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邓超:我经历了一场表演灾难,但好高兴

《影》上映到现在,票房4.47亿,评分一直保持在7.5。

老谋子回勇,令人欣慰。

好消息还接着传来——

前几天金马公布提名,《影》12项提名领跑全场,其中邓超、孙俪双中最佳男女主提名。

无论最终获奖与否,他们都赢了——

成为首对同一届提名金马影帝、影后的夫妻。

说到《影》,Sir感受更深的,肯定还是邓超,毕竟,这部电影他演了两遍。

一遍境州,一遍子虞。

记者致电邓超的时候,他正在浙江兰溪拍摄自己的第三部导演作品《银河补习班》,还开玩笑:“不知是子虞提的名还是境州提的名。”

比起邓超下一部导演作品,Sir现在更关心的还是他的表演。

为此,Sir请同事法兰西胶片电话采访了邓超。

重新复盘了《影》的故事。

采访之前,邓超还专门从片场附近的酒店出发去电影院,刷了一遍。

带着满脑子的“《影》像”,邓超和毒舌电影大战三百回合不倦怠。

电话采访足足聊了将近90分钟。

细节够你再刷一遍的。

我玩泥巴的时候就受张艺谋影响了

毒舌:听说你刚从影院看完《影》回来?

邓超:对,我其实不用看,因为这个电影已经刻在脑子里,它就是那么重的存在,就跟那个印书机一样。

我演的电影基本上都是这种感觉,更别说是经历了两个人物,在同一个电影里。

毒舌:金马奖说张艺谋这次回勇了,你正好踩在他回勇的这一刻。他对你的影响在哪里?

邓超:我觉得中国的电影人,中国的观众,对于张艺谋导演是不用多说什么了,那就是一个电影本身的存在,就是像一个电影精神一样存在。

我相信每一个我身边的朋友,甚至是包括行内的朋友,包括演员、记者朋友也好,他们的感觉跟我应该是差不多的。

我肯定是他的影迷,甚至是更早看《红高粱》的时候,他的电影给我的很多,但也不都是表演上的启蒙,或者说是导演上的启蒙、专业上的启蒙,我觉得那可能就是对一个普遍观众的一个电影启蒙

因为那时候电影也不多,优秀的电影更少,那时候就是他拍的电影,那里面唱的《祝酒歌》,“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唱了起来)……

毒舌:见了皇上不磕头,反抗精神。

邓超:对,那时候天天嘴巴上在哼这个,玩泥巴的时候,1987年我才八九岁,十岁不到。

巩俐姐给我中国女性那种感觉,然后姜文老师光着膀子,《红高粱》整个电影情节,就是给你感觉电影是这样的。

不断不断地去看张艺谋在各种电影里变身,代表中国把中国文化推给世界,我觉得他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

毒舌:最喜欢他的片子是?

邓超:最喜欢《活着》。

毒舌:你觉得早期张艺谋电影的表达有延续到《影》吗?

邓超:有的。这部电影于我而言,肯定是爽到了。

任何一个把表演当成自己挚爱工作的人,看到子虞和境州的时候,一定会为之痴迷的。

因为我也在开始做导演的尝试,最近对每一个导演又是重新迷恋。有一方面是一种重新学习,就是除了表演方面之外,在导演的视角上去学习,近身看他怎么拍东西。

说他有没有这些风格上的延续,我觉得他在这方面特像一个孩子。他最近又拍完了一部电影(《一秒钟》),很快。他在去威尼斯之前,我很遗憾没有跟他们同行,因为我自己这一部(《银河补习班》)开始拍了,这是我第三次导演电影。

他对拍电影如饥似渴,想有好故事,想有不同的尝试,我也没事跟他聊这些,他之前做过的像古装、喜剧,还有一些小人物,现实主义的东西。

拍《分手大师》时第一次收到邀请,那时候主要谈三国

毒舌:《影》一开始的剧本是《三国·荆州》,这本子在圈里也传了好久,我想问你一开始拿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本子呢?

