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理工大学一个研三的学生跳楼自杀了，“长期被导师王某压迫，被要求每天晚上八九点钟到导师家里做事、长期为导师买饭、被迫叫导师爸爸，想摆脱导师出国深造却被其阻止”。

终于在几天前，陶崇园突然告诉母亲，“妈妈，我受不了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王某老师”，于3月26日一早，从学校楼上跳下。

几个月前，才刚刚出了一个西安交通大学的在读博士生杨宝德被人发现，溺亡在西安灞河中。而他自杀的罪魁祸首，也被直接指向他的导师。

除了陪吃饭、挡酒以外，杨宝德与其导师的聊天记录显示，周教授对杨宝德明确提及或暗示的要求还包括：浇花、打扫办公室、拎包、拿水、去停车场接她、陪她逛超市、陪她去家中装窗帘等。甚至连上课的衣着也要杨宝德来评价，还称“记得你最喜欢这件外套”。

所有认识他们的同学都认为他们是阳光开朗乐观，如果没有死后曝光的这一系列的记录，根本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我们不得不问，现在的导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了？导师究竟在用怎样任性的方式在培养一个只属于他/她个人的宠物？

学生又在害怕什么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辱负重直至最后忍无可忍，用一种极端的自我毁灭的方式去摆脱控制？

毫不夸张地说，当我们还在本科的时候，每个老师的样子看起来都是和善温和的，会对你的生活和前途嘘寒问暖，一些甚至还会主动提出帮学生解决工作问题防止简历空档。

我们提起那些老师的时候，也是满心感激，觉得自己碰到了很好很好的老师。如果不是有更好的机会，真的很想跟着他们读研或读博。

而一两年后，我们会从曾经的同班同学嘴里逐渐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关于那个很好的老师的传闻。

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次一个同学跟我说，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细致严谨又严厉的某主任曾经对一个女学生下过手。

那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那个老师看起来那么好，虽然严厉了点，怎么会对女生下手？

如果不是几年后，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我说：“你不让我毕业，别的同学和老师知道了对你的名声不好。”而那头油腻地坐着我那时的导师，模糊的脸上浮现着清晰的笑容说：“没事，大家都知道我是好人。”，我想我也还是会站在教书育人的导师光环那边。

我被要求继续读博，并用一系列虚幻的承诺诱惑我以后也许能够留校。无数前面学生已经用事实证明，他不但不会帮你，反而会落井下石推你一把，只因为最后你不再继续受他控制。

起因是我在一封邮件表明自己不愿继续读博之后，周日晚上发给导师投稿，周一早上就收到他邮件说被拒了。且不论是否真的被拒，但接下来他在我面前说的是溢美之词，在其他人面前却是各种批评。

如果说之前拒绝直博我还有愧疚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选错之意的话，后来听到那些负面评价后，我只是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出去的心。当时的想法是学术和人品，二者必有其一，如果二者皆无，那我跟着干嘛？自毁前程？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就为了被你毁？笑话。

而后长达半年多的阻挠，也进一步验证之前的猜测。

他只想要个听话的能被忽悠的玩偶，对于有自我意识的学生，他是心怀恐惧的，唯恐失去控制，因而不得不先用利益诱导，诱导不成再施加论文不行不让毕业的压力。

而他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我竟然真的敢退学去反抗并最终等到他良心发现放人。

一个学生之前一直以为他的导师不重视他，想要硕士毕业就走人或出国，但是在直博的时候导师居然奇迹般地找他谈心并且还给出了联合培养的承诺。他屁颠屁颠地满心欢喜。

几年后再次联系的时候，他跟我说，那个老板承诺的没做到，只是让他自己联系，说他不管。我也只能劝他，没事，联系国外老师也是锻炼自己能力的一种。

更有甚者，听到一个传闻，某个学生已经出国了，他的导师还打了越洋电话去他现任导师那里吐槽他如何如何不好。事情的后续发展如何我不清楚。但这些亲身经历的以及听闻的着着实实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们总是对老师抱着过高的道德期望，期待着他们像圣人一样没有私欲，努力去相信他们随口的承诺，却到头来收获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怪谁呢？怪他们太会忽悠？还是怪自己太不识人性？

关系的发展其实也是双方互动的结果，你退他进，你进他退。不要问我为什么一些学生和同样的导师相处融洽，另一些则不能。我只想说，那是因为你们自己给了他践踏你底线的机会，通俗点说，就是看起来好欺负。

