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白日的喧嚣,祖安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入夜前刮了一阵北风,吹散了刺鼻的雾霾,月也难得透了进来。那月光是如此的皎洁,如此的圆满,对于异乡的孤旅之人而言,远方与家乡,纵使隔着万水千山,亦能同享一轮明月,这是多么的幸福,又是多么的残忍。
一阵悠扬的短笛从旅馆二楼的窗飘来。那曲调是如此陌生,不同于祖安本地的喧闹与奔放,它抑扬顿挫着,仿佛在很远的远方,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人在如诗如画的景致里信步着,他们陶醉在景色中,沉浸在莫言的心安里。迎面而来的是风,是疾风!狂烈的疾风忽然失去了控制,它们莽撞冲击着画面中的人。渐渐地,画面支离破碎,就像一面装着梦境的镜子被现实的铁锤击碎,只剩下一地的斑驳。
就在四周的旅客随着笛声欢然时,短笛在最舒缓处戛然而止,就像被什么重物撞击了心脏般,呼吸急促得不得不停歇下来。吹笛人有了心事,连累笛声也沉默。
亚索关上窗,依坐在床上。他用布匹细致地擦拭着手中的短笛。擦完之后用布包起,放入了胸前贴入心怀的地方。
“永恩”,他呢喃。又是一夜无眠。他不敢闭上眼睛,他在害怕,害怕一闭上眼过去的画面就如同重播一般在他眼前浮现。无数次地梦境里,他期许自己回到了过去,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然后无数次梦醒,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现实里无法挽回的遗憾。
祖安城郊,洛克萨斯军帐中,一位贵客到访。连一向冷酷无情的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都穿起军中的礼服,迎接贵客的降临。
“他来了,他来了”,哪怕纪律严明的诺克萨斯军队在远离大帐的地方也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骚动。只见来人笼罩在一层黑色的披风之中,他的身体是如此瘦小,偌大的披风显得空洞洞。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化学药品的刺鼻味从来人身上飘来,以至于把守的卫兵都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毛。
“欢迎你,我的朋友~”,仿佛对四周的气味毫不知觉,诺克萨斯之手张开了他的臂膀。披风里的男子咧嘴一笑,被迎请进了军帐。
军帐外,两个人交谈甚欢的影子被明亮的灯火映照在帐帘上。没人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此时夜正酣。
数百公里外的平原之中,一阵嘹亮的鹰声忽然在萧索的风中涤荡开来,那鹰是如此的大,在月下它张开双翅,数米宽的影子在平原的草地上飞掠而过,把草原的野兔与田鼠吓的瑟瑟发抖。
“四周没有敌人。”,在空中,匍匐在鹰背上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祖安城外,诺克萨斯军阵的另一边,一道萧索的身影杵立在道路旁的草地上。她一头银白色的中短发,手中持着一把巨大却断掉一半的残剑。一阵异样的风忽然向她袭来,她心里莫名的一阵警觉,“是谁?”,她转过头来,只见精致且刚毅的脸庞上一双剑眉英气逼人,警惕的目光从她有神的双眼里射出。什么也没用,兴许是她多疑了。
今夜,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