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呐喊余生

该文中主人公是一名出生于1992年的南方的一个山村小镇,家境贫苦的他,在年幼时天天盼着与未曾谋面的父亲相见;正是在此般环境之中,儿时的他,在村里未曾有过一名玩伴,也未敢串门寻找玩伴,大家都远离他,嫌弃他;小伙伴的嘲笑,邻居的冷眼相看,亲朋的风言风语,让他从小骨子里刻着敏感,血液里流淌着自卑,心中永驻着封闭,生活中常伴着的永远都是嫌弃,在平常的交谈中的言谈之中也曾经惧怕与人谈起童年两字;他始终告诉自己,我永远都是“我”,我永远都不会是“我们”;他每在夜晚,不管是春季的雨还是夏季的阳、或是秋季的凉、又或是冬季的寒,都会独自躲在属于自己的舒适区独自望着夜空,静静的看着,离开前都会默默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互掐一下虎口,然后低头慢步的移动着消失在漆黑的舒适区,默默地回到奶奶的床上,一动不动的想尽办法尽快入睡,以结束今天;他叫——石色砚。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姓氏的老屋里。那里住着六大家庭的邻居,两边八个房间,房间门口有着一条共用的人行通道,大致约有六十厘米宽,在人行通道的另一边都有着六个老灶,长不足两米,宽不到一米半,每一个老灶对面都住着这家人的主人,老屋两边都有一个露天的天井,天井与通道相邻处都是各自家庭的冲凉房,两边的人行通道前头是通往外面的村路,后头是通往家庭成员横列式成排的房间,大致约有十间,有着一条通畅的走廊,一端是通往之前修建的第一个老屋,他居住的这个老屋是之后修建的新老屋,另一端是通往菜园、茅房、池塘、猪圈、牛圈、田地的去向;在老屋的中间有上下厅共四个间房,上厅左右各两边各一个房间,下厅大门左右各一个房间,中间各有着一条通往老灶的人行通道,大致宽有八十厘米,老屋中间是整个老屋最大的露天天井,天井里有着这个老屋唯一的一个手压把式的生活用水井,大门右手边有着一个竹片编织而成的鸡圈,大门左右各有一个石墩,平常坐人,石墩两边是长长的屋檐,上面挂着两根长长的竹竿,平时晾晒衣物用,门口有着一排晒谷场,再前面就是村路。他打记事起爷爷对他就特别疼爱有加,奶奶是先打后疼,母亲是一脸的严肃加暴脾气,三位姐姐是经常打闹,大多数被奶奶打的原因就是因为与姐姐的打闹,三位都有着明显性情差异的姐姐,大姐总是事前揭发,三姐总是无理告状,二姐总是先发制人,两位叔叔是打小就很少见面。因为长期在外工作,一年也就过年能有印象,不过,小时候两位叔叔的大名还是能震慑住他,因为见面少,哪怕回家了沟通也少。他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的男孩,平平的家庭,简单的家庭关系,也都是我们大家平常生活中的一种常态。

瘦小黝黑的幼年

零星记忆

这年今日他大致在4岁左右,夏天,天气炎热,晴;家人都外出干农活,早上起来时只见第三的姐姐与他,见母亲在门口的田里忙着第一季收成后准备第二季播种准备中牵着乌黑长着两只像弯刀大角水牛犁田翻土,被烈日照的黝黑的脸,头顶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呼~嘿~、呼~嘿~的一声一声的喊着;奶奶大致在外面菜园忙活,家里就剩爷爷与他,还有三姐。

爷爷:太阳都出来半天了,睡到现在才起;过来洗脸。

石色砚:哦~

三姐:我洗过了~

爷爷:快点~

石色砚:爷爷,你这毛巾洗过没有的?

