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强是个路人甲》-不安生的初中时代

千禧年的9月,告别了家门口的小学,来到镇上的中学,几乎每天都在镇子上了,以前基本上都是逢年过节才会随父母,到这边菜市场买些东西。初中学校离家大概12公里,对于那个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和少量摩托车的时代来说,这点距离感觉远在天边。所以,中学也开始成为了住校生,这也是我向往挺久的生活,殊不知,多人混住的大通铺有诸多不便。小学一起毕业的同学,基本上都一起踏进了初中的校门,个别同学因为种种原因,在小学考试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中学比小学里大多了,也有几栋三层的楼,有篮球场,有一小片足球场,只是都长满了杂草。靠近江边一排是学生宿舍,左半边是女生,右半边是男生。教室和宿舍之间,还有三四栋建筑,老师办公室和宿舍,以及食堂。远离教室的那个角落,是学校里承包给别人的养猪场,猪场旁边则是公共厕所,除了小便,都得穿过操场去到那边。

整个乡镇,有13个自然村,基本上每个村都有几十个小学毕业生,那一年初一开学,大概有400人,8个班,比我们小学整个学校人都多。我们从一个村毕业上来的,也都分散到各个班级去了,新的班级里,也充满了各个村里来的同学。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老师,对我来说也是新的世界,意味着我或许可以看到更多的课外书,听到更多的故事了。

新生入学时,校主任在水泥砌筑的主席台上,拿着喇叭,大声的说:你们现在到了学校,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北京的大学,那时候就能去现场看北京奥运会了。那时候只知道北京在申办2008年夏季奥运会,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举办城市。奥运会对我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毕竟初中之前,没有经历过任何正式的体育活动,连跑步都觉得是个洋气的活动。虽然没想过考大学的事,但还是会觉得以后要能去北京,也挺好,看看电视里的场景,身临其境一番或许别有一番风味。(想到一个段子-小时候总是会纠结一个问题:长大后我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呢?再长大后,才知道,想多了)。

中学后,我还是有点调皮,只不过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因为这不是我的主场。学校也有更多比我更调皮,更高大,更“坏”的同学,他们或许也是村里小学的调皮之王。我的调皮,仅限于在自己班里,以及和学校里的同村同学之间走得更近。相比于小学,初一的课,多了很多,小学只有语文和数学这两个正经课。初一一开始,便多了不少学科,政治、英语,以及更正规的体育课和音乐课。英语课是个全新的事物,在此之前,就连在电视、电影上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多少英语,只知道英语是个很高大上的学科,学好了应该就可以去外国了。生物课的显微镜,让我们见识到微观的世界,以前都是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设备,都可以摸到了,虽然都是一些入门的简单设备。生物老师让我们观察水葫芦细胞,夹竹桃细胞,以及口腔粘膜细胞。

初一班主任瘦瘦的,戴着眼镜,行为和着装上都感觉是个很斯文的大哥哥,说着比较好听的普通话。上了几节课之后,开始熟悉起来,他刚从学校毕业,开始在这里任教带班。在此之前,戴眼镜,大学生,这些都是在村里比较稀少的,所以那时候,对班主任老师也多了一些敬佩之情。而他,也会时不时的给我们讲讲在大学里的趣事,也会教我们一些更新奇的游戏,包括打篮球。我曾经想要好好学习篮球,班主任也很乐意教给我们,但我那不协调的四肢,以及慢人半拍的反应能力,让我没多久就放弃了。唯独打过的几次篮球,也是在场上跟着同学们一顿瞎跑,然后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这才让自己有参与其中的感觉。

初一的语文老师是隔壁班的班主任,身形比较高大,说话也比较风趣,经常把我们逗笑。也许是我在课堂上比较“活跃”,新学期没多久之后,语文老师就对我比较关注。而我也喜欢和他聊天,他总是会给我讲一些书本、课堂之外的知识,也会教我如何矫正写字。放假在家的时候,还会打电话聊一些事,毕业后,以及工作后也时常会联系,过年回家了会去老师家看望。

