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这千变万化的社会接触中,一生免不了要发生一些误会的。有的滑稽,有的伤感,有的刻骨铭心。
小时候,我们上学都要穿行几百米的街道。一次是街上的集会,一群人围着看一个瞎子在说快板,大伙中有人向盲人放在地上的碗中扔几个硬币。其中一个五分的硬币掉在了地上,我担心他看不见造成损失,就跑过去拾起来给他说:给,这是五分钱。谁也没有想到,他一手抓起我抡了起来,另一只手用木棍在我的屁股上狠抽。多亏村里邻家大婶把我从他的手里夺回来,不然那天我就被打残了。
此事记忆深刻,总想盲人太过份。事过几十年,有一天,也是在街道,见几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向一位乞丐扔石头,我才明白当年的盲人为何对小孩那么憎恨。欺弱服强是天性吗?我不知道。
大概是高中刚毕业,年关到了,我鼓动比我低一级的村中伙伴的弟弟(他没上高中,有倒卖猪羊的经验)倒买几只羊宰杀后卖羊肉赚点钱。说服成功,到距三十里外的临县买了三只羊,徒步赶了回来。其中一只是骚胡子(公羊),未阉的公羊骚气味大,肉味特别膻腥。第一天,我俩先拿公羊肉去卖,这时已腊月二十六七了,街上的大肉很多,羊肉就此一家(那种打击投机倒把的年代,同龄人都晓得)。
不巧,老远看见语文老师席国芳走了过来,我明显地感知她也看到了我,看到我不願搭理有意躲闪的眼神和恣态。大约据羊肉摊三、四米,她停住了,然后又向街中间走了几步,她也明明知道羊肉只有一摊,终于经不住诱惑还是回头走了过来,我见她走过来了,急忙跑到路边的电线杆后躲了起来。她当然看见了全过程,于是表情也很不自然地问我的伙伴羊肉的价格,完成了一次买卖之间的询问后,然后悻悻离去。
此事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挥之不去。后来也见过席老师几次,我们都当没有发生那件事一样有说有笑。可我知道我在老师的心目中是怎样的一个人:离校了就不认老师了,白眼狼,这脸翻得也太快了吧?买你的东西又不是不给钱,怕什么?小农意识呀!
假如那一天她真要买,会发生什么?我会冲上去说这是骚胡羊,膻得很,煮不烂,不能吃?会吗?我想最好不要发生,我的举动已证明此刻不欢迎她,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我成功了。假如执意买,我会制止吗?我一但说明,老师会对我怎么看?小小年纪,刚踏入社会,怎么就学得如此欺诈?如此刁钻呢?
再说,为啥要买种羊呢?当时伙伴说得很清楚,不买种羊就赚不下钱。最终结果是:因为宰羊我没管,肠肚下水,羊皮我都让给对方了,除了五斤羊肉,大约落了十五元钱。
那时还是太稚嫩,要是如今这年龄,见老师来了,笑脸相迎:老师不用买,明天我送你一付羊骨头。送给老师也不值几钱,但老师就高兴坏了。哎,不成熟呀!
还有一件事,老同学,老同事的女儿结婚,将学校的我们安排在一个包间,并吩咐让我招呼大家。平日相聚一个桌子最多三瓶酒,不知是酒好?还是大家喝热了,我们那一桌竟然喝了五瓶,这也不奇怪,怪就怪在我喝高了,硬是看上“华山论剑”那精致的酒瓶。于是出现同事和我一人手里拿了个酒瓶,摇摇晃晃从二楼下来,碰见的人,分明用一种猜疑的目光在看我们。同事说这个空酒瓶拿得不好!我说老同学,老同事,没有关系的。
事情过去很久,自己总觉得须给老同学解释一下,但又怕解释了反而更糟。人家会怎么说:根本不用解释,即就拿两瓶酒又有啥关系?老同学嘛!嘿!解释一整反倒象真拿走两瓶酒似的!主人多大度,咱这人多猥琐,哎!
思虑之余,还是把这些脑海中的乱絮写出来,划个句号,扔进文字框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