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故事亦为电视剧版东华凤九续写之三生石的第一篇番外~

-01-

太晨宫的书房前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司命星君衣摆翻飞，还未踏进书房，声音先传了进去：“帝君，花花殿下又偷偷溜进锁妖塔了。”

“哦，又不是第一次，你慌什么。”东华帝君一袭白色寝服，斜靠在坐榻上，慢条斯理地翻阅着经卷。

司命星君揖了一揖，“话虽如此，可花花殿下毕竟年幼，才刚满三万岁。”

东华帝君抬了下眼皮，墨玉般的眼珠子转向茶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准回来。”

“这……”司命星君忧色不减，“不如让小仙去看看吧。”

“不必。”

司命星君已经抬起的右脚在半空中抖了下来，又硬生生地落了下去。

他朝宫门方向望了望，想起第一次花花殿下溜进锁妖塔，帝君立刻赶了过去，不过见花花殿下逗小妖逗得正欢，帝君便隐在塔门边观察，等到厉害一些的妖出手，帝君才把花花殿下捞了出来。第二次听到消息，帝君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晃到锁妖塔，只看了一眼便让他守着，自己打道回府了。

司命星君正想得出神，忽听得清脆高昂的一声：“父君是在等孩儿吗？”

白花花大步踏进书房，抖了抖粉色的衣裙，脸颊也是两抹桃色，银白的长发泛着柔光垂在肩头，左耳上方插着一支桃玉发簪，十分俏丽动人。

白花花朝东华帝君福了一福，“父君，若无事吩咐，孩儿先行告退了。”

东华帝君放下经卷，微微一笑，“这次比上次呆得久，看来术法有长进。”

“父君教导有方，孩儿也不敢怠慢。”白花花昂首挺胸道。

一旁的司命星君不禁嘴角上扬，白花花生来就是上仙资质，性格里有帝后的聪颖俏皮，也有帝君的冷傲刚毅，就连天君天后也赞不绝口。

帝后白凤九端着果盘走了进来，“司命，尝尝这个果子吧。”

“多谢帝后美意，小仙还有事要办，告辞。”司命星君知趣地退了出去。

凤九拉着白花花在桌前坐了下来，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今日又去哪里玩了？怎么一头汗？衣服也脏了？”

白花花瞄了一眼东华帝君，正好对上一个会意的眼神，立刻笑道：“娘亲，我跟成玉去了灵山游玩。”

“原来是跟成玉去玩了，那娘亲就放心了。”凤九美滋滋地啃起了果子。

“好了。”东华帝君收起经卷，正襟危坐，“花花，过来，父君有事要交代。”

白花花蹦跶到东华帝君身旁坐下，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望着她父君。

“花花，你飞升上神的劫就快降临，没有人能预测到这是什么样的劫，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去渡劫。所以，父君想让你去凡间历练一趟，凭一己之力擒妖。”

“去凡间？”凤九抹了把嘴，“可花花才三万岁。”

“花花一直呆在天宫，不曾见过风浪，而飞升上神的劫数不仅仅是考验法力，这一点，你和你姑姑最能体会。”

凤九如何能忘记，姑姑白浅历的是情劫，而自己历的是生死劫。

“娘亲，不用担心，花花已经长大了。”白花花一阵风似的飘到凤九身边，“下凡降个妖而已，若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怎么能说是东华帝君的女儿？”

凤九将白花花抱在怀里，怜爱地抚摸着她的银色长发。

东华帝君继续道：“前几日司命来报，凡间的柳江镇有恶妖出没。花花这次的任务，是诛杀为祸人间的恶妖。”

白花花跪直了窈窕的身板，眼神如一把破鞘而出的利剑，“父君，娘亲，花花一定不辱使命。”

-02-

南天门前，凤九给白花花的小包袱塞满了吃食，又叮嘱良久，直到东华帝君将凤九扶起抱在怀里，白花花才得以脱身。

白花花面对双亲拜了一拜，目光收拢，精芒四射，“花花这就下凡捉妖，还请父君和娘亲保重身体，勿劳心劳力。”