是的，曾经我也是这样看起来好欺负而且不会声张的人。但我有底线，而且最后不会用自我毁灭的方式去结束一切，因为我要的是毁灭他们，夷平那个让我几乎崩溃的地方。

看起来好欺负也在后面几年得到了印证。同层级之间，那些打着感情和为你好的旗号搞是非的人一次次地嚣张着，言行捆绑着。

而我终于要感谢那个退无可退爆发的而今越来越犀利的自己。

我碰到一个稍有安慰的例子是，一个朋友读博到崩溃，最终只能拿了硕士出来工作。他说对他影响最大的一番话是一个老师对他说的“你不一定需要走这条路，你的人生没有博士毕业证也可以过得很精彩。”那番话让他放下了心里的执念。

不过至今还是能看到他以科研的逃兵自嘲。其实我想说，科研的逃兵没什么不好。你只需要看看科研的在职者在一些时候多么不堪，你会庆幸自己没有走上毁人不倦的这条路。

记得某次在电梯，碰到两个老师在聊当时闹得纷纷扬扬的某准院士养二奶贪污经费的事。他们说他那句“我这不算什么，别人程度比我重多了。”是脑残的说法，导致本来研究所想保他的也只能把他弃了，不然那么多人自身难保。

听着他们谈笑的时候，突然我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是diss准院士的人品吗？为什么是嘲笑他不能自保？里面的逻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电梯门开，他们走出去的瞬间，我对老师的光环从此崩塌。

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追名逐利，不同的是他们也许更会伪装，偶尔有些梦想加持。但即使这些，也无法阻止一部分甚至大部分人逐渐迷失自己。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当我们评价一个老师牛不牛的时候，基本上都会看他的文章，文章越多越厉害。可是我们却忽略了文章背后，他对自我的压抑和对名利的极度渴求。

这些可能会扭曲他对学生培养的宗旨，因为他需要更多的文章。也可能导致他碰到一些不那么积极的学生的时候，过度地恨铁不成钢从而压迫学生按照自己的意志成长。碰到另一些学生，他又有可能需要满足一点自己发泄欲望和完全控制别人的需求。

人性太复杂。如何在马不停蹄地往前追赶的同时，保持初心，时刻反省，我想是每一个人师需要做的。

如果一个学生想科研，他需要的指导不是说“我给你一个课题，保证短时间内出成果，你可以发大文章，就能申请更好的学校。”，而是“我们一起研究一个我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课题，但是我们过程中可以根据发现实时调整，直到最后把这个东西尽量做出来。如果真的操作不可行，那我们换一个项目继续。”毕业与否，不应该成为导师的一言堂。

很多读博读硕的学生都是底层出来，抱着知识改变命运的希望去忍受一些不能忍受的事情。他们想着有一天自己熬出来了可以为这个世界做一些改变。

但是，如果你感到压抑，痛苦，请大声说出来，大声去反抗。不要寄希望于别人的改变。如果你自己都不敢改变，不敢放弃，你怎么指望那些已经麻木的人会因为你的顺从而良心发现去改变自己呢？

不要一味地认为问题在自己。有的时候错的是这个世界。

请无论如何保持质疑这个世界公平性和合理性的脑子，不要一味觉得别人都没事，我也应该必须没事。不要害怕自己的不一样，不要害怕自己的脆弱被知晓。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面看起来很健康阳光的人，内心是否也如你一般煎熬。

“如果有一天，我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你们这些伪君子吗？我会用最堂而皇之的方式，间接撕开你们不敢面对的贪婪又懦弱自己。”请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斩断现在的纠葛，更好更灿烂地去生活。

放心，没有硕士毕业证，博士毕业证，你还是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你还是可以当高管或者成为第二个马云，王健林。然后看着当初胁迫你的那些人此时在跪舔，内心很爽。

原谅我的邪恶，因为善良和自责不足以支撑我彼时的灵魂。

请放弃无原则的善良，反抗吧。

为什么最终你要毁灭自己，错的不是这个世界装模作样的人吗？去打破这世界，哪怕怀着悲愤的心情。去带着不屈服生活，那是对自己过去最好的尊重。

我也害怕权威，我也害怕一些话说出来会被集体排斥甚至在一条路上永无出头之日。但是我想说，权威啊圈子啊联合起来的小团体啊，你拦得了我这条路，你拦得了我那条路，拦得了我所有路？你拦得了我一时，拦得了我一世？如果真的能，就不必让暴露的吃相如此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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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此文献给十年后的自己，希望不要成为让现在的自己深恶痛绝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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