理不清。
微风吹拂着他的面颊。任凭自己被感觉牵引着走。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天然的,纯真的。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虽然经验不足,稚气犹存,但从一个男性的角度,去感受一下女性,这样感受到的东西也更真切,更有说服力。男性对女性的感觉器官是上帝造人特地赐予的,它不是耳朵,嘴巴,鼻子。它是一种精神,看不见的东西,一种寓于灵魂之中神圣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样一种差别,有的人特别受人们的欢迎,那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而不让受人待见的人身上则定是少了这么一种东西。虽不一定是物质,但它却在支配人生道路上起到一定的作用,或是很大。
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脑子里一遍遍浮现出对她的种种猜测。轮船到达目的地——光明城。已近天黑,但天似乎又没有真正的的暗下来,越靠近城市光线越强。也许,这也称得上是人类伟大杰作中的一类。
在某些城市,晚上可能要比白天热闹得多。白天人们只顾着上、下班,如行尸走肉一般,无暇顾及工作以外的其他事。但到了晚上,干完了一天的工作,没有了老板的欺压,没有了许多自己不想看到的事。唯一有的是,一天的工作压力堵在胸口,等待着爆发。所以,到了晚上,那些白天打扮的与时代特征契合的人们,可以不顾一切,想干嘛就干嘛,晚上也是这些人真实面孔的搜罗地。
李不凡与胡莹一起下的船,他们俩是在走廊上碰到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他愿意,谁又去管他呢。
远处的天已隐逸在夜色中,水面上乌蒙蒙一片,谁也辨不清哪是水面,哪里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