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露凝裳
那日霜降天寒,暮色将至,靛空欲雪。白居易 将那小小红泥炉,烧得殷红;手边是新酿的、漂浮着绿色泡沫的醇香糯酒,散发着阵阵香浓。
“天色渐晚,大雪欲来。我的朋友,能否与我共饮一盏清冽醇香的糯酒?”白居易执樽而望,晶眸生光。
许是因了那友人即便是在寒寂的冬日也依旧愿意受邀作伴的情意,香山居士心中便有了几分期待几分欢喜——于是这首简单的五言小诗,也跟着生出了浅淡欢喜的滋味。
窗外天幕积雪欲落,阁内融暖酒气氤氲——在这绿酒红炉相伴、如絮白雪欲落的当儿,我分明看到了来自友谊的温暖的慰藉,如暖泉般在诗人的心窝静静流淌;而那在心涧汹涌着的,是久别相逢时的喜悦和情思碰撞产生的共鸣。
而——“你看啊,为了你我已备好了新醅酒、小火炉,天慢慢黑了又快要下雪了,你怎么还不来啊?”因为熟悉,于是心离得很近很近,我可以不用多想便去埋怨你的失约,像最初内心最简单纯净的孩子那般——“明明说好了我等你来,可你怎么还不来呢?外面这般冷的天气,你可快些来啊,万不可冻坏了啊!”——这便是另一种解法了。不过依旧不减友谊的清香。
记得《南都赋》曾云:“醪敷径寸,浮蚁若萍。”后常以绿蚁称酒。
“绿蚁”可谓妙哉!仅着两字,便将那密集拥挤的朵朵泡沫描摹得入神,还没忘记说上颜色。
“醅”乃指“未滤之酒” ;倒也看出诗人是有多么想要见到友人啊——这才刚刚将新酒酿好,甚至浮着绿沫朵朵,便已经急着邀请友人了。大雪纷飞是夜,醉吟先生蘸着友情的浓浓墨汁,挥就了一篇千古流传的小诗《问刘十九》。脍炙诗篇,情到深处自会使人心动,哪里还用得着华丽词藻堆砌的矫揉造作。
“能饮一杯无?”浅浅的问候,温文尔雅,不失礼仪。我仿佛看到一个着白色棉衫、须发利落的男子,烘炉暖酒,满怀期待地坐在炉前等待着寒夜里即将来访的友人,闲适、淡雅。
在这个即将落雪的瑟瑟冬夜,再次品读这首:
问刘十九(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令我对过往怀念不已——那年天真无邪、纯洁简单的我们,也是有着这样浓郁又清浅的友谊,那时的我们依旧真实不做作。
如今虽被时光和距离远隔,但情谊依旧在心里。
等一年春暖花开时候,我采遍桃花杏李,酿一坛藏着从前回忆的清香烈酒,我们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