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姑比父亲小十岁,我记事起,小姑早已成家,有了儿子和女儿。每年过春节或暑假,都会聚在一起,大人们家长里短唠嗑,我们小孩在一起,疯啊,闹啊,简直乐翻了天。
小姑家住在镇上,紧挨着小学,小姑起初开着一个小店,做衣服,二十来平米门面房,放两台缝纫机,一台锁边机,侧边是一个长方形大平台,所有布料都在上面裁剪成形,才用缝纫机踏踏踏做出来,锁边,用慰斗慰平展,才算俊工。等着客人来拿。后边支了张小床,晚上要看店值班呢!最拐角处,修了个灶,临时做饭。整个店干净,整洁,舒适。
小姑长得很漂亮,端正精致的五官,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眉宁间撒满真诚,菩萨一般的心肠和笑容点缀在脸上。见人就笑着打招呼,亲切地询问,家庭,生活的详情。都是一个乡里的人,亲戚攀亲戚,朋友连朋友,沾亲带故的熟人,都是小姑的客人,小姑倒水,上烟,让客人坐下休息。偶尔管客人吃饭。小姑的店总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姑为人大方,豪爽,助人为乐,远近闻名暇耳。最重要的是,小姑手艺好,经她手亲自量身制做的衣服,没有客人不欢天喜地买单,兴高采烈出去。
好多人找小姑学手艺,一个也是教,十个也是教,小姑租了一间百十米大房子。专教学缝纫的人。那时,在农村,很难买衣服,都是扯布料,找小姑这样的人做衣服。学缝纫很时髦的,很赚钱一门技术活。小姑大概教了两年,少四五个人,多则三四十人,小姑手把手地教,理论实践样样亳无保留,全盘托出。有的人天资聪慧,两个月出师,到别处开店了;有的人学得扎实,半年后技不压身才出山。那些年,小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不知道,孩子小,自己带着孩子创业,姑夫是供销社的正式职工,朝九晚五上班。下班后对小姑体贴如微,做饭,照顾孩子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夫妻和睦,夫唱妇随。俗语“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小姑要强,进各种布料,做各种时尚衣服卖,生意很红火,日子也格外甜蜜。经常晚上十二点了,还能听到小姑踏踏踏踏踏的缝纫机声,赶货,客人第二天要来拿。早上,天蒙蒙亮,小姑起床,做一家人的饭,喊儿女起床,送他们上学,一天的忙碌就这样开始了。
小姑经过多年财富积累,在镇中心位置,买了地皮,盖了三层楼房。小姑不做衣服了。改成百货商场。姑夫体制改革,一次性买断工龄。和小姑一起经营自己的门店。吃的零食,糖果,油盐酱酣,面条,米,穿的,内衣,秋衣,外套,鞋子。电器,电饭锅,高压锅,电风扇等等,样样俱全,应有尽有。小姑锐智,机敏地捕捉一切商业信息,走在商业前沿,做镇上人的“领头羊”。
小姑的儿女个个挣气,看着父母努力拼博,耳濡日染地熏陶,个个都考上了理想大学。小姑欣慰,自豪,充满成就感。儿女成才,小姑脸上散发出夺目的光茫,儿女永远是小姑的心头肉啊!
后来,小姑又重新盖了四层楼房,和原来三层连在一起,门面扩大了一倍。小姑不卖副食,专卖童装,成人装。这是小姑的特长。小姑的生意风生水起,有模有样,跟城里专卖店一样,高端,大气,上档次。儿女大学毕业后,各自在城里买了房,建立了新家庭。
转眼,小姑六十多岁了,儿女条件都不错,接小姑和姑夫到城里,小姑无论在哪家,做饭,将厨房卫生彻底打扫干净,从地面到墙上,没有任何污渍,跟新家一样清爽,干净。家里所有旯旮都清扫一遍,洗,拖,擦,忙得不亦乐乎,将对儿女的爱,细细密密地撒在每个角落里。
小姑和姑夫依然守着他们的店,一方面上面有老人需要他们赡养,一方面,店凝聚了太多他们的心血,店记录了他们成长的每一个足迹,店成了他们生命的寄托,店成了他们灵魂一部分。无法分割,在镇上,来往的都是熟人,见面,说话,聊天,无拘无束,自由,散漫,和谐,温馨。空气质量好,水源好,山绿,河清,人静。
小姑就是这样闲不住的人,走到哪里都特别受欢迎的人。这么多年的劳累,也让身体吃了些亏,腰间盘突出,肩周炎,都来找小姑的麻烦,这些病治不断根,疼痛一直伴随着小姑,小姑从不向人诉说,小姑就向“向日葵”一般,你看到的,永远是她阳光一面,她也像阳光一般,散发出她生命璀璨的光茫,照亮别人的世界,温暖孤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