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就诊结束后,下午一点,我又准时来到浦南医院三楼口腔科。一盏白色的手术灯明晃晃地亮着,站在两旁的男医生和女护士很职业地做着准备工作,偶尔轻声细语地交流着什么,听着器械摆弄的声响,躺在手术床上的我有点局促不安,甚至额头上还紧张地渗出了些许虚汗。面对如此情景,我心里暗暗感到几分羞愧。按常理说如此这般小手术是不该如此紧张的,但又觉得这种紧张的感觉还是有几分理由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二十多年前我就经历过一次每每想起都会后怕的拔牙。那次拔牙前后近一个月的疼痛仿佛从来不曾真正的消除,因为它似乎已经以一种潜伏的姿态嵌入了中枢神经的某一段。手术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你狂嗨痛饮挥霍青春的那些夜晚,在你熬夜看球透支身体的那些日子,在你杯盏交错周旋职场的那些场景,突然某一个瞬间疼痛就会毫无征兆地给你来一次不大不小的警告或者惊吓。遗憾的是,当你满不在乎地抱着偷懒的心态去药店买一盒甲硝锉或止痛片应付那些短暂的酸疼时,你已经忘了医生关照你有关牙齿保健的叮嘱,却心怀侥幸地以为一切都会相安无事的,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目光短浅。
人到中年,很多时候都是在身不由己的无奈中挣扎,然后通过某些刻骨铭心的疼痛收获感悟。生活如此,事业如此,健康也是如此。也许,新闻中无数关于英年早逝的报道对你来说,还可以事不关己地在手机上用眼睛一扫而过,也许,亲友间一些关于某人突患重疾的事实对你来说,也可以心有余悸地在探望后用庆幸安慰自己。但是,当一次次的小手术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我想,没有几个人可以浑不在意不当回事。不管是装硬汉的,还是扮潇洒的,即使心态再好,背着人后时总不免还是多少有些软弱无助。因为,对于每个人原装原配的身体构造而言,任何器官部件的切除、修补、改装都只是解除病痛,但都无法改变身体残损的事实。不记得是哪位权威医生曾经说过,药物手术只是治疗病患的手段,但从来不是生命健康的保证!
在我们的周围,一边喊着爱惜身体的口号,一边随意透支健康的行为比比皆是。某种程度上,这种现象就是生活在快速节奏的都市里很多人的生活写照。究其原因,恐怕更多的还是在于行为习惯上对于底线的不够自律以及思想态度上对于生命的不够敬畏。前日里同学群里转发了一篇同学聚会的演讲,主题是“人到中年后的困境”,其中一句话很值得深思。“其实现实生活里明天会不会更好不知道,但明天会更老是确定的”。随着事业有成,儿女单飞的局面正逐步成型,衰老是个谁也无法回避的事实。于是,健康问题一夜之间成为了我们这波人高度关注的一件头等大事。在下一代人的眼里,中年人已经被打上了“知识退化,器官老化,思想僵化,等待火化”的标签。而可悲的是很多人却在这样的幽默调侃中麻木不仁或者投降认命。不管你是乐观者还是悲观者,但起码我绝不甘心投降认命。生命长度的指针我无法掌控,但心态上我们完全可以自我调节。健康保健的知识可以一点点学起,改善体质的锻炼还是必须坚持,科学养生的观念也要及时更新。我想唯有如此,在告别世界的那一天,才会因为人生境界的升华而少些遗憾。
小时候总是被各种身残志坚的故事所打动,尤其是贝多芬耳朵失聪依旧写出《命运》交响乐的壮举,“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妄想使我屈服,这绝对办不到。”这句话在今天看来依然还是有着巨大的正能量,它不仅是一种鼓舞的力量,更是一种挑战的宣言。此刻才忽然发现,晚饭后早早的卧床休息并没有转移右腮的隐隐作痛,倒是耳机里《命运》交响乐奔腾翻滚的乐章让我忘记了疼痛的干扰,心无旁骛地在简书上码字。码字虽然不是我的强项,充其量只是记录心情的一种消遣。但是,这篇文字记录的不仅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拔牙手术,我更在意的是,我应该庆幸自己还能通过这件小事在人生路上收获的一份生命感悟。其实,听着音乐码字的过程,它也是一次拔除的过程,只不过拔除的是心田里最不起眼的一根杂草,这根杂草的名字叫懒惰。
星云大师说过——“春天,不是季节,而是内心;生命,不是躯体,而是心性;老人,不是年龄,而是心境;人生,不是岁月,而是永恒。”说的多好啊!人生苦短,生命无常,让我们把前行的目光越过眼前的苟且,在通向远方的路上,且行且珍惜!
吴书涵
2017.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