东华帝君紧了紧搂住凤九的手，轻轻“嗯”了一声。凤九挣脱不开，只得朝白花花挥了挥手，“花花，一定要万分当心！”说罢，泪眼汪汪地抱住东华帝君。

天地间一片开阔，连绵不绝的烟霞烧得苍穹犹如火炉，几只青鸾徜徉其中，发出欢快的啼鸣。

白花花驾着云彩左突右撞，接连翻了十几个筋斗，她早就想下凡去玩，天宫里的神仙大多板正无趣，阿离又被天君打发去了昆仑虚，锁妖塔里那几只残妖玩着也不尽兴。那幅四海八荒征战图她看了不下百遍，虽说人间早已沧海桑田，但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妙不可言。

不消一会儿功夫，白花花稳稳地落在柳江镇镇门前。镇子果然乌烟瘴气，街上行人稀少，大多商铺关门闭户，只余零星几个小贩有气无力地叫喊着。

白花花捏了个辨妖诀，吸了吸鼻子，一丝凉幽幽的妖气钻进了鼻孔。她歪起嘴角一笑，跟着妖气逸散的方向前进。

不久，她走到了镇子东边的一个村子，远远望去，村里黑灯瞎火，不闻人声，似乎空置已久。但村口第一户人家的前院里还跑着几只鸡，显然有人居住。

白花花的手中已显出剑柄的轮廓，但她敛住剑气及周身仙气，以免打草惊蛇。她的苍鸣剑乃东华帝君亲手铸造，只要剑不离手，修为在十万年以下的妖皆可斩杀。

白花花装成迷路的小孩踏进庄村，怯生生地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她小心翼翼地变换步伐，磨细了嗓子：“我要去江州，可我与爹娘失散了。”

几只乌鸦栖在枝头上，“嘎嘎”两声，一阵扑腾，飞远了。

忽然一声细微的枯柴断裂之响，白花花双目半闭，右耳动了一动，脚下猛然一阵风起，卷起一地枯叶尘土，下一刻，她从一座院落后面拎出一个东西摔在地上。

那东西“嗷嗷”叫了两声，揉搓着腰部，迟迟起不了身。

“胆子不小啊，翼族都降了几万年了，你区区一个小妖还敢在此作乱。”白花花连剑都懒得拔，一脸鄙视地看着地上那龇牙咧嘴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干啊，我就是饿了，偷吃点肉而已。”

那团东西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竟还比白花花高半个头，穿着一身破布衣裳，五官倒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像苍穹一样深邃，稍稍打扮一下也算是个俊俏的男妖。

白花花观察了他半晌，真身是条小黑蛇，年纪约莫四万来岁，但妖力弱得可怜，与她此前在村里感知到的浑厚妖力相去甚远。

“你……你是神仙吧，我叫半月，可不可以不要抓我，我没伤害过凡人。”半月局促地抱拳求饶。

“浪费我时间。”白花花转身吸了吸鼻子，妖气正在变淡。

“那……那我就先走了。”半月弓身退了一步，刚一转身就被绊倒在地。

白花花提起半月的领子，“喂，你有看见别的妖吗？”

“没……小妖刚来，这肉的影儿都还没见着。”半月哭丧着脸道。

白花花从地上提起半月，扬起头看了他半晌，突然露出微笑，“你跟着我，我带你找肉吃。”

半月撇嘴笑了笑，“这……不敢劳烦神女，小妖自己找，自己找。”

“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就地被我打死，选一个吧。”白花花依然面带微笑。

半月深吸一口气，嘴角抽了一抽，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花花带着半月在各家各户走了一圈，有三所屋子里躺着尸体，面容皆瘦削扭曲，全身皮肤呈紫黑色褶皱状，无一例外是被妖吸了精血之气。此外，屋中物品凌乱，不少家中桌椅翻倒，饭菜汤汁洒了一地，无疑是逃命的景象。

两人走到村西口，发现一棵老槐树下还躺着一具尸体。白花花站在尸体后方观察了下，尸体右手伸直，左脚弯曲似匍匐状，她指着村西口出去的那条路道：“村民应该是往那个方向逃了，不过那妖受了伤，吸入的精血之气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杀人。”