邓超:其实最早是我在《分手大师》那一年,我在毛里求斯拍我的第一个导演作品。然后刘天池老师给我打电话。因为她也是我老师,跟张艺谋导演的关系也很好。

当时说的就是你刚才描述的剧本形态,三国故事,然后就在约,什么时候见一下,什么时候回国,然后这个事就告一段落,搁下了。那应该是五年前了,很早了,所以张艺谋又开始做了一次修改,后来就是前年开始约会,一约会把这个事一聊,其实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一个雏形,当然后来我们也会有很多集思广益的改动,但是大框架是没变的。

毒舌:当时还要再去补三国的东西吗?

邓超:那当然,我对三国很熟悉,身边有很多三国迷,以俞白眉为主,然后各种正的、野的,还有什么手绘本,这么多年也看了很多。

毒舌:但到最后,原始剧本感觉就像保留一个历史的框架一样,保留一个历史的脉络。

邓超:对,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了。主题也不太一样了,它就是围绕影子这个事,导演也是说围绕影子这个东西。

减肥狂魔不敢和阿米尔·汗较劲,逼得香港营养师想辞职

毒舌:这次演两个角色,要健身+瘦身,你内心中会不会有一种较劲,就是跟克里斯蒂安·贝尔、阿米尔·汗、罗伯特·德尼罗这类折磨过身体的演员较劲,就感觉好像中国演员也得来一个这样的?

邓超:用“较劲”这个词特别好,但是不敢当。

我觉得首先他们都是我偶像,你刚刚提的这几个,都是我内心非常非常喜欢和敬佩的好演员,他们的作品会给我带来的震撼和支持,不是官话,真不是官话,因为我视表演如命。

这些前辈,创作这些奇观奇景,改造自己、自律、奉献、拿命去换的这种做法,不管是体验派的,还是方法派,其实它是揉杂在一起的。

我当然也想做一个这样的演员,未来也会尽力去做,也很感谢这个电影有这个空间。然后我还觉得不够,那时候我跟张导一直说再给长一点的时间就更好了,但是给不出来了,你想那么大的组停下将近一个月,20来天(等我减肥)是很恐怖的事情。

应该把前面的时间再放长一点,中间如果再放长一点就更好了。

就比如说《烈日灼心》,不是简单地说他是一个胖子、瘦子,不是重量的问题,因为最需要花时间的、最重要的是你对人物的体会,就是你是不是把自己放在一个电影当中,准确地找到境州和子虞的魂,那是在脑子里的,那个脑子的指挥家会指挥你做一切对的事情。

剧本里不会写境州的恻隐之心,一切都在行动里

毒舌:你觉得在大殿里,境州跟沛良之间的交锋,是纯粹的对立性吗?境州他似乎应该也有些恻隐之心,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会不会跟沛良之间交锋的时候,某种程度上给沛良一种“我们可以合作”暗示?

邓超:你这个问题提的特别好,其实这是我们的暗线。但不是说境州跟他有,其实是除了境州外那几个人的一种合作,包括田战被革职,都是他们下了一盘大棋,就是在这个棋局上这几个人是一头的,就是都督、田战加上沛良。

你还记得在竹林里的那场戏吗?境州把都督的萧交给田战,然后让他开始训练。

包括八卦图下面藏着突击部队,其实大家是一头的,这个沛良也知道的,他只是演给背叛的间谍在看的。它有这一层关系。

但沛良和都督之间有暗涌:我们一致对外没问题,但他有没有影子这个事,是个问题。

比如说子虞每天在分析这个事,就是他知道多少,他什么反应,包括他让境州回来。有一段戏他跟小艾在那边说真假夫妻,其实沛良是知道的。沛良也派人直接去杀子虞,但这都不说,在大局前我先把你这步棋给拱出去,你先去战杨苍,把境州城拿下之后我再来赎你,这是整个故事。

你说境州的恻隐之心,我觉得可能早就有了。可能在他9岁、10岁、13岁他就开始尝试接受自己的命运,也肯定有着无数次反抗,我相信。

毒舌:子虞最后死时,他看到两个画面,左边是他眼前境州很狰狞的脸,右边是境州和自己妻子一夜情,说明子虞死前有对失去江山社稷的恐惧,远没有男性的生理完整更恐惧。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邓超:我曾经跟导演提出过另外一种方式,这个方式也做过,类似一个死前的A计划,其实B计划也做过一个,就是当境州的剑刺向子虞时,子虞看到境州从影子变成子虞,完成了影子的蜕变,仿佛看着一件自己创作的艺术品,然后欣慰地死去。