上初中后和小学最大的感受就是住校以及吃食堂,小学都是翻墙回家吃饭,天黑睡觉前还能看看电视。现在住集体宿舍,差不多20人住在一个狭小的宿舍里,摆满了上下铺。进门左手边是单独的一列,右手边是横着并排的好几个床一起,所以左手边的床位是比较好的,单独自己睡,但没抢先占到。宿舍不大,天花板上吊着一个风扇,夏天的时候下铺根本吹还不到风,天性怕热的我又恰巧睡在了下铺,夏天的时候闷热难眠。宿舍底下一楼外面,是一排洗漱池,一长条的水泥砌筑的槽,在上面横着一根水管,水管上每隔一段距离开一个孔。这就是我们今后三年洗衣服的地方,但人多资源少,时常会发生争抢水位而打架的事情。

食堂也是对外承包,分为煮饭的地方和打菜的档口。饭是统一由饭堂的一个大叔煮的,每个班几个长方形铝托盘,饭点的时候各班安排人轮流去饭堂抗自己班级的托盘。班级内部也会分成几个组,每个组分一个托盘里的饭,也许是因为煮饭工作量大,饭堂的饭时常会出现半生不熟,或者一半生硬一半稀饭的情况。这时候,就看自己能不能排队在前面了,如果能排到前面,就有优先选择哪一块饭的权利。初一时,集中吃饭都是集中在露天操场,打完饭菜后在自己班级的区域或蹲或站的吃着自己的饭。吃完再去食堂旁边的水池洗碗,水池情况和宿舍楼下一样,当然也会出现争抢水位打架的情况。我没有参与过打架,但是被摔过碗。有一次我吃完饭,刚好隔壁班的班主任在给他们同学讲事情,我路过那边嘴贱的说了一句“吃饱了”,然后隔壁班主任过来把我的碗夺过去摔在地上,说:吃饱了是吧,还吃不吃了?现在想想,我真是嘴贱,该!

食堂的菜多是白菜、豆腐、萝卜、偶尔有鸡肉、猪杂,以及吃到吐的什锦菜。早餐会有豆腐花,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吃完食堂的豆腐花之后,必然会拉肚子,有好几次就差拉在身上。这导致我今后很多年,几乎不敢碰豆腐花。饭堂旁边,有个小屋,是教师食堂,每次路过都感觉里面的菜比我们的香很多,偶尔也会有一些“有关系”的同学,会在老师食堂吃饭,把我们羡慕死了。那会儿食堂吃饭都是带钱去食堂买饭票,打菜的时候把饭票给食堂阿姨,所以吃多吃少,吃好吃差,完全取决于自己有多少钱买饭票。几乎每个同学,都会从家里带菜过来,而这些菜,最常见就是霉豆腐、榨菜、萝卜干等这些好下饭又易保留的。当年经常就着这些吃完一顿饭,省钱,而现在这些都是饭馆吃饭赠送的小菜。

初一的时候,大哥、二哥,也都在这个学校,他俩初三。那会儿大哥所在的班级,是比较出名的,用当时的话说,就是最坏的一个班,都是高高壮壮的同学。二哥所在的班级倒是文静多了,而我也因为有两个哥在高年级,所以在学校也不怎么怕事。我哥跟我说,现在学校管得严,不能随便打架,所以有什么事也不会太高调。现在想想,有哪个学校会允许打架的。记得有一次有个高个子同学欺负我,我瞪他,他说一句:别以为你有哥在就不敢打你。我生来怯弱,自是不敢对抗的,不过也不影响我告诉我哥,当天下午我哥他们班就来了好几个大哥,围着欺负我的那个同学,只记得他是低着头气都不敢出。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保护的滋味,心中有些窃喜,整个那一年,也没人欺负我了。