半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那妖受了伤？”

“妖族向来低调，而这只妖反其道而行，要么是想效仿擎苍造反，要么是受伤了急需精血之气疗伤。但从这只妖的杀戮行径来看，他势单力薄，并没有造反的能力。”

半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白花花挥了挥手，大步朝村西口外的小路走去，“跟着我便是。”

-03-

小路两旁青山苍翠，层层叠叠的树木，深深浅浅的绿，犹如翻涌的浪涛。山谷中一条小溪潺潺而过，水清如泉，溪中的沙石五彩斑斓，在波光之中姿态万千。

白花花闭上眼，贪婪地吮吸着清凉的空气，馥郁的芬芳。

半月好奇地打量着她，“神女，你是第一次来凡间么？”

白花花缓慢而悠长地呼吸着，“叫我小花。”

半月愣了下，“小，小花，神……小花……”

白花花没搭理他，在溪水边坐下，解开包袱，一样一样拿出凤九准备的糕点，红枣糕，桂花糯米团，枇杷酿，荷叶鸡……

半月蹲在一旁，吞了下口水，“这就是天族的食物啊，看起来就很好吃。”

“你是肉食动物，无福享受。”白花花将包袱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半月的目光随着包袱往白花花身上挪了挪，他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来面向溪流，将裤腿上卷，双臂向后舒展，紧接着双腿一蹬，高高跃起，落入齐腰深的溪流中。

白花花正在咀嚼的嘴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看向半月，只见他双手成爪，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里游动的鲤鱼，突然两手交叉入水，再出水时手中握着两条肥美的鲤鱼，然后轻轻一抛，鲤鱼飞上了岸，尾巴“啪啪”地拍着地。

半月挽起袖子生了一堆火，一根树枝串起一条鱼，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娴熟地在鱼身上划出口子，接着一边用法术控制火候，一边转动树枝。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窜了出来，鱼皮微焦上翻，白嫩的鱼肉鼓鼓囊囊。

“你要吃吗？”半月递给白花花一串鱼。

白花花忙扭过头去，手里紧紧攥着吃了一半的糕点。

“很好吃的。”半月摇了摇烤鱼，香味像泼出去的水，洒了白花花一身。“小花，我用烤鱼跟你换天族的食物成么？”

白花花这才回过头，喉头动了下，扬起脸道：“算了，看你这么有诚意，跟你换咯。”

半月喜滋滋地接过桂花糯米团，两三口就没了，抹着嘴道：“真好吃！”

白花花撕下一小片鱼肉放进嘴里，然后秀眉一抬，撕下一大片油汪汪的鱼肉……半月吃完糕点的同时，白花花也吞下了一整只烤鱼。

半月满足地拍了拍肚皮，“这山间的野味我都吃腻了，天族的食物果然是珍品啊。”

白花花使劲儿抿着嘴唇，没想到这小蛇妖的厨艺还真不赖，除了娘亲做的菜，这条烤鱼算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

天色渐暗，就着半月生的火，白花花打算睡一觉。

半月拨弄着火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白花花，“今晚我们不去追那只妖么？”

白花花靠着山壁，双手抱胸，懒懒道：“估计那只妖还在疗伤，先睡吧。”

半月沉默地拨弄了一会儿柴火，然后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躺下，双手枕着头，两眼直直地望着漫天星辰，脸颊处显出刚硬的线条。

一阵夜风拂过，柴火只剩一簇小火苗，随风摇曳着。

白花花睁开一条眼缝，见半月猫腰跃过溪流，没入对岸的丛林之中。

果然有猫腻，白花花起身灭了火光，脚尖轻点数步，悄无声息地跟上半月。

一轮圆月之下，半月直挺挺地面对着一棵老树，“你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想做什么？”

老树的枝丫上坐着一个人，花白的胡须垂到了胸前，琥珀色的眼睛里嵌着黝黑的珠子，他咧嘴一笑，“小蛇妖，看你法力不强，感应能力倒是不错。”

半月冷哼了一声，“我的功夫都练在辨妖识味上了，你这只老猫，出村后就开始跟踪我们，是不是想打神女的主意？”