我经历了一场表演灾难,但我好高兴

毒舌:这次演子虞和境州,通过和替身演员封柏对戏,最后把你两次表演用数字合成,但演完境州之后,再回头演子虞的时候就出现大问题了,技术不达标,合成不上,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一个问题?你肯定特别的苦恼,因为会造成很多非表演失误性的那种失误。

邓超:对,要了命了,要了几条我的老命,这是真的。我跟导演都是,到拍子虞的时候,受到重创了。

比如说你做一个像《人猿星球》,或者是像《指环王》咕噜,去采集真的表演,和一个完全采集的人在演对手戏,那就是真的去创作一个人。

但这回是我跟我自己演,难度在于原始的初衷,就是自己和自己同框,而且是要用一个长镜头同框。

你看两个人用刀给做伤口,然后三个人喝酒,离别前的那一场,旗开得胜他喝醉酒,还有一个就是在八卦图打他那三竿子,那些场景都是非常长的长镜头,而且有的是长镜头开始缓缓地往前推,它有固定的预计轨道,那个预计轨道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几个月前拍境州选好哪一条后,右边子虞部分空出来给封柏(替身演员),他帮我把子虞的一切表演空间,都一个钉子一个钉子先打好(然后我再把自己填进去),这样才算一次完整的表演。

因为我实在分身不了,我不能把自己劈两半。封柏得完全模仿我的声音、语速,还有我位置的调度。

几个月前我是境州,得跟脑海里的子虞先演一遍,几个月后我是子虞,然后正过来反过去技术合成。

在表演上的难度是,境州在同一时间线上已经开口说话,镜头台词都是固定的,(后来填进去的表演)只能接着他的台词说。

比如说境州问“你吃了吗?”,然后子虞说“我吃了”,然后“你吃得好吗?”。

他(境州)语速已经摆在那了,几个月之后演子虞,我还想多加点发挥,就会被限制。

(我说完“吃得好”)他下一句“吃得好就行了”就又跟上,再想发挥也没有机会了。

毒舌:那数字组的人是不是得被导演给骂疯了?预想之后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邓超:也不会,我觉得可能当时就陷入了,怎么办?就想办法。后来他可能要做的只是把中间那个墙给弄上就行了,后来我们选了特别土特别土的方法。

等于封柏坐在那,另外还有一个音响,放我几个月前我说过的台词,然后有一个“滴滴贲(ben)”的提示音,提示我接下来怎么做。

毒舌:听上去这样就等于一个完全机械化的表演。

邓超:对,非常机械化,而且越演到后面越可怕,因为你觉得快要到那了,快要演完了,但是对不起,又发生了一个小误差,打的那个力道又不行,走的位置好像又不太对,或是头发飘到境州的脸前了,这个数字化很难处理,哪怕是你的眼神和他又差了零点几公分的一个误差……

你只能靠演,这些你必须像机械一样不能出任何事故,才可以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

毒舌:那等于说你再演子虞的时候就没有发挥了。

邓超:还是有的,我还有一种快乐是我演了一个机器。我是做这样一个努力的挑战,你开始觉得不太可能,你觉得不行了,一度已经崩溃了,我就冲出帐篷,为什么这要交给我,最后是交在我身上,你心里会有这种瞬间的想法。

就是明明我不应该受这个干扰,因为子虞这个人已经很难了,太难了。而且他要动,他要揍境州,有时候要进入人物,他在表演上是一个灾难,就是这样的几场是一个灾难啊。

但是这个灾难又可以帮到自己再一次提升,这又是一个课堂。就是好像有另一个声音把他吃下来,回归到你原来做舞台剧的一个经营理念。就是你对走位的控制,因为舞台也是这样的,经常有非常非常多的地标,那个调度是死的。换场或者是定点光,有多少追光能洒在你身上,那个是死的。