爷爷一把拽过他笑而不语,用五指盖住他的头顶说:就剩你了~

石色砚一边挣脱一边摇头手脚并用说:我不洗,你这毛巾又滑,像泥鳅,还有一股烟味~~

由于不肯洗脸,爷爷左手一把抓起他的右手胳膊,拎起就往大门口走,右手随手就拿一根棍子,扑通扑通的打了四五下,炎热的中午迎接他就是一顿眼泪。

这是他对爷爷第一的印象,也是第一次挨爷爷的打,更是他整个记忆的始点。在外犁田的母亲回来家里准备午饭,粗糙的双手里抓着一把红薯叶,准备为中午的菜食;母亲穿着一双有一只没有后跟的烂拖鞋,通过这双烂拖鞋看到的脚指甲是深褐色的,受潮的脚踝皮肤上沾着少许还未清洗干净的泥土,身穿一件湿哒哒绿白相间严重褪色看不清花纹的短袖衬衣,挽着至小腿的黑色起毛的尼龙裤子穿过大门,通过天井举起疲惫又粗糙的右手摘下拿顶破旧又汗臭的草帽,走过暗暗的通道前往厨房拿起菜盆蹲在天井旁择菜;母亲刚从记事时就是言语不多,绷着一张脸,扎着马尾一头湿透凌乱的头发低着头择菜,一言不发;站在庭井的他通过这条光线暗淡的通道远远的看着母亲,一句不言。此时从外面回来的奶奶也是灰头灰脸,留着齐耳的灰白头发,全身衣服也是湿透了,手里拿着几颗长着奇丑的白萝卜,脚穿一双短筒的黑水鞋,站在大门外挑除鞋底的泥巴,挥动凌乱的灰白发丝,每一次飞扬的发尖都会甩出一些汗水,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也是通过天井穿过这条光线暗淡的通道,前往厨房;在与母亲身边走过时,她们互不招呼,各自忙着各自的活;爷爷这时是在他的房间里戴着老花眼镜看着小人书,现在回忆应该是祝岐山画册小人书,满头白发的爷爷那时候卷缩在一张钱柜上,柜子里装的不是钱,而是爷爷的书籍,寸头白透的白发,身穿一件白色衣边起碎的吊带背心,一条补了几个补丁的黑尼龙长裤,右手拿着书,左手夹着烟,桌面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旁边就是爷爷喜爱的散装白酒,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玻璃瓶装着;只要不烦扰他,什么都好说;爷爷的房间在下厅的右边的那间,正对谷场与村路。

奶奶:去,给你爷爷端过。

石色砚:爷爷在看书,不吃饭,我吃。

母亲坐在饭桌边上挽着前面的头发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也去爷爷房间吃。

爷爷:饿了~  端过来。

此时的石色砚看着桌面上放着两碟菜,一碟是猪油渣炒番薯苗,一碟是清水煮白萝卜;再看看自己手里端着给爷爷送过去的鸡蛋煮腐竹汤,一个鸡蛋,几根短短的腐竹,立马回声:好。

爷爷朝我瞟了一眼笑着说:过来,嗯呐,吃吧~

正在欢天喜地的吃着美食,听着上厅的母亲与奶奶大声的说了几句话,具体内容没有听清楚,不久后就听到母亲很大声说了一句:反正都是我~

母亲甩下碗筷离席而去,回到老屋后排自己的房间,紧锁房门,直到下午接着到田地干活;下午的我坐在爷爷房间门口,盯着他床边上的山楂饼,用一个圆圆白色的盒子装着,盯了好久好久,爷爷拿了几片给我,正坐在门口石墩上开心的吃着,就隔着墙听见爷爷通过窗户向田地里干活的母亲大声吼了几声,母亲也回应了几句,具体话语没听清;坐在下厅的奶奶也回应了几句;那时的石色砚坐在石墩上,掐着剩余的山楂片,有些害怕。太阳即将下山时,劳作了一天的母亲在回来的田埂上了,只见爷爷与母亲又大声的吵闹,时间有些许久,只见满身泥土、一脸黑红、一身汗味与泥腥味混杂母亲坐在石墩上放声哭泣,泪流满面,站在一边的石色砚唯唯诺诺的问了母亲一句:妈,你干嘛哭了?具体因为什么在饭桌上母亲与奶奶争执,下午与爷爷吵架,不得而知,长大后记得问过一次叔叔,但是多许不记得了。