初一上学期,大哥他们班宿舍床位比较宽松,我搬去住在大哥他们的宿舍。他们宿舍有我们的三个大,住了三个班的人。有两个兄长在学校,平时又住在他们宿舍,和大哥班级的同学走得近,所以我胆小怯弱也不怕被欺负,反倒感觉有靠山了。大哥的同学们也老喜欢逗我,我们那时候英语课新学了一个单词“computer”,晚上睡觉前我会很自豪的迅速背诵拼写这个单词。他们就会说,小弟挺厉害啊,现在都学会这个单词了,还会拼写。那之前他们初一是没有学习到这个单词的,而我就算学会了这个单词,只知道是“电脑”,却并不知道这个单词代表的东西是什么样,有什么作用,只能通过英语课本那简单的画去想象。

家里到学校,骑车走大路是12公里,另外还有一条小路大概8公里。那时候有农村班车,一趟每个人1块钱,每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周日下午再返回学校,如此每周就得2块钱坐车。而当时我们兄弟三人,加起来至少要6块,一个月也要几十块,再加上生活费等,对父母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所以那会儿,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走路去学校,周日吃完午饭,背着母亲自己缝制的斜挎包,里面装满作业以及能吃好几顿的菜,开始步行两三个小时去学校。家里有两辆自行车,都是二八大杠,其中一辆还是龙头重新焊接过的,有点歪。我和二哥那会儿都不会骑,只有大哥会骑,有时候大哥骑车带我,有时候带二哥,没被带的就和其他小伙伴一起走路,或者偶尔坐上其他伙伴的“顺风车”。

我不想总是走路去学校,太累了,时间也久,骑自行车只要几十分钟。于是,某个周末,我缠着大哥教我骑自行车,经过几个周末的练习,我终于学会了。虽然只是从横杠下面跨过去,半圈半圈的踩脚踏,但我也是兴奋不已,我终于可以骑自行车去学校了。学会的第一个周末,我就骑车去了,爸妈不放心,叮嘱同行的大哥们照看我。山路坑坑洼洼,又不断有上上下下的小坡,我气的很费劲,有时候又很倔强的想要踩整圈骑。而这,导致我骑得并不顺畅,断断续续停下来,也摔了好几跤,最惨的一次摔进路边的小沟里,好在只有皮外伤。

初一,在新奇和适应中,慢慢度过,对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慢慢熟悉,对老师们的习惯也都慢慢了解。在即将结束初一生涯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班主任老师将要离开学校,去其他地方深造而我们这个班级(5班),经过学校决定是要被拆散的,同学们将会在初二的时候随机分到其他班级。而彼时很多地方都流行尖子班,我们学校也不例外,初一期末考试的全年纪的前50名,会被集中到一个全新的班级,尖子班-5班。这样,原本拆散的5班,经过尖子班计划,又出现了,而我出乎意料的进了尖子班,几乎是班上最后一名。从那之后,“5班的”就成了尖子班的代名词。(之后了解到,初一班主任老师去了政府部门工作,后面工作期间几次也想找老师叙叙旧,都因工作太忙错过,而今老师也已经在某地政府任要职)。

初一结束后,也是大哥二哥初中生涯的结束。大哥学习成绩一般,没有达到县高中的分数线,后来经过考虑去新余读了一个中专学习技术。二哥成绩好,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这也算是家中喜事一件,而我也会把二哥当目标,希望也可以考上重点高中。

鬼使神差的进入到尖子班后,又是个全新的班级,而且面对的都是以前各班的学习精英。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有点使命感,应该要好好学习,但我依旧调皮。初二开始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也是上一年我大哥的班主任,颇有些才气,也从我大哥他们口中得知他的行事风格别具一般。因走路时几乎毫无声响,再加上眼神也很犀利,在学生中有一个绰号“豺狗”。他喜欢听收音机,也是他第一时间让我们收听到当时911时间爆炸新闻。他也很喜欢文学,创办过校刊,以及班级内部刊物,让我们都写写作文,然后收集起来印刷发给我们。接我们班之后没多久,也鼓励我们订阅一些课外杂志,多看一些文章、科普之类的。我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迷上了UFO和外星人这些,我上报要定的杂志是《飞碟探秘》,然后也回家和父母要了一些钱说学校要定资料,定了几期《飞碟探秘》。

