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朱唇轻启,嗓音清亮,那宛转在记忆深处的,是歌仔戏吧。 ——题记
别人的童年是在宽屏电视中,主人公做着无谓追逐的动画片,一到四点,楼上楼下都会响 起动画片开场的声音,有些嘈杂。
而每到四点,放下从幼儿园背回的小书包,便有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出,是外公。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手只能勉强抓住外公的手指,走下楼,嘴里念叨着戏的内容,一手攥着他的衣角,外公也不恼,只乐呵呵牵着我往前走。
七拐八弯进深巷,映在眼前的是深枣红的木门,泛着清冷的气息,阳光稀稀疏疏地从巷缝中钻进来,点点水雾轻倚在门上,缓缓滑落,留一条淡淡的痕迹。门环上金色的漆已经脱落,露出本真的深铜,被人摸得光滑,锃亮锃亮的。
推开门,应是另一副景象了。戏还未开演,台下已满当当的了。有年过古稀的老人,花白的胡须随风舞动。黑发中泛着白的中年人也是常客,是从什么方赶来的吧,头上还挂着几滴晶亮亮的汗珠,在阳光里一闪一闪的。
人不太多,座却已经满了,外公找了个好位子,我便坐他怀里,他的衣服上只带了淡淡的皂香和点点若隐若现的烟味。
锣声敲开了,鼓声也打满了,本有些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抬头一看,外公的眼睛睁大了,平日里不常戴的眼镜也端端地架在鼻梁上。
一刹那,锣鼓喧天。台上的演员轻轻挥一挥衣袖,手中捏着小条手绢,清脆明亮的音韵便从嘴里蹦出来了。
台上的演员在卖力的表演,台下也隐约传来轻轻附和的声音,几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跟着唱起来了,他们眼里流动着被时间洗涤的光彩。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一回首已是几年过去,那个走路磕磕绊绊胖乎乎的小孩正在经历人生最美好的时期。归来已成少年。
又顺着记忆中的小路,蜿蜒多拐的小巷中,藏着我的童年。
四点了。
推开那扇枣色的大门,门上蒙了些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翩翩起舞。
熟悉的锣声依旧,台下的人却不再。曾经满当当的座位上,现在只坐着几位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睛在厚重的眼镜下闪着些清明的光。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看,我们就会继续演下去。”那是戏散场时,那位戏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话一出,不禁愣神。
唱念做打,吹拉弹唱。中国的传统文化,在信息泛滥的今天,我们会记得多少?我们又能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