        记得有一次叔叔从外面上班闲暇回家休假赶回去上班,家里倾盆大雨,雷鸣闪电,吃完早饭赶去村口坐车;早饭是与叔叔一起做在鸡圈旁边吃的,那时的爷爷还在与叔叔在谈论事情,没一会就回去房间了,留着短发,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叔叔红着眼圈回到厨房,放下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奶奶收拾着饭桌放下赶到叔叔的房间,等我端着碗筷赶到时,叔叔说了一句:我要去坐车了。慌里慌张的奶奶左手拿着两把破旧的雨伞,右手牵着我,一起送叔叔到村口坐车,走到村口等车时,石色砚松开了奶奶的手,慢步小心的向小店门口移动,就快到了,奶奶转身一把拽了回来,瞟了一眼,继续等车;又一次的挣开奶奶的手,跺步移动,叔叔见到,牵着到了雪柜旁边移开玻璃,拿起两瓶菊花茶饮料说道:给,喝吧。当时石色砚看了一眼奶奶,接着低下头,抠着手指甲,不敢伸手去拿。从那时开始,只要叔叔回家就一定会在家在他身边耗着,生怕他赶车时没跟上,错过了难得的好喝的菊花茶。在记忆中离这事不久,后来听大姐说才知道,叔叔回来时带了一袋干鱼沫,黄色的鱼沫用一个白色的袋子装着在大厅天井放在竹篮子里挂在梁上,从此吃饭什么都不吃,就闹着奶奶拿鱼沫下饭,为了吃鱼沫也是挨了不少打,每次搬爷爷出来,奶奶都会边骂边拿,石色砚便是边哭边笑,几位姐姐都会哄堂大笑。这些都是石色砚很小时候的记忆,残缺不全,零星点滴。

爷爷

都说一个孩童的回忆,家中的爷爷形象将会不可替代,更不可磨灭的,回忆时大多数都是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是孩童最坚固的靠背,他是孩童最结实的臂弯,他是孩童最能任意撒泼的天地;这块能容忍一切的广阔大地,任你肆意奔跑,这片能宽容一切的辽阔天空,由你自由翱翔;累了,这块大地是你的停歇的港湾,倦了,这块大地是你温暖的归宿,哭了,这片天空能让你任意挥洒的泪水,疲了惫了,这片空旷的蓝天随时随地时刻为你敞开的温暖栖息地;不管是这天,还是这地,永远都是你心安全、踏实的避风港。

爷爷在记忆中永远都是对着你笑嘻嘻的一位倔老头,记忆中只有一次动手打过,那就是不愿意用他那满是烟臭味、棉纱面料用到最后只剩纱、边角碎口还滑溜溜的毛巾洗脸,真是回忆里的好一顿痛揍。永远一副精神寸头白发,宽宽的额头散发着亮亮的光,两边鬓角稀疏还微有打卷,黄黄的脸颊里微微松弛耷拉,两耳朵稍稍外扩肉肉耳珠子略有下垂,平时严肃的黑亮双眼与我对视时散发出那种溺爱、顽皮、逗乐的神情,稀疏又有些密集少许零散棕黑色眉毛大多数时刻都是被他看书时紧皱眉头给挤掉的,高耸的鼻梁上时刻挂着他那用白色胶布缠了又缠的破旧眼镜看着右手拿着的书籍,略有微尖的嘴巴与下巴都是嬉闹般同步划一的微动,高大的身躯穿着白色衬衣与黑色尼龙裤,行走缓慢的双脚搭配着一双深黑色的老布鞋,时而一双棕黄色拖鞋,拄着一根杉木拐杖显得格外的蹒跚;爷爷喜欢外出村口找老朋友叙谈,而在绝大部分时间是右小手紧紧拽住他的左边衫角,一步一步地跟随着行走。

跟随外出,最大的动力及幸福,就是在村口几家小店里有期待的零食小吃,坐在木櫈上笑眯眯的眼神看着你吃,缓慢的扭动着头部继续与两三老友嬉谈,偶尔嬉笑,不时的扭头来回看看我双手里拿着白色长长的像粉笔模样的薄荷糖零食,一边把他的拐杖搂在怀里一边望着你,口渴吗?要不要汽水?就这样不停的重复着,看着你吃食快没了,就缓慢的抬动着手臂,指向玻璃木货柜面上用玻璃罐装着摆放好着的吃食缓慢的语速:拿。就这样,彼此都重复着彼此的动作。因没有买用过当时小包的洗发水,爷爷对着老友指着那用钉子钉在墙上在钉子里挂着长长的小包洗发水:拿两包;老友缓慢转身撕下两包递到爷爷手中,爷爷接过顺手拿给我,微笑着说:快吃吧;老友急忙的拉住爷爷的手:这是洗发水,什么都能吃啊;爷爷缓慢的从我手里拿过给回老友,给他拿点吃的。每次出行往返的路上,爷爷都会在半道上,上完那个陡坡时,都会在杉树底下歇息一会,慢慢地走回家。在邻居或是家人口中得知的是一位脾气暴躁、动作粗暴的老头子,据说年轻时能与奶奶一个早晨打三架,对周围邻居不善待老人的年轻人见着就是一顿痛骂,对违背纲常的人事轻则痛骂,重则一棍教训;年轻的时候做过山保长,脾气虽爆,但对邻里、事故讲道理,不会无事生非,更不会无理取闹,有时候对晚辈教导会有小许的得理不饶人,导致大部分当时年轻人,年纪相仿、或比他年长几岁的都多少有些惧他,因为都与他差着一个辈分。

