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日更,提到郭老师,今天更加思念。作此篇,寄哀恩师。
《吾师虽去,教诲犹存》
——忆郭老师二三事
那年还是在广州工作,听到噩耗的时候,郭老师已离开我们有三日之久。我们在广州的几位同学,还是决定请假回去。
郭老师大名郭得之,是我们的高中语文老师,班主任。他对我们,至少对我个人的影响,是所有老师中独一无二的。我常视他如父,他却视我如友。
恩师带完我们这一届,就退休了。给同学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上课从来没带过课本。手里拈两支粉笔,也让我们先别翻书,只说今天讲哪一课。然后讲其精要,并告知等一会要如何去阅读,如何思考。他只讲半节课,剩下半节,由学生们自己去阅读。下课前五分钟,老师提几个问题,这节课就算结束。这种课,让人很容易吸收,我们学得也轻松。
恩师很慈和,脸上常挂笑容。全校师生,对他多有尊重,他对别人,尤其是学生,没有为师之严厉,却有为父之可亲。
尚记得那个寒冬,是骤然降温的那种天气,恩师早早来到教室。站在门口,看着每一个学生走进教室,笑着询问着:冷不?穿得暖和不?看到穿得少的,就让学生回去再穿点,说不会记迟到。课间,老师像同龄人一样,伸出温暖的双手,去搓几个身体单簿的同学的手,还调皮的说:我的手比你们的暖和吧?有几个同学,差点落泪。
我们那里有江有湖,老师业余时间,只爱钓鱼,而且技术精湛。那一回,让我终生难忘。
应该是高一结束的暑假,那年父亲去了省城读书。虽然是带薪读书,但是没了奖金,他的工资只够自己的生活费,我们家的经济一下子变得拮据。那时我长得快,以前的校服很快就穿不下了。母亲安慰我,先克服一下,等你父亲回来,就好了。我也不埋怨,只是每天穿着露脐的校服,课间都不好意思出来活动。
老师一定是看在眼里了,所以一放假就来找我:暑假陪我钓鱼去?我自然很爽快就答应了。
老师让我每天去砍毛竹尾,带很多青叶的那种,然后同一时间段,同一地点,每天在江水里放一根。我照做了,几天后,我看到有草鱼过来吃竹叶。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来吃竹叶的草鱼越来越多。
半个月后,老师让我休息几天,停止投放。再过三日,老师早早来了,让我提上水桶,我知道收获的时候到了。那天上午,老师真是如有神仙附体,三根鱼竿轮番上钩,都是一斤多的草鱼。时至中午,已有近百斤。老师让我全部带回,明日让我母亲挑去卖了,说可以买几套校服了。听老师这样说,我竟站在岸边,半天不能言语。
恩师除了讲课,更多的是教我们做人,以身相授,不须言教。恩师桃李满天下,交友亦甚广,足以证明他做事做人都是人之佼佼者。“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是郭老师留给我们的格言,一生用之,受益匪浅。
恩师去时已有七十高龄,他的追悼会,逾千人参加,学校领导亲自治丧。我们三人回到母校时,恩师已然入土,恩师子女和治丧人员都已离去。我和一起回去的两位同学,只好去了恩师的墓前。
我想后人定是依了郭老师的愿,将他的墓安在一个背靠大山,可以看见大江的位置,绿树环抱。墓碑署上:人民教师郭得之之墓。这个定论,应该可以涵括一切,我知道这一定是恩师的意思,这是他的风格,简单,直接,与世无争。
放下鲜花,烧了几堆黄纸,三人似乎并不想回去。我见墓前有一小块空地,便邀另两位:我们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同学问道。
不如,我们去山里挖点映山红,兰花什么的,种在墓前,也算是对老师的一种寄思,如何?我很诚恳,二位也很赞同。
忙碌到午后,我们三人采集了很多映山红,兰花,野菊,野月季。围着恩师的墓种了一圈,期盼从此以后,恩师日日有鲜花相伴,也不会觉得过于寂寞。
授我业者,解我惑者,是我师,亦是我父,恩师虽去,教诲犹存。
晨牧 2018年9月写于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