这是舞台本身给你的经验,所以你就告诉自己就出去透口气冷静一下,然后还需要克服的,就是生理上的……

毒舌:低血糖。

邓超:对,彻底低血糖。记一会儿东西就发麻、冰凉的,脑子不好用的。因为完全没摄入卡路里,包括碳水。

为了找身体上的,也是希望这个身体上给你带来生理上和感受上的一种长时间的折磨感,很暴虐、很暴躁,所以孙小姐(指孙俪)那时候是尽量离我很远,我自己也不太敢动,就像一个老龟一样窝在那气若悬丝。呼吸都比较困难,而且子虞总是在颤抖的,大喘气,很多戏是要靠这种气息的运用,最后刺杀他。

所以脑子不太好用那个时候,挺有意思的。我觉得,对于我越灾难的事情就是我最快乐的时间,对于我这份职业最快乐的时间,可能越灾难那个时候可能就是我最喜欢的。

毒舌:你刚才说气息的运用,我想到就是最后那场戏,你假扮成武士捅了沛良之后,然后把那个面罩一摘,吸一大口气。

邓超:谢谢,这么细心,对,那一刻其实像一个里程碑一样。绝对的里程碑,那个面罩就像一道门,我把这场戏演完,国是我的了。

我隐忍了这么多年,躲在那个地方,你还派出这种精兵强将,你戴着这个面具来找我太好了,所以那是一扇门的开启,就是那口气憋的,你看得非常仔细。

摄影方式的戏剧铺垫,一般人看不出来

毒舌:其实我还看到一个更好玩的,这可能是赵小丁老师的一些想法,那时我潜意识中认为这个人可能是你,可能是子虞了,我是为什么意识到呢?因为赵小丁老师他故意在暗室的门前,拍了两个相同的画面,就是境州……

邓超:戴着草帽。

毒舌:他做了一个正面的投影的那种感觉。

邓超:对。

毒舌:就是一个人嵌在一个影子里,往后接下来那场戏就是要刺杀子虞的时候,那个武士也是一个人投影在这,我当时看到这里就隐约感觉子虞会乔装成武士,会有这么一个反转的伪装。

邓超:你是高手,你真的是高手,这个基本上很少有人能看出来,这个拍法就是一个戏剧铺陈。绝对的,而且他里面有很多故事。

毒舌:张艺谋导演和我说,这个是赵小丁老师想的。

邓超:太好了,和这么好的老师合作就是快乐,很多时候你不知道哪他就帮到你了。而且导演这种纱的设计,换过好几次,对这个纱的材质和它的反光度要求很高。

毒舌:有什么半透明,四分之几透明的好几种款式。

邓超:是的,要不然他做不了这个效果,就不可能有你看到的这一幕。那个反射就是提前这些好的艺术家们想好的,我就想这么做,我的语意就是这个意思。

我记得特清楚,拍这个第二天拍这场戏,武士要开始进攻子虞这个家,就是头天晚上,导演觉得不对,然后全部扯掉,重做了,然后第二天早上还在弄。

毒舌:美工几个小孩都崩溃了,熬大夜重做纱。

邓超:对,直接干到凌晨四点还是五点,这就是要求。

就那一点点,留存那么一点点你就铺捉到了,这个体验非常高端,很少会有人看到这一项。

毒舌:张艺谋导演他做这个一定有超越以前的想法,因为《英雄》里那个大殿的彩色大染布,他已经有这么一个东西了。在那个陈凯歌导演的《无极》里有场戏,也是刘烨跟谢霆锋在各种纱布、鸟的屏障间飞来打去,所以要做一种以静制动的东西,静态你必须想到超越的方法,这个美学上我看着还挺带感的。

邓超:是的,大殿里面的布景,它是成体系的。就是说到画面、质感,包括景色,如果自成体系就是了不起。

我一开始也觉得扭腰别扭,境州是疼痛感终结者

毒舌:这个片核心是以女性的阴柔去征服男性阳刚,这可能是导演的想法,但是我不知道迪迪哥(动作指导谷轩昭)怎么跟你去讨论的,因为你们认识好久了,我记得《四大名捕》那时候拍三部都是他。

