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化身孤岛的鲸(转)

荔枝FM1851594


你知道吗?世界上是没有岛的


我是岛蓝鲸,蓝鲸中的一种,听说要很多很多年才会有一只。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和其他蓝鲸不一样,我总是被族人们供养,不用自己捕鱼,总会有大把的族人将鱼群赶到我的面前,甚至可以改变某些鱼类溯游的路线,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大嘴吞入海水和鱼,然后吐出海水,因为几乎不用动,所以自己长得特别快。

我问妈妈,为什么我和其他蓝鲸不一样,妈妈明媚的眸子闪过一丝哀伤,左右看了看族人们,然后柔声细语地安慰我说,因为我可以活很久。年少的我啊,不懂妈妈眼中的哀伤,沉浸在可以长寿的喜悦中,然后继续吃啊吃啊睡啊睡啊长啊长啊。

有时候,也许是族人们赶鱼来的间隙,也许是经验不够的年轻族人赶得鱼群四散的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可以活很久?可是在鱼群到来的时候,抛掉了一切的我又投入到进食中了,然后自己又长啊长啊长啊。只是身体随着越来越庞大胃口却越来越小。

又过了好久,久到妈妈都老死了,久到自己巨大的身体比族人们加起来还要大,我再也吃不下鱼了。新几代的族人们像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慢慢虔诚地退出了我的世界。

而我终于是一个人了,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发芽,我自由了。我在海里四处漂流,看夜空不朽,看伊甸仙境,看鱼虾穿行,爱地中海的晴天,爱西伯利亚的雪景,爱蓝天的鹰,爱肚皮下的藻荇,我让自己忙了起来,我竭尽全力去爱,以为生命会充实。

可是我组织了那么多的美好语言,经历了那么多那么美的风景,有了那么多那么精彩的故事,可是却不知道讲给谁听。我好像知道了年少时候妈妈告诉我我的长寿的时候眼眸里的忧伤了。

但是其实一个人也很好啊,一个人是多么自由,我可以这么游,那么跳,喷水,潜海,不会有人干涉我,多么快乐啊。多么快乐啊。多么快乐啊。应该很快乐吧。

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在海中看到了一座岛,我本来以为他是岛。可是我分明看得到他静止的鳍,他静止的尾,他微闭的眼,这分明是一只蓝鲸啊,他死掉了吗?我尝试着叫他,他无动于衷 ,他怎么了?没有得到回应的我只能一个人走掉了。

离开他之后的好多年,我好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叫岛蓝鲸了。

一个人过得越久身体就越是柔弱而心却越是坚硬。当每一个风浪都在我娇弱的身体上增添一道创口时,我开始无动于衷,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看着伤口出现,溃烂,化脓,结疤,留下一个个丑陋的印记。

我眼睁睁看着伤口在身上越积越多,然后有浮尘附着,有青苔生长,然后我的背几乎成了一座岛。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岛,只有一个人的岛蓝鲸,坚硬的心与世界隔出距离 ,成了孤岛的岛蓝鲸。

我以为我逃不出自己的宿命,直到遇到了你。

命中注定的你。

给我真心的你。

给我唱歌的你。

不在乎我过去的你。

抚摸过我背上每一寸土地的你。

轻吻我每一道疤痕的你。

我的生命好像有了不同的选项,我是岛蓝鲸,可我也是蓝鲸啊,原来只要自己选择,是可以不做岛的。

我心里的坚冰融化了,在即将封闭的前一秒,海平面因此上升。

从那时起,世界都是我们的后花园了。

你跟随我漂流,和海鸥问候,同太阳挥手,向世界宣布我们的恋情,我耽于这甜蜜,小心的呵护着。我想给你我的所有 又害怕你不接受,害怕你不需要,害怕你讨厌我。我开始小心翼翼,开始如履薄冰。我愿意承受这甜蜜的负担。我愿意和你永远走下去。原来如果要在这个暴风骤雨的世界活下去的话,至少也要有一个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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