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

曹太后不愿独生

石敬瑭做儿皇帝

晋帝石敬瑭从河阳渡过黄河，向洛阳前进，唐朝的守将纷纷投降。西去长安的道路被契丹骑士堵住，潞王李从珂心力交疼，想逃跑也没什么劲头了。

冬月底，潞王带着曹太后、刘皇后和儿子李重美，揣起传国玉玺，登上玄武楼，放起一把大火，把自己烧死了，当年五十一岁。【〔936.11〕唐主与曹太后、刘皇后、雍王重美及宋审虔等携传国宝登玄武楼自焚】

原先刘皇后想把宫殿苑囿全部烧光。儿子李重美谏道：“新皇帝来了，也要住宫殿，不会露宿的。洛阳的房子烧完了，他还要重新修建，劳苦百姓。我们呢，死了也挨骂，这是何苦来！”刘皇后才没有引火。【〔936.11〕皇后积薪欲烧宫室，重美谏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居，他日重劳民力；死而遗怨，将安用之！”乃止。】

王淑妃曾劝导曹太后：“石敬瑭是你的女婿，晋国长公主不是当了皇后吗？你应该先避避风头，等到女婿女儿来了再看嘛，何须一起去死呢？”太后凄然泣下：“我的儿子、孙儿、媳妇、孙女，都落得如此地步，我能孤身一人忍气偷生？妹妹还是自己保重吧。”于是跟着潞王一起自焚了。【〔936.11〕王淑妃谓太后曰：“事急矣，宜且避匿，以俟姑夫。”太后曰：“吾子孙妇女一朝至此，何忍独生！妹自勉之。”淑妃乃与许王从益匿于球场，获免。】

晋帝石敬瑭进入洛阳城，唐兵全部解下衣甲，等待处置，经过一番劝勉，都遣散了。晋帝叫刘知远主管洛阳事务，他把汉兵和契丹人分开安排，军士纪律很好，城中秩序井然，逃难的人很快回来了。【〔936.11〕是日晚，帝入洛阳，止于旧第。唐兵皆解甲待罪，帝慰而释之。帝命刘知远部署京城，知远分汉军使还营，馆契丹于天宫寺，城中肃然，无敢犯令。士民避乱窜匿者，数日皆还复业。】

李崧藏身伊阙的老百姓家里，被搜寻出来。【〔937.1〕李崧、吕琦逃匿于伊阙民间。】

晋帝请他担任宰相，请桑维翰当枢密使。【〔937.1〕以李崧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充枢密使，桑维翰兼枢密使。】

当时，地方藩镇疑惧不安，契丹人不断要钱要物，仓库掏空了，百姓很穷困，形势相当危险。【〔937.1〕时晋新得天下，籓镇多未服从；或虽服从，反仄不安。兵火之馀，府库殚竭，民间困穷，而契丹征求无厌。】桑维翰提出一套政策：

“推诚弃怨以抚藩镇，卑辞厚礼以奉契丹，训卒缮兵以修武备，务农桑以实仓廉，通商贾以丰财货”，对唐室的地方官员诚恳安抚，不打击报复；对契丹人要小心侍奉，贡送厚礼；训练军队，加强国防武装；提倡种田织布，充实国家仓库；鼓励商贾买卖，调节各地的财货，让百姓也富足起来。这都是适应当时形势的重要措施，起了稳定和巩固的作用。【937.1维翰劝帝推诚弃怨以抚籓镇，卑辞厚礼以奉契丹，训卒缮兵以修武备，务农桑以实仓廪，通商贾以丰货财。数年之间，中国稍安。】

石敬瑭当了皇帝，却没有传国玉玺，原来是璐王带在身边一起焚烧了。他叫玉工另造一口大印，印文是“受天明命，惟德允昌”。【〔938.7〕敕作受命宝，以“受天明命，惟德允昌”为文。】

他把自己的事情办完了，马上向契丹人尽礼修好，派出冯道为大使，刘煦为副使，带着全套的仪仗、车骑和贡礼，要为述律太后和契丹主敬上尊号。耶律德光高兴极了。晋帝奉上的表文非常恭谨，称契丹王为“父皇帝”。【〔938.8〕帝上尊号于契丹主及太后，戊寅，以冯道为太后册礼使，左仆射刘煦为契丹主册礼使，备卤薄、仪仗、车辂，诣契丹行礼；契丹主大悦。帝事契丹甚谨，奉表称臣，谓契丹主为“父皇帝”；】

此后，契丹使者到中国来，晋帝要在专设的宫殿里拜见，接受“父皇帝”的诏令。每年按常规送去金帛三十万；遇到生辰和吊祭，节日和集会，另送珍宝玩物，年年络绎不绝。契丹的应天太后、元帅太子、伟王、南北二王、韩延徽，包括逃亡分子赵延寿，都送专门的贿礼。稍不如意，就派人来责问，晋帝只好低头认错。【〔938.8〕每契丹使至，帝于别殿拜受诏敕。岁输金帛三十万之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玩好珍异，相继于道。乃至应天太后、元帅太子、伟王、南、北二王、韩延徽、赵延寿等诸大臣皆有赂遗。小不如意，辄来责让，帝常卑辞谢之。】

晋朝的使臣到了契丹，是儿子拜见老子，别人当然不客气。返来后报告皇帝，朝野上下都感到气愤羞耻，可是石敬瑭依然殷勤巴结，一心一意地要当好他的“儿皇帝”。【〔938.8〕晋使者至契丹，契丹骄倨，多不逊语。使者还，以闻，朝野咸以为耻，而帝事之曾无倦意，以是终帝之世，与契丹无隙。然所输金帛不过数县租赋，往往托以民困，不能满数。其后契丹主屡止帝上表称臣，但令为书称“儿皇帝”，如家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