邓超:对,还有《美人鱼》。

毒舌:对,我说实话,现场我看的时候凡是有扭的这个动作,电影院都笑场了。

邓超:是,我刚才去听也是。

毒舌:可能会有一点点,就是突然间有点突兀。

邓超:是,我也没想到。后来我理解这个事,一个是从小艾的角度,就是从女性的这个角度,我也问过导演,我也觉得别扭。

后来我觉得这就是他的一个观念,一个利益点,从女性,他对阴阳八卦对于女性的柔美动作,对于伞的化解,开始我也想我说能不能不扭啊,就用伞来代表也可以,或者就像太极,我们打太极的时候也有柔的那个,但导演他就喜欢扭(笑)

毒舌:我就想好奇一件事,也是张艺谋导演一贯的特点:一定要暴力、要疼,境州在片子里,胸部一刀、大腿根一刀。

邓超:腿上应该是两刀,就是左右腿。

毒舌:然后后背上还插了一个竹刺,接着那两个刺客一个是先把你左腕给刺穿了,你的肩膀和腹部那个位置还被刀给刺中了给顶了。就是境州他身上挂那么多的疼痛……

邓超:然后还能保证走回去。

毒舌:你怎么想这件事,疼痛感在自己身上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邓超:我觉得在设计境州的时候,疼痛感就是基本没有疼痛感。

这个人被训练到这个程度,你除非是断手断脚那种大伤。他对于体能训练,首先他们换作现在用通俗的语言来说体能训练已经是王中之王了,绝对的王。

这是俪俪在表演上的新高峰,我敬佩她

毒舌:其实我有一点不太满足,就是最后这场戏孙俪的戏剧表现力,她在两个男人变成三个男人互相捅的过程当中,没有表现力,但是我总觉得她在这是应该有作用的,你在演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邓超:其实这可能是我们自己稳定下来的一个感受,我们开始倒上茶,然后我们开始细细咂磨里面的味道,那个于观众或是子虞,于境州、于沛良特别是你提的小艾我觉得就是几秒钟的事,就是这个事在生命长河里它就是几秒钟。

但是我们看完之后坐下来我们可以把它变得很漫长,甚至在人物的角度下都会很漫长,比如我是不是要说一点台词?我是不是要编一些?因为她在现场也很崩溃,主要是太难了(她没有戏在身上)。

邓超:我觉得她的表演还是很震撼的,而且能让我感动。

因为我总是带专业眼光去看,我一辈子不太可能变成一个普通观众,我特别想尝试,因为你去看总像是交作业一样,总是在看问题看毛病,是没办法的。

但是我刚才在电影院我就是被孙老师给打动了,非常感动我,因为现场难,就像类似于没有抓手一样,你是一个反应接着一个反应,这一剑是沛良的,下一剑是子虞的。你从那个间谍开始,从昏君开始。

所以挺难,我们经常说你有台词了反而不漂亮,漂亮的是你开口之前。就是你的脑子是同步运行的,反而一说出口那个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而在你行动之前,或者说完这句之后的潜台词,台词以外的东西,但是那只能是纯反应,而且相隔那么多天,所有跟子虞、境州有关系的都得演两遍,所以我是敬佩她,她在贡献好表演。

毒舌:所以好在那场戏,就是她一直没有戏剧性,但她在电影的开头和结尾都出现,使她成为一个开放性的讨论点。

邓超:我不这么认为。

首先孙俪老师,这可能是她表演上一个新的难度高峰,之前的采访里我也提到过,这个(戏)难度太高了,因为我有境州和子虞的把手,她没有。她是一个纯待在子虞和境州身边的人。

另一个身份是我们的关系,就是她跟邓超的关系,首先得从这关系跳出去,她得跟子虞是结发夫妻,然后他们培训了一个叫境州的人,我觉得她是一个指挥家,她其实演出了一个指挥家的感觉,这个是女性角色里面罕有的。

就是很多女性你觉得她相对被动,特别是小艾的角色在那样的年代,她的主动性其实非常强,里面有几场戏是非常硬的。

当她发现子虞发现自己的时候,她主动,我们来一首琴,这是一个隐喻,她不是一个默默承受型的,她反而是一个进攻型的,她说很多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这是她的原台词。包括跟境州在一块的时候其实你可以走,你完全不必要在这,这是很难想象在我们古装电影里面。

