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今个儿心情爽呀对着窗外拨弄着那把旧吉他,还不忘对那些路过穿着丝袜的风骚女人吹着口哨,眼角扫过街角穿着校服的青葱学生,突然莫名就想起周一那姑娘。
记得高一开学那天,姑娘穿了件浅绿色的短袖,衬得她很是肤白。班上的男生都在议论她怎么军完训还那么白。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第一组第二位靠窗,何家坐在第二组倒数第一位两眼直勾勾看着她后背,这角度看着都觉得他妈的爽啊。
姑娘叫周一。
何家发现,周一很爱笑,只不过是对女生。
周一写字很好看,作文写得很屌。
可是周一好似很不自信,走路总是低着头。几次,他跟班上的男生撑着阳台在说话。知道周一每节课的课间都会去上厕所的,他看着她身着黑色的短袖蓝色的校服裤走出教室门口。
周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人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经过他们时,脚步很快。他看着快步走过的身影,不说话。
其实他每节课间都在走廊上,很想很想很自然的和她打个招呼,怎么他妈的这么难啊。
一段时间后,老师又调了一次位。周一到了第二组第二位。何家还在原来的位置。他本来生得高,坐前排一定是没可能的。
何家这天又趴在阳台上跟班上的男生聊游戏,觉得累了转过身,手肘撑着阳台一边答话一边看着上下楼梯的学生。
周一可能刚洗完发,散着发,前面扎了一小撮,显得脸特别的小。背着书包,慢慢的走上来。她低着头,下楼梯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闪了下,皱着眉抬起头,就这样和阳台上的何家四目相对了。
何家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对着她很僵硬的笑了下,周一脸就红了,闪进教室。
晚自修的时候,何家还直勾勾看着她背影。旁边的大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周一,叫了声:“何家,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何家看了大山一眼,不说话,低头抄练习册答案。自修到了一半,大山叫了声何家:“诶,那胖子弄你姑娘。”
何家抬头,看见黄瞬那死胖子在用笔戳周一的后背,周一回过头时,黄瞬假装做练习。周一眼睛很亮很黑,何家想,谁要住进她眼睛准溺死了。
反复几次,何家随手抓起本书往黄瞬那砸去,“崩”黄瞬很生气回头遇上何家的眼,何家厉声:“管好你的手。”
下半节自修,黄瞬很安分,周一趴在位上大概是睡了,头发披在肩上,像朵待放的睡莲。
那天晚上,何家梦见了周一,她对着他笑。早上出门的时候何家把裤子扔进洗衣机,对着厨房的女人:“妈,等下帮我晾下裤子,我今早把可乐洒上面了。”
“大早上,喝什么可乐…”
何家翻着白眼,坐着小摩托去上课。进校门的时候他看见周一。他想上前叫她,可是又不敢,只能静静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
周一是学美术的。高一下学期就要转班了。听到这消息后他整整一上午对着桌上的吉他谱乱画。大山看出他的端倪,问他怎么了。何家睨了他一眼:“没。”
然后那天,何家鼓起勇气加了周一的微信。
周一很迟回复。问是谁。然后何家很关心的问了一些问题,还他妈的假装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哪个人。周一说有印象,不过不是很清楚。何家顺着道儿说,要不,明天见你我叫下你吧。周一说好。
然后周一很早睡觉了。何家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手机。
早上,天气真是他妈的好啊。可是何家头犯昏,估计是发烧的前奏。整个上午趴在桌上睡。
下午上体育课,何家背着书包和一群男的在走廊上说话,周一从后门走出来。
何家叫她:“周一。”
周一停了步子,回头看着他。
何家说;“知道我谁吧。”周一对着何家笑了笑。
何家很镇定的问:“你不上体育课吗?”
“不了,这会上素描课了,拜拜。”
“拜拜。”何家看着她拿着画具走下楼梯。
回想她的那抹笑,觉得头一点也不太闹腾了。
何家和周一的同桌关敏关系挺不错的。何家知道周一快生日了,问关敏,周一喜欢什么。关敏说,你别送东西她。周一不喜欢的。何家气结,你他妈的说就好了,管我送不送。关敏看着何家一副吊样转身走了。
快期末了,何家老是看见周一往一楼跑。他问关敏,周一的男朋友是不是在一楼啊,关敏看着何家,邪魅的说:“不告诉你。”何家一句话不说往楼下走。
下周就要考期末考试了,班上要拍一张分班前的集体照。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周一是低着头的,在七十多人中很是醒悟。照片上没何家,他那天抽风逃去校外了。他很赌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赌气,知道要分班了,可他不想这是他们最后一张照片,他就不信这个邪。
考完试那天还要上自修,一群人在讨论准备周六去哪里聚餐。周一和关敏课间去了厕所。上完厕所的时候,路过走廊,那群男生在她背后:“何家喜欢她哇。”何家刚才告诉大家说自己喜欢周一了。他明显看见周一一怔了怔,他觉着周一听到了。
周一还没做热位置。何家就找她了。他们在走廊上,何家低头望着她:“星期六,我去接你聚会。”
周一看着他:“你知道我家在哪?”
何家楞了一秒:“知道啊。”
周一好笑的看着他:“不顺路的吧,我家比较远。”
何家咬着牙:“顺,你家在哪都顺。”周围的男同学开始起哄,周一脸很红很红,轻轻咬了咬唇,说:“到时候再说吧,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何家还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周一没去聚会。
然后分班了。
学校饭堂三层,学校三千多人,何家一直见不到周一。有时候见到周一,觉得她爱笑了好多。他远远的看着她,觉得隔了好远。
高二开始,何家自己也知道不知为何开始抽烟了。抽得特别猛。
高三第一学期艺术生要去外面特训了,包括周一。
高三下学期,周一回来了。何家升旗的时候见过她几次,白了,头发长了很多很多,她还是很喜欢穿黑色衣服,真的特别白,还胖了。何家很想把周一旁边那个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的男的踹出去。
有几次,他在校道看见周一和一群女生又打又笑,在饭堂看见她与那些男生有说有笑……
想起来他们多久没说过话了呢,很久了啊。
高考倒数56天,他和一群男生在饭堂吃饭。周一路过何家那桌,何家叫了她一声,周一没听见,何家又叫住她,周一回头,楞了一下,对着他笑了下。
何家心情在那几天真他妈的特别好,吉他都弹得特别欢快。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交集。
高考完后那一天,他同班上的男生去倒垃圾时看见周一和她妈妈拖着行李往校门口走,他叫住了周一。
“周一!”
周一望着他的那个方向,笑着对他摇了摇手。
“拜拜。”
“拜拜。”
这是他们最后一句话。
其实何家在高一的聚会想对周一表白的。可那一天周一没天,然后他问了隔壁同学要了支烟,然后就这样上瘾了。
何家的吉他弹得越来越好,可是他最想弹给周一听。
他好后悔,为什么那次没有和照集体相。
可是如今莫是人非,那姑娘那么好,他懦弱配不上她,只能在将这些锁在记忆里。
何家现在还记得那个笑容,想在想起来心窝子有点疼。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把这段青葱的岁月封锁进吉他木盒子里,有些喜欢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