老猫倚着树干翘起腿，变出一壶酒来灌了一口，“那小仙女不好对付，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到时取了她的元神，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休想！”半月的手里出现一条黑鞭，鞭上冷光粼粼。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猫翻身而下，“就凭你还想跟我打架？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就你那身子骨，一刀也扛不住！”

说罢，老猫眼泛绿光，双手各持一把弯刀砍向半月。半月迅速弯腰躲过刀锋之气，起身甩给老猫一鞭子，正巧打在老猫的刀刃上。

不多时，碗口大的树木纷纷倾倒，半月和老猫飞快地穿梭在密林之中。

“臭小子，老子好心放过你，你还来劲了！”

老猫一声怒喝，弯刀刀柄上生出绿色的藤蔓缠绕住刀身，双刀交错下压，一股磅礴的气流直冲半月，将他弹开几十丈远。

半月落地的瞬间，白花花从他身后接住了他，另一只手拔出苍鸣剑破开老猫的刀气，直向老猫的面门而去。

老猫身子一弓跳上了旁边的树冠，双臂再次发力向刀中灌入妖力，刀身绿光暴涨。白花花一剑劈过去，老猫脚下的树顿时成了渣。

两人过招十余回，老猫被剑气所伤，落了下风转身要逃，却被白花花的捆妖绳缚住了。

老猫脸皮一垮，“神女大人，放过小妖吧，小妖不值得您动剑。”

白花花瞟了半月一眼，“用那根鞭子足够了。”

老猫脸上的褶子挤作一团，“别别别啊，小妖也就是逗逗那小蛇妖，没有恶意，既然他是神女大人的朋友，那小妖我给您赔个不是。”

“说，村里的人是你杀的吗？”白花花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苍鸣剑。

“不是不是，小妖胆儿再肥也不敢乱杀人啊，天族肯定不会放过我。”

“那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看见神仙嘛，所以好奇看看嘛。”

白花花盯着老猫的眼睛，“现在看够了吗？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小妖确实冤枉啊。”老猫一脸委屈，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算了，浪费我时间。”白花花举起苍鸣剑，瞄准了老猫的鼻子。

“别别别，我知道是谁杀了那些村民，我就是想趁你们决斗的时候抓几个村民，这个消息能换我一条命吗？”

白花花歪起嘴角一笑，“若是真的，饶你不死。”

-04-

东边泛起了鱼肚白，老猫被捆妖绳包成了粽子，一个人走在前面带路，白花花和半月并肩走在后面。

“小花，抓到那只妖后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就地诛杀。”

“你觉得妖都是坏的吗？”

“不一定，像你吧，手无缚鸡之力，留着也行。”

半月放慢了脚步，隔着一拳的距离跟在白花花身旁。

三人身后的一处山丘上，凤九以手遮眉，遥望着白花花在晨曦中的身影。

“九儿。”

凤九抖了一下，刚一转身就撞在了东华帝君的胸口上，她揉了揉额头，“我就来看看，不会出手相助。”

“你要来看花花，为何不跟我说？”

“我若说了，你定不让我来。”

东华帝君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一起看吧。”

“等等。”凤九绕到东华帝君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也一直跟着花花？”

东华帝君的目光随着白花花飘远，“九儿，拆穿为夫很好玩么。”

朝阳之下，老猫苦着一张脸，停在一座废弃的宅院门前，“神女大人，那些村民都被关在这里，那个妖女应该在山谷的灵泉里修炼。”

“看来你跟那妖女相熟？”白花花用剑柄挑起老猫的下巴。

老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冤枉啊，小妖我就想捡个漏，所以一直跟踪那妖女，见她在此处安营扎寨，便又折回来跟着你们。”

白花花扭头看向半月，“你去把村民放了。”

半月点了下头，一言不发地进了院子。白花花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一会儿，村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来，见到白花花和老猫时皆一脸疑惑，白花花负手挺胸，“你们快回去吧，那妖女我来收拾。”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边瞅着白花花，一边逃离院子。

待村民走远，白花花迟迟不见半月出来，拎着老猫冲进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仍是不见半月的踪影。

