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一碗烤茶,熬制人生百味,而最令人回味的,还是爱的味道。
一、奇茶传说
2015年8月的一天,一辆标着“成都—马湖”线路的旅行大巴车沿着蜿蜒崎岖的盘山公路缓慢爬行,车后尘土飞扬。路的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山崖,崖下是湍急的金沙江。一只老鹰在山间缓缓展翅飞翔。
川农茶学系大三学生陈嘉木坐在最后排,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关于马湖景区的宣传画册,不时抬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山峰陡峻,岩石嶙峋,重山叠嶂,真是应了那句“大凉山不高,小凉山不矮”的经验总结。
陈嘉木的脑海中已经记下了关于马湖的所有攻略,但是,这些对于陈嘉木来说都不具备吸引力,真正吸引他只身来到马湖的还是那个关于奇茶“深山之吻”的传说。
据传,这个茶的奇特之处有三。一是形状,一般的茶都是叶片为绿色,少数为紫色,而此茶树枝顶端的两片嫩叶呈鲜红色,像极了两瓣红唇,这在陆羽的《茶经》中都未见提及。二是香味,一般的茶香为炒制、发酵而成,经过沸水冲泡散发出不同的香味,而此茶的鲜叶就散发奇香,成茶后香味更加浓烈。三是功效,传说此茶能医治百病,并能赋予人爱的力量。听听,仅就其中任意一点,都令天下爱茶之人趋之若鹜了。
大巴车翻越一个陡坡,眼前突然一片开阔。烟波浩渺的马湖静静地躺在那里,像身披薄纱的美少女,被巍峨的群山环抱着,似睡非睡,春心荡漾,暗流涌动。清冽的凉风在湖面吹起阵阵涟漪,仿佛是群山对着湖水在轻轻耳语。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小岛附近,有几只正在捕捞的渔船给仙境似的马湖增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在马湖镇的一个山庄前,陈嘉木跟随旅客下车。他没有马上去办理入住,而是拎着包,径直来到湖边。
马湖的游客很少,一切都很宁静,加上空气清新,气候凉爽,让陈嘉木顿时心旷神怡,觉得这一趟已经值了。他决定好好逛逛,不辜负这大好山水,至于奇茶嘛,可遇不可求,也许就仅仅是个传说。
在距离陈嘉木住宿的山庄不远处,是一个彝族村寨,住着一百多户人家,村民以种茶为生。明清时期,村里的茶被点名上贡朝廷,因此得名贡茶村。
此时,在茶园的一角,一个少女身着红白两色百褶裙,扎着一根毛糙和凌乱的独辫,一双桑叶一样细长的眼睛喷着怒火,正对着几株茶树发气。遭殃的鲜叶扯落一地,采茶的背篓被她飞起一脚踢得老远。她看着翻滚了几转的背篓,似乎还不解气,用脚狠狠踹着脚下的泥巴,嘴里骂骂咧咧:“凭什么不让我上高中,考起了都不让我上,就是重男轻女!”
这个少女名叫拉兴,十七年前,她的母亲阿果在自家茶园地里生下她,见她嘴角含着一片茶树芽“咯咯”地笑,便给她取名为“拉兴”,在彝语中是茶的意思。
山坡下,拉兴的姐姐拉枝一身彝族青年女子打扮,气喘吁吁地朝拉兴跑来:“拉兴,快点跟我回家,亲戚朋友都到齐了,阿达(父亲)见你不在,都冒火了”。
拉枝长得与拉兴有些相像,但个头没有拉兴高,肤色比拉兴白净,整个人显得温柔、娴静多了。
拉兴黑着脸,冷冷地:“别给我提阿达,我恨他”。
拉枝用手拽了一下拉兴:“你又不是不晓得,家里就靠这两亩茶园收入,能让弟弟拉格上高中就不错了。再说,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有用吗”。
拉兴很看不起拉枝的目光短浅:“哼,你懂个屁。从小到大,你就是阿莫(母亲)和阿达的应声虫。”
拉枝没与拉兴计较,拾起背篓,拽着拉兴走出茶园:“今天是你的成人礼,有啥子气等过了今天再说”。
“办个毛线成人礼,不过是把我当道具,亲戚朋友借机吃肉喝酒。有杀猪喝酒的钱还不如给我交学费”,拉兴依然气愤,极不情愿地跟在拉枝身后,没好气地说。
“今天举行完成人礼,你就成年了,可以自由自在地赶场、看赛马、谈恋爱,还可以报名参加后天的民歌节了”。
拉枝说的是自己的体会。自从前年行完成人礼,就像跨过了一道沟,天地变得广阔多了,很多事情不再受父母的约束,呼吸都变得更加顺畅。而且,成人礼后,她就获得了本村“第一把月琴手”阿杜刚儿的青睐。拉枝想到这里,心里甜滋滋的。
“真的可以报名参加民歌赛了?”
“那还有假?这是村里的老规矩,行了成人礼的女孩就可以报名参赛了。”
此时,拉兴的脸上像山里的气候,瞬间变换,由怒转喜,拖沓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红晕和羞涩,紧跟着拉枝回到自家院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