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王国》
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块钱
中心小学后边
一片无人的旷野
五分钟之后
我决定将它据为己有
一半拿来生活
一半拿来赚钱
我花五毛钱买了三颗鱼蛋
并贪婪地表示：
“阿姨，多加点番茄酱”
我又花了五毛钱买了一张彩票
如果手气够好，我会中最大的奖
能在旁人羡煞的目光中
在烟雾缭绕的房子里
提走无数个五毛钱
我要买一架飞机
并邀请英语课代表陪我周游世界
看海，养狗，送钱
在离这最远的城市的角落里
和她并排躺下
我们在最富有的街道装成乞丐
与野狗抢食
我们在荒无人烟的小镇酒吧
喝完了所有伏特加
我们在无人抵达过的小岛
养了一只名叫星期五的野人
我们在雨季
潮湿的丛林深处
才找到我们各自的家
当我垂垂老矣
我们终于抵达世界的尽头
这里却站着卖鱼蛋的大妈
她笑眯眯地问我：
“又去哪里玩啦？”
我心有不甘地告诉课代表
——当时她面带愁容
眼神疲惫
充满对衰老的紧张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地球他妈的是圆的。”
但是没有关系——
我补充道，
我很开心
能在四十年前，我十岁的时候
回家的路上
就拥有了这一切
一半来自刚周游完世界的快感
另一半来自当时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
滚烫的鱼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