也是初二开始,我们学校出了一个计划,每个班教室后面挂一个蛇皮袋,平时的废纸、水瓶之类的丢在蛇皮袋里,实现回收。那会儿,附近街上有一两个老人家,会进学校捡废品,岁数很大,佝偻着背,拎着一个蛇皮袋慢腾腾的行走在学校和各个教室之间。每次老人家到我们班之后,我们都会很热心的把各种废纸,废瓶子交给老爷爷,更会把教室后面蛇皮袋里的都装给他。那之后,我们也会更加注重不乱丢垃圾,而是很认真的去注意哪些是可以卖钱的,然后收好,等老爷爷过来交给他。

老爷爷每次来我们教室,都是笑呵呵的,我们也很欢迎他来,教给他一句英语-“三克油”,告诉他这是谢谢的意思。老爷爷从我们手中接过废弃物之后,会对着我们说“三克油”,他开心,我们也开心。有一次数学课,老爷爷不小心从后门闯了进来去找那个蛇皮袋,数学老师看到了,有点生气,把他叫出去了,此时的我们,有点不高兴,感觉老师是在呵斥老人家,不尊重。老爷爷也许只是没注意到我们在上课。再往后没多久,就很少见他来了,偶尔在街上还是会遇到他,会热情的打招呼,希望他身体健康。而今这么多年过去,或许早已离世,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他不会过得那么苦吧。

初二开始,我们新的5班,是学校重点关注对象,数学老师是校长亲自上课。其他课程也逐渐忙碌起来,物理,化学,生物。化学课是我的噩梦,那些分子式犹如天书一般,对物理和生物课比较感兴趣,也因此和物理、生物老师走得比较近。一些实验的时候,物理老师也偶尔会叫我去帮忙做点事,顺便给我多普及点物理知识。而我,还把自己家里的小玩意儿带去学校,叫老师帮忙看看修一修,比如小风扇、以及当年极度风靡的外置电池(自带插头,一根电源线上通常一头是个十字架,有4种电源接头,常见用途就是插随身听)。

进入初二,那会儿我个头依旧不高,差不多才一米四,在学校是比较矮的,但我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了。大哥去新余了,二哥上高中了,就剩我自己在学校里了,有种没了靠山的感觉了。我依旧调皮,甚至有点爱出风头那种,所以时不时的也会被一些更“狠”的同学欺负,好在也都是推推搡搡以及骂人之类的,并未发生打架的情况,要不然我这小身板,禁不住揍。也许因为是尖子班的原因,平常其他班的同学和我们走得并不近,至少在学校感觉不怎么交流。班上的同学都是学霸级,每次月考都会很认真的查看排名,分析丢分原因。300多人,前50名,几乎都在我们班,而我,时长徘徊在50名左右,有时候还会被其他班的人赶超。年纪前三名,也很固定,基本上都是在那几个同学中轮流。虽然自己调皮,“不务正业”,但还是会经常羡慕这些个同学的,也会好奇,他们咋这么聪明这么用功呢,这么厉害,偶尔也会拿着问题去请教他们。

班上调皮的同学有三个,被老师称作铁三角,而这铁三角,除了我,另外两位学习成绩都比我好。他俩属于又玩又闹,还不耽误学习的人,而我就剩玩闹了。我们三个也成了老师办公室的常客,也是经常会被罚站,罚跑步,甚至挨揍。但那会儿,我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挨打是因为违反了纪律,有错在先,所以并没有觉得挨打是不对的,只是有时候心里会恼火:等我出了社会,要揍回来。我和铁三角之一,挨揍更多,有时候不胜其扰,于是经过商量,我们半夜用报纸写上“诉状”,写被挨揍太多,需要管一管。然后我们在半夜偷偷摸摸的把报纸贴在数学老师门口,第二天数学课,校长说现在怎么还流行“大字报”呢?你们有问题需要反馈,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嘛,比如写张小纸条,夹在数学作业本上,我批改作业的时候不就看得到么。后来想想,校长还挺照顾我们感受的,其实他知道使我们两个去贴的,但没有让我们难堪。