正当白花花迷惑不解时，眼角余光瞟到老猫扭捏的神情，她一手掐住老猫的后颈，老猫痛得“喵喵”叫。

“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出来？”

“神女大人，松……松手，小妖一把年纪了，吃……吃不消。”

白花花稍稍减轻了手上的力度，“快说！”

“我之前见过那个小蛇妖，他跟那个妖女在一起，那妖女也是一条黑蛇。”

白花花漆黑的眼珠子一转，狠狠地压了下老猫的脖子，“带我去妖女修炼的灵泉！”

老猫一瘸一拐地带着白花花到了灵泉，泉水咕噜咕噜冒着，水池上飘散着一层白烟。

半月一个人坐在池边发呆，感应到白花花追过来，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白花花扔掉老猫，手里紧紧握着苍鸣剑，“你与那蛇妖认识？”

半月低垂着头，“嗯，她是我娘亲。”

白花花手里的苍鸣剑渐渐隐去，她立在原地半晌，只听得泉水叮咚之声。

忽然老猫嚎叫了一声，一股劲风夹杂着白刃从白花花背后袭来，白花花的反应慢了半刻，虽躲过了妖术的攻击，但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白花花后退数步，以苍鸣剑为盾，死死盯着蛇妖。

“小神仙，别不自量力。”蛇妖一身黑裘，裙摆之下生出数条黑蛇，皆直立吐信，喷出腥红的烟雾。

白花花看见了蛇妖隐藏在心脏处的妖精精元，修为约为十万年，妖力高深，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背水一战。

蛇妖双手一挥，数百条黑蛇长大了嘴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扑向白花花。苍鸣剑上银光爆裂，每一道剑光之下，黑蛇的灰烬掉落一地。

蛇妖弯起嘴角一笑，眼里溢出暗红色的光芒。

白花花斩杀最后一条黑蛇的瞬间，蛇妖已跃至她面前，在她做出反应之前，一双手扳住她的双肩往旁边一推，她踉跄几步，以剑支地。

半月闭着眼，张开双臂。

蛇妖大惊，奋力收回术法，突然一道白光击中她的胸口，她猛吐一口鲜血，撞在山壁之上又重重摔落在地。

听到响动，半月睁开眼，面前一道仙障保护了他。半月转头看向白花花，她的身边站着东华帝君和凤九。

白花花提剑走到蛇妖面前，半月像刚才护她一样护在他娘亲面前，“小花，我娘亲怀我时受了伤，我出生时精元已经破损，本活不过五万年，妖无法渡修为给对方，所以，娘亲为给我续命，不得已屠杀村民吸取精血之气，炼成血丹为我修补精元。”

半月面容冷峻，单膝跪地，“我愿以命抵偿娘亲犯下的罪孽。”

“冤有头债有主，你抵偿不了。”白花花冷然道，握剑的手略微颤抖。

半月朝白花花拜了一拜，又朝东华帝君和凤九行了扣头礼，“半月不救娘亲是为不孝，不杀恶妖是为不义，孝义两难全，愿以死谢罪。”

“儿啊……”蛇妖蠕动着身体，爬到半月身边，眼里早失了光泽，只余透亮的泪水。

山谷寂静无声，白花花想起蹒跚学步时，娘亲跪在地上教她，一跪就是一整天。想起五百岁那年误食毒果，娘亲第一时间将毒引到自己身上。想起父君罚她抄写经书时，娘亲偷偷送来糕点……

神仙的娘亲，和妖的娘亲，有什么分别？

白花花的手心显出一只金黄的袋子，她默念口诀，袋子张开小口，一道光芒钻出裹挟着蛇妖回到了袋子里。

白花花束紧袋口，蹲下身子看着半月，“你娘亲犯下的罪孽该由她自己来偿还，我会将她关进锁妖塔，永不见天日。倘若你要尽孝道，那么就好好修炼，每过一万年，我会带你上九重天看望你娘亲一次。”

半月缓缓起身，挺直了腰板，“小花，万年之约，你要等我。”

白花花抿嘴一笑，转身朝东华帝君和凤九走去。

也许，世上所有短暂的离别，只为长久的相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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