大致都在两年左右的时间,爷爷高血压手脚有些麻痹,行走不便,这时候的他,特别听奶奶的话,因为吃饭、洗澡、大小便都要奶奶帮助他完成,虽然没有全瘫,麻痹导致腿脚没有之前那么有力,不能独立料理生活;爷爷是个老烟民加资深酒龄,医生叫爷爷戒酒,还是那种很强硬的说一定要戒酒,医生与家人半哄半吓的情况下,酒是戒了,但是烟,还是偷偷藏着抽,我就是爷爷藏烟的从犯。

爷爷眯着双眼笑着摁着口袋:过来,买烟去。

石色砚:我要零食吃。

爷爷颤颤巍巍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搓着钱:去吧。

每次奶奶来上缴香烟,坐在藤椅上的爷爷都是笑眯眯的从衬衣胸袋口拿出一支烟,和嘴里还剩一小半的香烟一起交给奶奶,一边笑的全身抖动说:呐,那去吧;奶奶拿着这一支半香烟在爷爷身上摸寻着石龙火柴和看看有没有漏网的香烟,每到这时候,老两口都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嬉骂,坐在旁边的我都会哈哈大笑,搜寻无果,只好暂罢干休,草草里去,时时回头,笑着指骂,接着回屋干活;不一会,爷爷就从我这寻摸一支,嚓一声的点上,冲着奶奶叫嚣的喊着:嘛(看)~ 我还有,急死你哩;奶奶自然不会罢休,丢下手里的活,快步向前抢下爷爷嘴里还剩半支的香烟,又开始的摸寻,嘴里嘀嘀咕咕:刚才搜都还没有,一会时间,哪来的;

每次爷爷抽烟买烟都会叫我去,买回来的烟爷爷都是存放我这,一再嘱咐不能说漏,想抽烟时就喊我给他端茶,给他拿两支香烟;后来多年过去了,奶奶还提起: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上缴他的香烟在他身上摸找变了都没有,一转身的功夫又抽上了,到底藏哪了?我帮奶奶解开了她这多年的迷惑,突然笑的像孩童的奶奶说道:怪不得他管(那么)切(疼)你。爷爷从始至终瘫痪了八年,卧床七年。于2000年年前离世,享年79岁。

1997年的一个夏天,炎热而又清爽。一直未曾谋面的父亲在这个夏天终于见面了。

这天,很奔波。在前一天的夜晚,就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今天回家。一大早与母亲同时起床,从起来就一直跟随母亲身后,母亲早上起床后洗漱收拾,穿上她平时很少穿的意见洁白长袖衬衣,乌黑的头发在今日显得格外的靓丽,透着一丝丝的亮,一条黑色西裤配着一双老旧的棕褐色平跟皮鞋,鞋带已经有些老旧破损,拿着一块抹布细细擦拭着,眼睛里透着失去已久的精神与希望;走,与皮叔一起出发。心里异常的兴奋,穿着一件黑黄色的T恤,一条褐色短裤,脚穿一双兔凉鞋,小跑紧随母亲身旁,一路小跑,两公里的路程,额头冒着汗珠,眼睛里异常的觉着酸痛;此时微微看到母亲见到皮叔时的那份期待与兴奋。

母亲:什么时候出发?

皮叔:吃完饭上午的车票。

母亲:好。

皮叔:小孩也一起?