我们的调皮,也就是常见的自习课上不安分,到处说话,然后再被守在教室后门上的老师给逮住。要不就是早课迟到,下课起哄,偶尔再会逃逃课。而我,还总喜欢在老师上课的时候出风头,很“高调”,老师也有所厌烦。让我厌烦的,则是有些同学会打小报告,找老师告状。我知道后,很生气,就会去捉弄我以为会告状的那些同学,甚至会揍他。好几次,还闹得比较严重,我满腔怒气,又似乎要哭,追着同学就要打,老师拉都拉不住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哪来的戾气。好在都是短暂的,老师也会及时阻止,也还好同学不记仇。如今这同学已经在学校当老师,教育下一代,希望他的学生中没有我这样的顽固分子。

初二开始,学校多了好些个骑自行车的同学,都是那种带弹簧的“赛车”,我很羡慕、很喜欢,憧憬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辆就好了。但我知道这车并不便宜,几百块钱,父母不会同意给我买的,所以这份喜欢也就藏在心底。不过,我并没有放弃想要一辆自己的自行车这个想法,回家的时候,我会旁敲侧击的和父母聊天,说到每个礼拜坐车去学校,一个学期下来要不少钱,今后还有两年,这笔钱也不少的。然后我开始说,如果有自行车骑,这笔钱就可以省了,自行车不用买多好的,买个二手的就行。

父母经不住我的这种纠缠,答应了,在另一个周末,我跟随小学门口修摩托车的大哥,去了隔壁镇子市集。我一心想要找卖自行车和修自行车的,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辆几近废弃的自行车。和店主一番商量,以50块钱买下,然后大哥绑在摩托车后面和我一起带回家。车子买回来很是兴奋,用抹布洗干净,然后叫老爸用铁链子做了一个锁,第二天就骑着去上学了。这个自行车比之前家里的二八大杠要小一点,我能坐在车座上骑得很标准,骑得很快。车子锁在教室前的树底下,课间也会时不时的去看一看坐一坐,越看越喜欢。

进入冬天之后,骑车冷了很多,我开始有点不想骑了,但又有点好强,还是咬着牙骑,戴两双手套。有时候起大雾,就下车推着走,下雨了就等雨停。但这个自行车也许真的是到了该报废的时候了,骑了几个月之后,开始经常爆胎,刹车失灵,偶尔断链条,最终不得已把车丢弃在家,回归坐车上下学。

初二下学期,班主任有事离开一段时间,由英语老师暂代班主任。英语老师戴眼镜,个子不高,但气势上很“凶”。那些天,我们几个调皮分子,会和她对着干。好几次晚自习故意迟到,去打乒乓球,老师到教室后,满腔怒气。有一回晚自习又好些同学迟到,没打球而是干别的去了,那次我没。英语老师到教室后,说今天哪些人迟到的,自己站起来。我听岔了,莫名其妙的站起来了。老师问我也去打了吗?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今天没去,然后坐下了,此时英语老师又把我叫起来,说还有自己送上门的?然后和其他同学一起被叫出去罚站,挨个敲脑袋。而我不服,换来的是更狠的揍,穿着高跟鞋踢我。我有苦说不出了。

