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都是一阵子,撑过去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还没等裘伙管说完,廖师就问:“咋改?咋提高?伙食费一月一人交八块,还骂娘哩。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么。我们倒想天天给这伙鸡贼吃肉、包饺子哩,可要有东西吃、有东西包哩么。没东西,你让我跟光祖把沟蛋子削一块,清炖、爆炒、做馅儿?人家吃了还会给你提意见,嫌肉老么咔嚓的,不油润,不细嫩,吃着崩牙哩。”
洋芋丝、洋芋片的激醋时间,一定要在炒到三四成熟的时候。过了五成都晚了。三四成熟激醋,出锅才是脆的。
人哪,多背些亏,没有啥。活得太奸蛋,心眼太歪了,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戏就是演给引车卖浆者流看的。戏之所以越来越不耐看,就是让那些啥都不懂的给管坏了
“秦娥,看来你的名声这回是起来了。并且起来得很猛,很爆。这对你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人都想出名呢。可出了名,就得想办法把名声浮住。浮不起这名声,最好还是不出的好。”
她当时还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也不想出。太累人了。”
秦老师就说:“人就是这样,有时你不想出名,都不由你了。既然出了,你就得想办法把名声托起来。”
“咋托呢?”她问。
“咋托?让它名副其实起来。你不要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很多都是虚的。是言不由衷的;是言过其实的;是夸大其词的;是文过饰非的,这是媒体卖报纸、卖杂志、做节目的需要。他们得炒起一个热闹来,然后让读者、观众去关注。而你在这种过分关注的热闹中,就会让熟悉的人感到可笑:谁不知道谁呀?掀起屁股帘儿看看,谁比谁干净呀?自然就会引起嫉妒、怨恨,甚至诽谤、陷害。目的就是要让你还原普通。甚至还要付出丑态百出的代价。”
忆秦娥听得有点毛骨悚然,就问:“那我该咋办呀?”
秦老师说:“你已经没有办法了。以你的功底和演员条件,很可能这种红火,还是初步的。”
“我真的不想再演戏了。太累了。我为演这个戏,已经瘦了十几斤了,吃啥都胖不起来了。”
“这可能已经由不得你了。一个剧团,推出一个名角不容易。只要你嗓子没坏,身体没残疾,不让你演戏是不可能的。”
“那我该咋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得跟媒体宣传的一样,甚至比‘吹捧’的做得更好。得用你的实力,把紧跟在身后的B角、C角、D角,从专业上,甩得更远些。让她们跟你没有任何可比性。只有这样,你才可能遭受嫉恨、构陷少一点。”
“我真的不想再朝前走了。从《杨排风》,到《白蛇传》,再到《游西湖》,已经快把我累死了。唱戏真不是人干的,还不如小时在山里放羊快活。”
秦老师笑着说:“这就是生命的痛苦根源了。你要放羊放到这一阵,也许已经痛苦得早放下羊鞭子了。可唱戏唱到这个份上,又想去放羊。这世上,不可能有一个让你一劳永逸的日子。除非不活了。对于你来讲,唱戏,可能是生命最好的选择。是上天最合理的安排。唯有唱戏,才可能让你青春生命这样灿烂。你就别在唱不唱戏这个问题上,再胡思乱想了。必须唱,并且要唱得更好。唱到最好。”
舞台本来就是空的,那是搭起来的。凡你们人为搭起来的东西,都是会垮掉的。因为台子搭得高出好大一截,就都稀罕着它能出人头地。挤上挤下,挤来挤去,挤到最后,都是要跌下去的。
修行是一辈子的事:吃饭、走路、说话、做事,都是修行。唱戏,更是一种大修行,是度己度人的修行。只要懂得这个道理,就没必要住庙剃度了。要不然,这世间的庙堂也是住不下的。”
能享受多大的赞美,就要能经受多大的诋毁。同样,能经受住多大的诋毁,你也就能享受多大的赞美。你要风里能来得;雨里能去得;眼里能揉沙子;心上能插刀子。才能把事干大、干成器了。
如是一切诸孽障,悉皆消灭尽无余。
人可能在偷懒中获得一点快活,但却会丢掉更重要的东西,也会丢掉一生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