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相逢于那个烟雨朦胧的江南,你深闭的朱窗因我的马蹄声而开。那么一个美丽的错误。你以为是你久久等待的归客,却不想望到的是一个路人。我的眼神迷惑,那一瞥间,仿若梨花零落。我的内心犯了一丝波澜,却不曾停留,继续赶路。
多年后我从那条小巷再次经过,烟雨依旧,梨花纷飞。我的马蹄声没能再次扣开那扇紧闭的门窗。青石板路依旧,只是那一声叹息,只有我能听到。一夜间,梨花落尽。
也许曾经我该下马停留,以一碗酒水做借口,留下更多的记忆。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样?也只能让叹息更深。你的内心是一扇紧闭的门,我的扣问只能打扰了你的思念。
夜又如期而来,不曾为谁而改变。我罗列着自己的词藻,试图去书写更多的记忆,却不想那些念念不忘的往昔,忽然间空荡荡的再也寻不回。
我慌张的写下你的名字,却空洞了所有的语言。有些人在内心里,是一个美丽的邂逅,一个名字就让你无法继续书写。因为语言太过肤浅,再完美的作者也写不出完美无缺的往昔。一如我们的曾经。
那年你含笑而来,带着一丝甜甜的梨花香。我问你不答,用沉默做无暇。
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更多的未来。曾经我们的梦想一直在萌芽,可是长大了,却只是一株无花果。没有绚烂,没有芬芳,只是默默的留有一个结果。一如那前世的邂逅,彼此深望一眼,便已足够,又何须太多的语言与客套。
我是你身边的路人,你的心在等一个归客。也许我曾打扰过你的世界,可是那真的只是我无意的路过。我说你不听,用回眸做阑珊。
也许我该去回忆我们有过的那个曾经,可是今夜我却只想讲那个关于梨花的故事。梨花易落,人事匆忙,我们都是过客。也许许久后,那条小巷依旧,那朵梨花还在,可是那年的我们又有谁能记得。我说你摇头,说那只是一个故事,属于我却不属于你。
是啊,只是我一厢情愿去编排的一个邂逅,在朦胧的梦里,我们擦肩而过,对望一眼,你含羞低头,把朱窗紧闭。我叹息摇头,继续赶路。赶路,赶过了几生几世,才赶得出一场邂逅。
你曾说我们前生应是兄妹,感情太深,今世我们要继续做兄妹。我微笑,却不去编排一个两小无猜的前世。我宁愿相信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因为一个回眸而不忘。不是三生石上缘,却得一生情谊深。
佛说因果,前世五百次回眸换一个擦肩。多么美丽的一个谎言。骗了多少人的前生今世。因为我知道,一个回眸只是一个无心的错误。那年你青涩,等两小无猜。而我洒脱,随风浪迹。
你说,你不能随我去看夕阳,因为有你的日子便有雨。我沉默无言。那首诗你是否记得?曾经,你合上我的笔记,笑着说,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夕阳。
可是陪我看夕阳的一直是岚,直到那个分离到来,我们都不曾一起仰望天空。我说你疑惑,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就像那次邂逅,你闭窗后微怒,怪我不该让你出错。我离开后微悔,没能留下更多记忆。我们匆匆从那个小城走过,没有留下关于我们的传说。那场邂逅是一个错误。只因偶尔的一时心动,便成全了一个梦境。
梦毕竟只是梦,一次回眸也无非是一个偶然。
有人说缘。这也只是在找一个借口。缘由心,无缘只因你不曾上心。有缘,无非你心动。算不得数的。
那年夏,我们一起从马路上骑车走过,在泗河边听你讲述你的故事。我安静的聆听,看燕雀在河面上飞舞。阴沉的天气没有夕阳。分别时,你要我记住。那个生日,有你陪我度过。
也许你已遗忘,可是我没有忘记。
就像前世的那次邂逅,等我再次路过那条小巷,你已离去。留给我的只有一路的回音,漫天零落的梨花。
青石板路,屋檐下的风铃,还有一个孤独的路人,在扣问回忆。记不起那影那人的美,只记得曾经路过,留下过一声叹息。那年你坐在我身边,看城市的灯红。我笑你安静,听着音乐说寂寞。寂寞是我的心情,与这个城市无关。
夜又深了,我的语言开始凌乱。一朵梨花落下,凋谢了一条灰白的小巷。而我编排的那个邂逅,随着梨花一起零落,成为我又一段关于你的回忆。也许你不会在意,这个夜晚我为你写过一个故事。
故事已经结束,思念才刚刚开始。可是我贫瘠的语言该怎样去耕耘那段往昔?一张纸,承担不起,一支笔,书写不尽,一首诗,只是一个叹息,而我,也只是一个过客。
在你的世界里,来过,离开。
也许,有那么一场邂逅,便已足够。不必再去祈求那五百年的佛,就用这一生的思念做祭奠,换来生的再次相遇。哪怕依旧是那么匆忙的一瞥,能够知道你安好,便知足。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没有别离,没有思念,没有爱恨,一切都是一个开始。我们微笑着相遇,你点头,落云是吧,我是雨瑶。而我傻傻的不知道该怎样作答。你问我不答,用回忆来勾画。
只是那条石板路,那条灰白的小巷,那朵迷离的梨花,那时的一个回眸,谁能够画的下来。成为一副陈旧的水墨画。
画的名字叫邂逅,旁边写着曾经或前世。一条空荡荡的小巷里,没有你,没有我,邂逅的只是来看画的路人甲。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诗为郑愁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