不紧不慢的初二生活,在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努力学习中度过,进入初三。初三的时候,小妹也上初一了,宛如当初大哥二哥初三的时候,我初一。那一年第一学期我们两个共同去学校,为了有伴,我们又开始骑自行车。自行车是从堂嫂那软磨硬泡拿来用的,两个人骑一辆,我那时瘦小没力气带不动人,所以基本上都是小妹骑车带我往返学校。小妹的性格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上初中之后没多久,赶上学校运动会,她被班级选了去参加跑步比赛。运动会那天,小妹跑的很卖力,我在操场上陪跑为她加油。此时的她,穿着一双旧的解放鞋,鞋头都是破洞的,我看了感觉很心酸但又没能力改变什么。此时我们兄妹四人,一个中专,一上高中,再加两个初中,对父母来说这是极大的一笔支出。家里的收入来源就是几亩地加上父亲的一些手艺,都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有时候也想要更好的衣服,吃更好的,但自己也清楚家里的条件,所以也会忍着。

小妹从小到大也是吃过不少苦,我们也会欺负她,有几次我更是发现她会捡别人丢掉的苹果核小心翼翼的咬上两口,被我发现后夺过来扔了,告诉她:我们家没多少吃的,但这个不能捡,太脏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心酸也很无奈。有几次干活,要把困扎好的稻草一捆一捆的挪到牛栏上面,小妹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她躺在地上好久,揉着腰,而我当时竟然在一边嘲笑她“没用”,当时她一定很痛苦吧。因为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比较口无遮拦,我们经常会骂她,现在想想,好像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合格兄长的关怀。而今小妹已经离开17年了,再多的弥补,也无济于事了。

进入初三后,开始感觉到一些不一样了,学习会更紧张,老师口中也开始讲中考的事了。为了学习英语,定了英语学习报,咬牙和父母要了钱买随身听报纸的磁带。最简单的那种随身听,三个大按键,那时候也真的是大部分时间听英语,因为并没有多少渠道可以获得歌曲磁带。那几年,正好在修高速,班上有几个同学家就在规划的高速路旁边,有一个同学家经常会有施工方去吃饭之类的。后来赠送了一台CD播放机给他,这玩意儿在学校里,绝对的高级货,比复读机还高级。班上也多了几个复读机,功能比随身听多了不少,更方便英语学习。

和同学们聊天得知,他们的复读机有些是亲戚送的,有些是别人用了留下的他们接着用。那会儿我开始在脑瓜里想,我有没有什么亲戚在外面打工上班的,缠着看看能不能也给我买一台。想来想去,我想到了在浙江的一位表姐,平时走动并不多,但那会虚荣心作怪。某个周末回家后,我用家里的电话给表姐那边打过去,开始聊了不少,然后问能不能买一台复读机给我。说完后,我就有点脸发烫了,表姐那边似乎感觉的惊讶我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说这个,最终也是没答应给我买,毕竟复读机并不便宜。

没过多久,另一个同学家里给买了一台文曲星,比巴掌小一点。翻盖打开,亮出屏幕和密密麻麻的键盘,键盘的布局看起来跟书本上看到的电脑键盘一样,这一看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级货。课间总会找机会和那同学套近乎,偶尔拿着把玩一下,更多的时候是看他玩,可以很方便的打字,拼单词,以及玩游戏-华容道。

除了紧张的学习,我们同学之间也还是有不少娱乐活动,平时在家看各种电视剧,动画片。《还珠格格》,《情深深雨濛濛》,《倩女幽魂》,《风云雄霸天下》,《七龙珠》,《四驱兄弟》,这些都是当年流行的,每次在家看了,回到学校,都会和同学讨论剧情,或者分享看到的其他电视。那会儿课前有唱歌的习惯,而我们唱的歌,基本上也都是这些电视剧里的歌曲,随便一首都耳熟能详。我最常吼的是“猴哥、猴哥……”“是他,是他……”。我们班有个女生平时说话挺好听的,普通话也比较标准,被选了去广播站做播音员,课间操负责给大家放体操音乐。有一回也许是忘记关麦了,我们做着操,听到广播里想起“情深深雨濛濛”的哼唱,后来才知道是她唱的,而我们基本上都觉得和原唱差不多。从此她也火力一段时间,因为唱歌好听。

