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刻骨铭心,没几年就遗忘。有些人不论生死,都陪在你身旁。
云边有个小卖部,货架堆着岁月和夕阳,背后就是山。老人靠着躺椅假装睡着,小孩子偷走了一块糖。
人们聚和离,云朵来又往。讲故事的人,总有一个故事不愿讲。时光飞逝,悄悄话变成纸张。
小女孩走近,笑吟吟望着一群土鳖同学。
她的笑很清爽,声音也好听:“大家好,我叫程霜。”像冰过的西瓜咔嚓碎了,脆凉脆凉,自大家耳边淌过。
刘十三就这样,看着小女孩像梦境一般,马尾辫,眉清目秀,向他走过来。
窗外蝉儿鸣叫,屋内扇叶转动,课文朗读声随风去向山林。
二〇〇三年的夏天,他们都是四年级。童年就像童话,这是他们在童话里第一次相遇。
树叶被风吹的轻晃,阳光破碎,蝉声隐匿,像远方的潮水。有朵盛开的云,缓缓滑过山顶,随风飘向天边。
刘十三悲愤道:“我说了我不是孤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打你了!”
程霜把脸贴在他背上:“你不舍得打我,你喜欢我。不过你再喜欢也没有用的,因为我要死了。”
有朵盛开的云,缓缓滑过山顶,随风飘向天边,我们慢慢明白,有些告别,就是最后一面。
程霜接着说:“我生了很重的病,会死的那种。我偷偷溜过来找小姨的,小姨说这里空气好。”
程霜还说:“我可能明天就死了,我妈哭着说的,我爸抱着她。我躲在门口偷听,自己也哭了。”
程霜声音很低很低地说:“所以你不要喜欢我,因为我死了你就会变成寡妇,被人家骂。”
刘十三没有回应,因为背上一阵湿答答。
那么热的夏天,少年的后背被女孩的悲伤烫出一个洞,一直贯穿到心脏,无数个季节的风穿越这条通道,有一只萤火虫在风里飞舞,忽明忽暗。
刘十三紧张地鞠个躬:“阿姨好,我叫刘十三,程霜的朋友,想给她过生日。”
中年妇人微笑着看他许久,轻轻柔柔地说:“你就是她生前一直提起的刘十三啊。”
刘十三眼圈突然红了。
中年妇人说:“你不听话哦,她不是让你别找她吗?”她眼中泪光闪烁,“我跟她打赌,你一定会来,看来我赢了。”
“她给你留了东西。”程霜妈妈指着客厅中央挂着的画。
那幅画刘十三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
“最后几天她拼命画,她说,画的名字叫《一缕光》。我不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她说你肯定明白。”
那是幅水粉画,矮矮院墙,桃树下并肩坐着两人。斜斜一缕阳光,花瓣纷飞,女生的头微微靠在男生肩膀上。
现实中他们没牵手。而画中的女孩,牵着男孩的手,阳光下的幸福美好到看不清。
画下方,用钢笔写了几行字,字迹娟秀,仿佛透着笑意:
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十三,失散;程霜,成双
两代人终归失散,一个人思念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