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文/篱梭

秋微说:也许对于生命来说,接纳才是最好的温柔。不论是接纳一个人的出现,还是接纳一个人的再也不见。

老男人,你在哪

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没有谁能陪伴谁走到人生的尽头。可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你的离开。


一岁时,我遇见你。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满怀欣喜的从护士手中接过我,视如珍宝。往后的日子你常常抱着我挑逗,你每次一听到我的哭声都是第一时间冲向摇篮,妈常说我就是从小被你惯坏的,可你却一笑而过。


两岁时,我遇见你。

你小心翼翼的放开我的手,一个劲的鼓励我走起来,你看到我害怕的眼神有些不忍。于是,你又把我抱起来。以至于我到两岁半还学不会走路,我时常怀念依偎在你身上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很开心。


三岁时,我遇见你。

你总是喜欢亲我的小胖脸,胡渣碰到脸上刺刺的很难受。每次我都用双手抵触着你。


五岁时,我遇见你。

那天,你带我走进一间陌生的房子,房子里有一群泪眼汪汪的小朋友。你对我说:“好好上课,听老师的话”,我点点头答应。可你刚一走,我就反悔了,大声哭的冲出去。可是却已看不到你的身影,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害怕,多么无助。


七岁时,我遇见你。

我上一年级了,每天放学之后,我都会看到你骑着小毛驴来接我。每一天都那么准时,每一次都有来。


十一岁时,我遇见你。

我第一次开始顶撞你,也是你第一次打我。你很生气的给我一巴掌,我哭了很久。也是从那天起,我再也不会靠近你,可是你始终在我心里。我恨过你,却又那么爱你。


十三岁时,我遇见你。

我不耐烦的从你手上接过生活费,便回到学校。每次你问我的成绩,我都只字不提,学校的家长会,你也从不知道。你似乎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那时我想或许我根本不需要依靠你,也能自己生活。可我,终究是错了。

十六岁时,我遇见你。

你看到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后得知我的通知书还没到,你便每天打电话帮我询问学校。通知书到的那天,你比谁都高兴。


十八岁时,我遇见你。

你愁眉苦脸的告诉妈妈厂里倒闭,为了生活,又要另谋出路。于是每次我回家时都见你大汗淋漓,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我想安慰你,却不知从何开口。我渐渐懂事,知道我们的生活来之不易,也明白你们的艰辛。


十九岁时,我遇见你。

你又黑又瘦,半夜老是咳嗽睡不着,脚还受了伤。日子一天天的过,可你似乎越来越严重,全家人都担心起来,哥哥带你去大医院做检查。接到哥哥的电话,我们心里十分忐忑,他哽咽的说报告出来了,是……癌症,已经晚期了。那一刹那,我们是崩溃的。泪水无情的滑过我的眼角。而你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就连你离开的那天或许也不知道你得了癌症。我们以肺部积水将你忽悠过去,便开始带你治疗,一家人轮流照顾你。

医生那天很沉重的告诉我们你可能最多还能活几个月,我们强忍内心的伤痛,一直鼓励你:“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知道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但我们想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病,一定不愿意留在医院,你怕成为我们的拖累,你怕浪费钱,你总是那么为人考虑,却没有替自己想过。

临近暑假,我就去医院照顾了你一个月多。每一天我都在祈祷,每一天我都珍惜与你一起度过的时间。

你好像慢慢好起来了。我想或许你就是个奇迹,还能活上几十年,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回家不到一个月,你就越来越严重,你疼痛的大叫,癌细胞肆意的扩散到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万不得已下我们为你打上了止痛针,后来的几天你连意识都丧失了。你不记得妈,不记得哥,也不记得我,不记得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每次看到妈妈泪流满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因为高考在即,学习紧张,没办法旷太多课,我又无奈的奔赴学校,我多想能每一刻都陪在你的身边,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不好的消息,你好像真的要走了,要离开我们……我匆忙请了假,搭上摩的,心里想着见你最后一面,一路上我边哭边想着要是你真走了这个家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我还是来晚一步,回来的时候,你的房间已是空空如也。一家人带着哭声送你最后一程,我不相信,不敢相信。你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那天,你被送进火化场,我跪在你面前抱头痛哭。可我无论怎么哀求,哭泣,你都再也醒不过来。我知道,从那天起,我们就要接受没有你的生活,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你爱的每一个人。


20岁,我遇见你。

你躺在一座矮矮的墓地里,我们为你点上烟,倒上了你平日里最喜欢喝的酒。我静静的望着你,想了很久,你人这么好,这么善良,老天爷怎么说带你走就带你走,你从没好好的享受过生活,还为我们劳累了一生,临走时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愿天堂里没有病痛……我们一切安好,你切勿挂心。只是我再也不会遇见你了,遇见这个与我血浓于水的人,遇见这个陪我走过十九年的人。

不管我怎样惋惜与你的告别,不管我怎样努力地重寻那些过去的痕迹;所有的时刻仍然都要过去。在一切痛苦与欢乐之中,生命仍然要静静地流逝,永不再重回。

我还再遇见,遇见从我世界路过的每一个人。

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我愿用一生来弥补你。老男人,你真的走了吗?

小男孩也要长大成男人了。

我想你了,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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