初三,我们是学校里的高年级,是老大哥的存在,所以也会出现一些欺负人的事。欺负低年级的,以及同年级之间相互欺负,而我,被欺负过那么几次。在宿舍洗衣服,要争取水资源,我抢不过,被其他高大的同学直接挤走,把我的桶扔到地上摔烂。我想反抗,无奈身形瘦小,根本打不过,但好在有同村的伙伴会帮忙。有那么几个同村的同学,比较高高壮壮的,平时也不怎么好好学习,练练体育之类的,准备走体育特长生升高中。同村同学看到我被欺负,会站出来帮我,甚至会和对方推搡起来,我怕他们打起来,偶尔会拉着差不多就算了。

教师楼前有个小池塘,平时食堂和洗碗池的废水都是排进池塘里,里面很恶臭,长满水葫芦。我的故事也在这发生过一次,同样是为了抢水资源,洗碗不易。我好不容易排到可以洗碗了,还没开始洗,别的同学过来想把我挤走,我不动。对方来了个狠的,直接把我拉开,还推了一把,我没站稳,直接掉进了恶臭的池塘里。我惊恐万分,好在刚好有个同村同学路过,赶紧把我拉起来,还想帮我找出睡推的,去教训一顿,无奈人太多已经找不到了。

你争我抢的事太多,我更多是抢不到的那个,只能默默地等后面。有一次在猪场那边的水池洗碗,我看很多同学爬到水池上面去舀水,我爬墙在行,于是也去爬。还没等我把舀的水喝到嘴,就感觉悠然在拽我。我回头一看,是猪场做事的那个小哥,他使劲把我抓下来,不让我们爬。我裤子也被拽烂了,碗也掉地上了,我很懊恼,冲着他喊:这么多人爬,你凭什么就拽我,裤子烂了你要不要赔。此时,已经为了一大群同学在看热闹,小哥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好似就吃准我了,我气急败坏,捡起碗,对他说:你等着。随后我在围观同学的目光中,气冲冲的走了,回到教室我拖着平时搞卫生用的小铁锹,直冲猪场。同学看出来我是要去打架了,拦着我,我狠狠地说:别拦我。快到猪场的时候,把我从臭水塘拉起来的同学过来了,把我拉住,夺过铁锹。我站在原地,瞪着猪场小哥,此时他也似乎感觉到不妙,眼神有点躲闪了。没多久,班主任过来了,把我领回教室,这件事,对于尖子班来说,是比较严重的,我竟然想持械打架!班主任也很生气,发我在教室后面跪了一个晚自习,以示惩戒。现在想想,多亏那个同学和班主任,没有让我走上更恶的路。

那个年代的中考,体育是必考项目,而在老师眼里,这些都是捡分的项目。所以,我们的体育课也上的很认真,尤其是涉及到考试的体育项目,跳远、跑步。为了提高我们的跑步成绩,学校里开始流行在小腿绑沙袋,专业的沙袋也不便宜。我们绝大部分同学的沙袋,都是自己家里缝制的,各式各样,个别女同学的沙袋竟然还带花边。为了练好,每天早上都要早起晨跑,偶尔还会被老师带着去校外沿着江边跑。有一次,班主任带着全班同学,走路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山头上有座小庙。班主任让我们自由活动,欣赏山间的风景。现在想想,那似乎是我们三年来的第一次集体出游,算得上是课外活动。电视上经常看到里面的学生,各种春游,秋游,我们到初三了,才经历这么一次,差距之大。

就在我们经过很多个早起刻苦晨跑,辛苦锻炼之后,临中考没多久,被通知中考取消了体育项目。悲喜交加,悲的是,辛辛苦苦的跑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喜的是,不用考了,这分直接给了。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到了中考结束,按照往常的惯例,考试之前都会安排拍毕业照,我们那一届成了没拍毕业照的一届,也是诸多同学的遗憾。考试完我也不知道考的好不好,毫无概念,更没有想过能不能考上县里重点高中。分数出来之后,意外的考过了,达到了重点高中的分数线,记得去拿毕业证的时候,还听到几个老师在说:张书强都考上了,真是意外呢。是啊,我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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