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年味,关乎味道,关乎嗅觉与味觉,是打开记忆迷宫的密码。闭上眼睛,跟着回忆回到儿时的过年,首先闻到的是烟花爆竹的硝烟味儿。与现在总是灰蒙蒙的雾霾天不同,那时候每年的春节都会下厚厚的雪,姥姥家柴房的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溜子。在雪地里放炮,清鲜冷峻的冰雪味儿混合着火药和纸屑燃烧后的味道,是一种既冷又暖,干燥中带点湿润,只有过年才有的特殊味道。
接下来是厨房的味道,过年的厨房和平时的厨房很不一样,女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做很多平时不会做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油炸的香气和“滋滋”作响的声音。炸丸子、炸带鱼、炸花生米、炸虾片、炸各种面点,食物倒进滚烫的油里,像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迸发出酥脆的声音,随着声音升腾起特殊的香味儿,这香味儿是食物的灵魂被沸腾的油涤荡净化后,呈现给神的祭品,这就是烟火气,所谓人间烟火的极致就在过年的厨房里。
最后是属于我们这一代人共同的儿时味道,大白兔奶糖的甜蜜。虽说并不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但似乎只有过年时的大白兔格外香甜,格外让人欲罢不能。过年时的茶几上总是摆得满满当当,果盘糖盒里堆满了各种瓜子坚果点心糖果,孩子们永远觊觎着装满了大白兔的那个托盘。小时候的大白兔是软软的,有种让人一颗接一颗塞进嘴里停不下来的魔力,放进嘴里的一瞬间就奶香四溢,这种甜味带着一种温度和厚度,像柔软的羊绒毯子轻轻裹住每一个毛孔,是一种从舌尖弥漫到全身的幸福感。
冰雪和爆竹的味道、油炸食物的味道、大白兔的味道、新衣服的味道、亲人们围聚一桌觥筹交错的味道……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停留在记忆最深处,就是年的味道,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