所以我觉得写得很棒,而且你帮她想的话,她开始弹琴割腕她是在帮境州处理问题,而且多数是在情感上,因为她已经有爱情了。

毒舌:我觉得她身上有一些道具也有暗示,一开始打的那把伞,我看资料说那把伞其实是从春宫图演化过来的。女人如伞,就是她那把伞有一种在两个男性之间的一种挑选、引诱或者有种自我此刻的欲望表现。

邓超:我同意,肯定是夹杂在里面的。其实用现在当今的话来说,女性是很独立的。她的层次表现得很好,她教境州时是一套一套的,同时她还是都督的女人,我们一想那是得多厉害。这个是最难的。

我觉得难就难在诠释那种恍惚,就像套娃一样,孙老师在演的时候她坚信这到底是谁?因为这个跟我曾经的夫君太像了,你说那个爱,她到底是爱境州还是爱子虞?还是爱没有变身之前的那个子虞,是有可能的。

子虞有才华,你想作为夫人当然爱自己的夫君。她是一步一步在那里面,忧伤也好,他的那种权谋、争斗也好,她没有参与过吗?她肯定参与过,一步一步看着她的丈夫变成知己。

也结合你开始说的你说那方面的生活也好,不可能嘛,他对权力的嗅觉已经到达了恐怖的,这边这个孩子在成长,境州在成长。

毒舌:我觉得她最先看明白一件事,就是她占卜说这个局里面没有女人的位置。她一开始就明白了自己要想活着,或者说要想完善自己继续下去应该怎么做这么一个小动机,反正从那就开始有了。她也教导青萍(关晓彤),让她去找到一个女人的位置,所以青萍才去参加战斗了。

邓超:是,在女性上很重的一笔,因为有的时候我们还得问一下女性观众,所以我觉得她在这个电影里挺了不起的,她一直是一个指挥官的感觉,那个度挺难拿捏的,就是她真的是游走在三个男人当中的独立。

所以说难,她全部都是内心戏,全都是不声张的,因为她就是不能声张,她就叫不声张。

毒舌:因为道家这一派都是主张无为嘛,她看起来什么都没做或者说没有做根本性的决策。

邓超:发现大事全是她做的。

毒舌:对,反正最后江山也依然还在我这。

邓超:对,所以最后是一个开放性的,开始张导拍的时候我还挺不理解的,他说要拍一个这样的。

说我像瑞恩·雷诺兹,我感到温暖

毒舌:问一个小八卦,我在威尼斯看网上都流传国外有些同性影迷给你点赞。有一些同性网友写观后感时就说喜欢邓超,或者说邓超身材怎么样,就是片子里面你展现了你男性形态,所以我想问你怎么看?

邓超:感谢,当然感谢,觉得别人喜欢你的角色,然后通过角色去对表演者感兴趣我觉得很感恩。

毒舌:可以给他们看看《烈日灼心》。

邓超:对,哈哈。

毒舌:昨天公布金马的时候,你有没有给自己腾出一点时间,就是昨天早点收工等金马的消息,昨天金马的状况。

邓超:没有,我昨天消息来的时候,我正准备下水。新电影里面有一个房子是在水里,所以我正准备下水去试水,替小演员去试水温,然后去看机位,所有的水、风、电、雨。

昨天正好是那个场景的第一次,在忙碌中得到这个消息,也很感谢。新浪过来采访,我说我现在来不及,那么多时间也很冒昧的,就是简单说了一下,就是首先替俪俪高兴,然后也替子虞和境州高兴,最后还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说是子虞入围还是境州入围?就干活去了,就下水了。这片已经有12个提名,还是挺厉害的。

毒舌:我觉得你演喜剧有点像《死侍》的瑞恩·雷诺兹。

邓超:感谢,我听到这个特温暖。

喜剧本身就是这样的,《死侍》刚出来其实是一个小众片,他是一路演那种的,所以《死侍》是个特别大的惊喜。而且这是他自己硬扛下来的,就是说我一定要给它弄出来,所有人都不看好。

而且你看他那些片,我们做演员的那个快乐和快感,特别是做喜剧的,反正我觉得是通的,所以我说,你这个比喻非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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