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阑珊,夏日见长,公园的扶桑花和爬岩玫瑰开的正灿烂,红色、紫色、粉色,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我想起了小时候外婆菜园边上的一圈扶桑花,也在这种“芳池鱼戏芰荷风”的初夏开的正好,那时候的天总是蓝的发亮,外婆很擅长种菜,把门口的菜地经营的有声有色,豆角、西红柿、冬瓜等等,各种颜色应有尽有,就像一个调色板,走道旁还种着凤仙花和矮牵牛。
印象中外婆很严肃,凶巴巴的,作为小孩子的我那时极怕她,但表面又不认怂,我那时精力旺盛,中午从不想睡午觉,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的规劝,我都会在她睡着后偷偷跑出去玩,穿过一条小巷不远处住着我的小伙伴,我们经常中午顶着烈日捉知了,我想我成年后脸上的雀斑大概是那时晒的吧,呵呵,当时小孩子可考虑不了这些,当然回来之后挨吵总是少不了了,外婆也会生气很长时间不理会我。
那时候的外婆刚六十,但由于早年艰辛的生活她的头发已然全白,力气也衰减的厉害,挑完水浇菜后,她经常疲惫,也很容易发脾气,多年以后我已经理解了她的“臭脾气”,就像《悲惨世界》里的让,”年轻时可以抬起一辆车,而后来却连拿起一支笔都吃力“,这就是人的衰老,精力体力的丧失。她可能当时也因为体力不支而生气。但我那时理解不了这些,只是打心眼里不太喜欢她。,
在一场“熳烂黄花都满径”的秋雨之后,扶桑花落下了,外婆也永远的离开了,得知她离开的消息后,我随妈妈回了趟老家,当我走到巷口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寻找她的身影,心里埋怨她为什么这次不到巷口来接我,想着到家一定好好嘲讽她一番,等到看到屋前的灵堂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永远离开了,忽然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袭击了我,我觉的很惆怅。
我怨她脾气不好,总爱跟她争辩,可现在没有人再争辩时却又感到悲伤,那时不懂她,不知道她经常因体力不支而偷偷落泪,这些都是很久之后偶尔一次听母亲说起的。
有些道理有些人总要很长时间以后才能明白,似乎只有人有了阅历才能理解一些事情,其实现在我很想给她一个拥抱,跟她说声抱歉,对我曾经的误解和敌意。就像少年时读《傲慢与偏见》觉得极其无聊,不知所云。等明白时人已中年,当然也是在经历了无数的“傲慢与偏见”后,也许成长就是这样,伴随着遗憾,伴随着不舍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