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他摔门而去。随着他的离去,她的心脏好像被拎起而又被硬生生地摔在地下,碎成了几瓣。她心痛得简直要窒息,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她的心一阵阵绞痛,痛得干呕起来,之后,她像一个被抽尽了气的橡皮人,整个瘫在了地上。室内就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还未来得及打扫的战场,地板上一片狼藉:摔碎没摔碎的杯、碗,被硬生生摔折了腿的板凳,盛水的容器被打碎以后,地板上流的到处是的水,以及被撕得粉碎的结婚照……自结婚以后,这是第多少次发生这样的争吵,动手,她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心一次比一次更痛。看着这一切,她的心像被滚动的轮子反复碾压着,变得支离破碎,但她仍下不了决心结束这一切。一个人走进你的世界或许是猝不及防,不经意的,但是要离开一个人实在是在攒了足够多的失望才做的决定。他给她的失望还不够多?她要的并不多,可他为什么总是给她失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抽离的空气好像又逐渐回到她的体内,游离的灵魂又附上了机体,她好像又活了过来!她的眼神空洞、迷离 ,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抚过被撕碎了的照片的碎片,捡起,放在胸前,一颗硕大的泪珠落下……
她把一张张碎的照片捡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一张一张地抻平、拼凑,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粘到一块。她的手被玻璃渣子扎破了,血一点点往外渗,她似乎没有觉察,仍专注地一点点地往上粘。她的神态,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凄美,有点悲壮,有一种决绝。她似乎没有意识,只是按照大脑的指令机械地下意识地做着一个个动作,仿佛她只有把整张照片粘完,照片恢复原貌,她的生活才能回到从前一样。
那么她的心呢?她破碎的心呢?也能用美丽的谎言和自己想象的美好自欺欺人地粘连起来,一如从前那样地去生活?她不敢也不想正视自己的内心,她知道,日子依然要过,似无心是有心。只是她已经把以前的自己弄丢了,丢弃在了无人的荒野上,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回不到从前了。
房间内暗下来,她把一块一块的碎片粘上去;房间外天亮了起来,她依旧在一丝不苟地往上粘。她似乎已无喜无怨 ,超然物外,她能做的好像只有把照片粘好,才能把现在和过去粘连在一起,美好的生活才能继续延续下去似的。当幸福的画面被复原,照片原貌重新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带着美好的愿望抱着粘好的照片沉沉地睡着了。太阳光透过玻璃均匀地洒在她的身上,因着此,她的脸上多了一种韵致:温暖而又清冷。在睡梦中她神态安详,嘴角一有抹浅浅的笑意,或许在梦里她看又到了久违了的相亲相爱的美好画面……
她精心粘起来的照片,画面看起来还算完美,但仔细看,一条条细纹触目惊心,就像他们的关系,有许多无法弥合的裂缝。在以后的日子里,拿什么来抚平这些伤口?她很茫然,她不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再爱下去,但是,她知道日子还得过下去。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不管怎么说家是一个人赖依生存和发展的根据地,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拱手相让。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都变得内敛了许多,倒也较以前相处融洽。他们像两只经过了一场场鏖战的刺猬,体内鼓胀的一股股使刺坚挺的戾气已消耗殆尽,于是他们的刺逐渐顺直,坚挺不再,两个人终于又可以抱团取暖,而不至于再扎伤对方了。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许多夫妻不都是这样吗?在一起,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没有多恨,多伤,这样就能比较体面地过下去。
曾经撕碎而又粘好的婚纱照依然摆放在原来那个位置,细密的裂纹就像心头细细密密的伤,依然存在,但心里的伤早已被柴米油盐堆积起来的厚重的艰辛掩盖了起来。也好,天下谁人识你伤!心伤只有自己知道!时间是很好的疗伤师,自己流的血自己去舔舐!挺好的,日子就一直这样过着,照样会有日久天长,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