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带着细雪,在这天地间游荡。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默默从药店出来。女子生的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肤色微白,柳叶眉下是一双黑漆动人的眼眸。肤色微白,虽不是美艳动人,但也甚是好看。
“小姐,你终于抓好药了。你看我在外面冻的脸都红了。”从别处突然窜出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吐着舌头说道。
“小璐,我让你在屋里等着,你非跑出来。”子车婉一笑,“快些回去吧。”
“小姐,我这不是闻不惯医馆里面的味道嘛。”小璐露出一口白牙,转身道,“小姐,那边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
傅千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起身摇了摇头,回想着自己从山贼手中逃脱……
“公子你醒了。”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灵的声音。傅千抬头,发现子车婉正在门口看着自己。
“多谢姑娘搭救。”傅千下床,作揖感谢。
“不是小姐,是我啦。是我在路边看到你的,是我救得你。你得感谢我。”一位扎着双尾辫的姑娘从子车婉的身后跳了出来。
“那,多谢小姑娘相救。”
子车婉看了小璐一眼,缓缓走进屋子。傅千看着此女子的身姿,不禁呆了。
“公子,你身体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子车婉坐在桌子旁,“大夫说你要多休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此多住几日。”
傅千微微一笑,心想我本仗着自己学过几日武艺,一人独自进京赶考。哪知半途被山贼撸了去,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但是半途劳累过度晕了过去,要不是姑娘搭救,估计也是丢了性命。我留在此地,也是姑娘不介意才好。
子车婉看这眉清目秀的公子半天不答话,心中也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不禁莞尔一笑。
“公子无需考虑太多,我本是风月女子。”子车婉补充道。
“什么风月女子,小姐可是清风楼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一旁的小璐听小姐这么说,心中不快,赶忙答道。
“人与人之间并无差别。如果真要区分的话,只有圣贤人和普通人。哪有风月女子一说!”傅千淡淡一笑,“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几日的打扰还请不要介意。”
“我说,你总是笑着说话,是不是对我家小姐有意思啊。”小璐把从食盒中拿出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傅千实话实说,我确实是喜欢你家小姐。”傅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倒是实诚。”子车婉颔首微笑,“快些来吃饭吧。你刚醒,只给你准备了白粥,还望不要介意。”
“还不知姑娘姓名。”
“复姓子车,单名一个婉字。”
“我知道秦国有三位贤者,都是子车氏族人。子车仲行、子车奄息、子车钳虎,是为‘秦三良’。”傅千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婉姑娘,实在抱歉。我这个人书读得多了,有时候情不自禁的卖弄自己那丁点的学识,实在是傅千(肤浅)的很。”
“我觉得你这人,还是蛮有趣的。”子车婉起身,“你先慢慢吃饭吧。这是我在城西购得一处小宅子,平时无人打扰,你可静心养伤。”
屋外的雪下的很大,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傅千与子车婉对坐在窗前。不知不觉,已是夜晚。
“六处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子车婉用手撑着腮帮,望着窗外,“还真是应景啊。”
傅千饮下一杯茶,低语,“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公子,这茶怎么样?”子车婉突然转过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对茶没什么认识,只是觉得很好喝。”傅千放下茶杯,问候道,“婉姑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个啊,是我拖朋友在杭州带来的龙井。我也不懂茶叶,只是非常喜欢这个味道。”子车婉含羞笑道,“没事,刚刚说话太急,吸了一口冷气,呛着了。”
傅千看着子车婉对着自己忽然的一笑,竟不知所措,好似自己的心都化了开。
“公子,对于诗仙的诗句,你最喜欢什么?”子车婉并未发现傅千的异样,接着说道。
“对于李白的诗句,我最喜欢的是《静夜思》。”傅千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缓缓说道,“有时候,越简单的文字越能发人深省。”
“这几日我与公子交谈,越来越觉得公子有夺锦之才。个人见识更是让人倾佩。”子车婉眼中闪过一道光,“认识公子,真是有幸。”
傅千听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姑娘言重了。此次进京赶考,还不知能否成功呢!”
子车婉轻轻一笑,也不答语。只是拿起桌前的一杯清茶,默默饮下。
屋外的雪仍然下着,轻轻地下着,如同倾沙一般,无声无息。屋内的人对坐着,欢闹地坐着,如同情侣一般,互诉衷肠。
一个月后,傅千告别了子车婉二人,独自一人进京赶考。
“小姐,你说这傅公子还会回来嘛?”小璐问道。
“怎么,你想他啦?”子车婉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小姐,我们进屋去吧。你身子弱,外边冷。”小璐连忙扶着子车婉,“小姐,自从你生病以来,我就没见你笑过。傅千公子在这的一个月,你天天笑的跟朵花似得,而且也不怎么咳嗽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傅公子离开。”
“真是傻孩子,我哪有不咳嗽,只不过是没在公子面前罢了。”子车婉心中默默思量,“他应该会回来的吧!”
傅千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在屋外的雪地上写了几个字。
昨夜没有下雪,婉儿应该是看到了吧。傅千走在路上,心中思量。
夜单云舞月满川,偏烛一盏风恋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