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鬓身影,餐饮高露,只这一两声的蝉鸣,就聒噪进你的心里,伏天将至,高枝杂响,却成了长夏你最真切的陪伴。
我曾在出租屋里住过好几年,有一年,工作实在忙碌,对身边的天气变化不曾有半点敏感,只记得今天多件外套,明天当穿短衣,倒是知道冷热。但窗户外边寒暑节气,却没有留心。
我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住了很久,家里事情多,母亲也很少来看我,况且,几平米的出租屋,两个人来回走动都显得拥挤。每次来总会想着在简单的屋子里,做最拿手的饭菜给我。
这年夏末,暑热刚消,母亲就来了。晚上我加班回来,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母亲就一个人一边准备明天烙饼的韭菜馅料,一边听着窗户外的蝉鸣。这秋天真是来了“伏凉儿”都叫了,你听见没?入秋的夜晚倒是有一些夜凉如水的清净,出租屋的 后面是个尚未拆迁的城中村,几排村中房舍,还能看得见十多年的老树隐蔽,很是难得。
我放慢打字速度,认真听了听,只是一个单调的音节,先是高高的起调“吱”,然后经过一次上扬,慢慢的拖成一个淡而清晰的尾音。颇像是靠着一个音节的上下回环,来奏出不一样的曲子。“妈,这是什么东西?”
“夏天过了,这知了就成了伏凉儿了,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听声音,不疾不徐的,还有股子凄婉的劲儿。”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就这几天的功夫,再过两天你想听,恐怕都找不到这声音了。”母亲手里攥着两根韭菜苗,伸长了脖子,盯着窗外的树影发愣。
“我小时候,就跟这些蚂蚱、知了的过,什么时候,听什么虫子的响,你就知道这季节天气,农事活动,这里面学问大。比现在天气预报都准。可惜了现在你们这些人,估计都没见过。”
“听那玩意儿呢,这声音够连成片的,聒的你难受”,嘴上说着,我到想起家里的老房子。
我七八岁的光景,在农村的老房子住着,放暑假也没正经作业,更不用说什么补习班。要想度过漫长的夏天,就得正正经经的找点事情做,白天一趟趟的往河边跑,晚上就钻林子里摸知了,偶尔打着手电筒,多数是仅凭一点月色。盯着地上钻出的小孔,一步一步的找。虽然费时,但一晚上认真点,收获会很丰富。这树也不欺勤快人啊。虽说就是为了贪图一点野味。总也得好好下一道功夫。找到了放在瓶子里,第二天在院子里,搬出土灶,支上口破锅,烧点碎柴火,锅底干了放上盐,把泡好的知了放进去,就这柴火一点点的煎。那香味穿过十多年的岁月都能闻得见。更遑论吃,端着小碗,一个个的把它们送进嘴里,饱食一顿。现在的零食可没有那种味儿,混着土腥,和着草叶和树皮的香气。
我放开键盘,帮母亲拿起手上的韭菜。
“这时光偷了年华,还转了味道”。如今只能听听窗外的声响了。
知否,知否,岁月里飘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