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初秋的深巷,墙头已颓败的蔷薇枝蔓透着丝丝的凉意,不远不近的虫鸣声回荡着仿佛是不甘荒废。此时巷子里模糊的两个人影,其中女人的红衣在泼墨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扎眼。
“你该准备跟我走了”女人说,冷漠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嗯" 男人简短的回复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还有几年?"继而发问。
“1年”
“嗯,知道了”话音刚落,巷子深处随后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1.
“你干嘛去了?”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女人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迫不及待的扎进男人的怀里。他的味道很好闻,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洗衣液,但是男人的身上永远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春天的嫩草,像冬天的冰河。那是女人最喜欢的味道。
“小傻瓜,我能干嘛啊,出去抽根烟啊。你怎么又忘记穿鞋了,不知道地板凉啊”男人低头看了看女人的赤裸的双脚心疼的慎怪道。 话音刚落,女人调皮的跳起来脚掌覆在了男人的皮鞋上。”这样不就暖和了呀“男人笑笑不说话,把女人抱起来走向了卧室。
"乖,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男人替女人捏好被角宠溺的说道。
“嗯,明天早上我想吃巷口那家的豆腐包还有鸡蛋汤。”
“样,我给你买,睡吧”男人说完把女人搂在了怀里。
男人叫顾安,年龄不详。女人叫夏青,26岁。
初秋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卧室的床上,天气很好,微凉。
“顾安,早啊,又给自己女朋友排队买早点去啊?”楼下的大妈见到男人热情的招呼着。
“对啊,昨儿就嚷着要吃了”顾安不好意思的一边回应着,一边三步做两步的爬上楼去。
打开门,顾安望了望卧室床上凸起的被窝,宠溺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早点,朝卧室走去,不一会儿,卧室便传来了嬉戏打闹声、、、
初秋的清晨有些微凉,阳光洒在夏青刚买的几盆绿植上,岁月静寂而美好。有时候,顾安就想,如果他不需要离开,如果他不会忘记,如果一切都按照夏青常常描绘的那样按部就班该多好。
这样简单幸福的生活,顾安比谁都想贪恋。可是他知道他守不住,从好几百年开始,每一次他试图去留住,但从来没有成功过。顾安不是人,也不是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每隔一百年他就会沉睡一次,沉睡前红念会将他安置在一个地方守护着自己直到再次醒来。而寻找夏青,是他每次醒来唯一的执念。一世世的追寻,一世世的挽留,最终都是徒劳。
每一世的夏青都活不过27岁,无论是前一世的落水溺亡还是下一世的失足坠落,每一次顾安都能预见但是却无能无力。他尝试过阻拦,为了她填平了沧海桑田、家中不建楼阁,但是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香消玉殒收场。
2.
十字路口,短暂而急促的刹车声,破碎的玻璃同白色连衣裙洒落在空中,鲜血混着雨水在夏青身上开出了妖娆的花、、、
“啊!”顾安夜半惊醒。这种场景他已经梦见过不止一次了,这是夏青这一世的劫,也是他的噩梦。
站在窗边,夏青养的绿植有些叶子已经枯萎了。她喜欢养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却总是养不好。几百年来一直是这样,有时候顾安都开玩笑说她是植物僵尸,连花卉市场的大妈看见夏青都一个劲的推一些好养的植物,每次夏青都充满期待的抱着一盆盆的树叶子回家,然后隔一段时间灰头土脸的将光秃秃的花盆抱着放在阳台的角落里作为祭奠。
顾安捻着惨败的叶子慢慢回忆着逝去的几百年中每一个镜头下的夏青,心里说不出的痛,还有一年,夏青就会离开,而他也即将迎来下一次沉睡,沉睡后他需要再一次找到夏青,直到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红念说:“顾安,你下一次有可能会真的沉睡下去。”
他想争辩,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知道,红念说的是事实,他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像上次抱夏青去卧室,短短的几步路他第二天都会觉得胳膊酸疼,好像干了一晚上的杂役。
窗外的天空慢慢泛了红,快入冬了,顾安忽然感觉脚很冷。望了望床上依旧熟睡的夏青,长长的睫毛,几缕碎发搭在脸上。夏青的眼睛不大,可是睫毛却很长,是个耐看的女孩子。她经常说:“顾安,以后我们一定要生一个儿子,眼睛一定要随我,这样聚光才能勾搭妹子.。”每次顾安只是笑,他明白,他跟顾安永远不会有孩子,27岁是夏青的一个劫。
3.
“顾先生,我要过生日了呦,你打算送我什么,不如送我几盆绿植吧”一大早夏青勾着顾安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顾安心忽然被揪住了,是啊,再有一个月就是夏青的生日了,27岁的生日。他快要失去夏青,然后孤独的沉睡、、、
“咱有时间先把阳台上的花盆清理下吧,留着挺碍事儿的。”顾安用手捏了捏夏青的鼻子开玩笑的说。
“好啊,你嘲笑我”夏青反手揪住了顾安的耳朵。随后,房间里便又传来了打闹声、、、
顾安这一世第一次找到夏青是在一个下雨天。
那天的夏青还在上大学,下课后一个人在花鸟市场晃荡后买了一盆小小的仙人掌,白瓷盆,上面撒了些彩色碎石。一路端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咖啡馆。她很喜欢这个咖啡馆,这边的桌子和窗台上有很多绿植和猫咪。在这喝咖啡,看上有眼缘的绿植可以买回去,但是夏青从来没买过,因为这些家伙跟着她很难活过一个月。
这天顾安也在,刚来这个城市不到一个月便走遍了这里所有跟绿植有关的地方。
因为,夏青爱花,顾安爱夏青。
外面下雨了,雨水不一会儿就将窗户上的玻璃打的稀巴烂。夏青下午还有课,讲课的教授是个文绉绉的怪老头,爱好点名,还诗意的诠释这么做是为了记住他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夏青对这个解释每次都矫情的汗毛直立。所以,夏青必须去上课。
站在咖啡馆门口,夏青深呼吸着准备跳进雨里,然后想着一会自己一身湿哒哒的站在教室门口怪老头得有多感动。
“喂,伞给你”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夏青的身后。
循着声音,夏青看到了一张英俊的笑脸,说不出哪里熟悉,手就伸了过去,一把将雨伞护在胸前。
“哈哈,说了给你的”顾安笑。
“那这个先押在你那,回头我找你要。”夏青将手里的仙人掌递给了顾安。说完便一下跳进了雨里,“糟糕,忘记跟他约地点了,该死!”夏青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了。
顾安看着雨里的人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夏青,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好多年。
4.
“给,生日礼物” 顾安将一个纸箱放在夏青面前,一箱子的绿植。
“不是不给我买吗?”夏青一边调侃,一边将整个箱子揽入怀中。
“这个不一样,你肯定能养的很好”
夏青摸了摸绿植的叶子,惊喜的说道:”原来是仿真的啊“。顾安不语,笑着默认。
要吹蜡烛了,夏青许愿。
“许的什么愿望啊” 顾安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故意追问道。
“我想你娶我,然后我们生一个宝宝,这样每次旅行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呀。”
顾安不说话,因为他害怕,他知道自己跟夏青没有未来,所谓的未来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找回。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我想有个家了。”夏青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 顾安一把将夏青搂在怀里。
结婚吧,就算只是结婚。
5.
生日过后,顾安和夏青便开始忙着婚礼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