母亲:嗯~

皮叔:不行,路途太远,半夜才能回到家,不安全。

母亲:这样啊,那,我先把孩子送回去。

母亲转身小声的讲着各种理由。当听到母亲的各种坚决的理由后,低声哭泣着,我自己回去。

这一天太阳很大,天空很蓝,天边有着少许的几朵白云;尽管是这样,但是毫不觉着炎热,此时,只想盼着时间能快些过去,盼着太阳早些落山,月亮早些升起,这样就能快些看到父亲;生平第一次有自我辨别性的相见。

中午与爷爷一起吃的午饭,与奶奶一起睡的午觉,与夜晚一起度过的期待。因为撒脾气不肯吃晚饭,奶奶好是一顿狂揍,自己坐在大门的石墩上,只能对着蚊子撒气,啪~啪~的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腿上、身上、手上,一道道红印。已是深夜,最终还是被奶奶强制拉回房间睡觉,今晚的奶奶额外的开明,今晚你在你爷爷的房间睡,这样你爸爸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了;听完这话,额外的欣喜,躺在爷爷的床上,时不时的问爷爷几点了,先前几回爷爷还能回应,之后就是呼噜声的陪伴。躺在床一直望着窗户外,今晚额月亮很亮,似乎能清楚的看到窗外的一切,辗转着一个晚上;一身叫喊,从睡梦中醒来,叔(爸),开门。

是母亲的声音,一下兴奋地从床上跳起,光着脚丫兴奋的跑到大门后急忙的推开门栓,一声声木门与门墩的叽叽摩擦,似乎有着回音;爷爷没有起床,奶奶也没有起床,只见母亲、父亲、还有皮叔一起站在大门外,只有笑声与笑容,却而没有喊出“爸”这声,这声期待很久,想喊很久,却在今晚,始终没有喊出。不知为何,今晚的下半夜却跑到奶奶的房间里去睡了,途中奶奶也没作出任何声响,一头闷声的扎进那硬硬的木板床,竹编的草席里,透着一丝丝的凉意。

早上很早就起来,只听见姐姐们与父亲在厨房里嬉笑言语,多次的在床上翻滚着,始终没有推开房间门的勇气,或许是陌生,害怕;可这,毕竟是第一次见。

母亲去房间拿洗漱用品时,见状后,一把拉起;快去找你爸。

起床后唯唯诺诺,低头不安地靠在门框边。跟着这笑声,沿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走走停停,贴墙侧听,紧张的手握起了紧紧的拳头,却丝毫没有昨日的兴奋与期待。快到厨房门口时,被母亲提着衣襟,拉进了厨房,紧张到小脸蛋扑红扑红,在一片笑声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却迅速的低下头,站在灶台旁边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会是光头。

父亲,出生在江苏淮安,年轻时入赘过来,与21岁的母亲成婚,22岁时虎年生下大姐。父亲哪年出生不清楚,一直没有问过母亲,但是唯一知道的也是属虎,母亲是1964年出生,大姐是1986年出生,判断父亲是1962年的虎年出生。父亲三兄弟,两位哥哥在淮安成家生活,未曾见过面。二姐是1987年兔年出生,三姐是1989年蛇年出生,石色砚是1992年猴年出生;大姐比二姐大一岁,二姐比三姐大两岁,三姐比石色砚大三岁。

刚开始入赘的那几年生活里,父亲是一位比较受大众接纳的年轻人,勤快、持家、维护家人,与母亲一起勤勤恳恳地下地劳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邻里、家人都相处的较和睦;一米八多一点的身高,魁梧壮实,粗糙黑黑的肤色透着些许踏实与憨厚,细小的丹凤眼,加上眼珠诸许外凸,显得多少有些凶神,喜爱穿皮衣;力气大的惊人,奶奶说别人家去河里打沙都是用扁担畚箕挑,而父亲是用竹杠大箩筐挑。多年之后奶奶这样讲述着。

刚回来的几天时间里,看见父亲用自行车安装上两个箩筐,有一个箩筐里面装着的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小吃,有梅肉干、陈皮干、青梅干、辣条等,另一个箩筐装着的是块状白米粉,后座绑上几个蛇皮袋,收购垃圾,在周围的几个村落做着小本的江湖买卖,为家里增添了收入,减轻少许压力;母亲这时是开心、幸福的,因为看到了希望。母亲也加入了村里的浇楼面的工程队,安装一副铁钩的扁担,两个灰斗,一副袖套,一顶草帽或斗笠,加上一双露脚踝的解放鞋,就这样加入了整天外出的忙绿的队伍中;干着季节活,拿着微薄的收入,却流着豆大的汗珠,一脸的粗糙裂纹,粗黑的脸蛋下面有着隐隐的灼痛感,有着与磨刀石不平的双手,每晚给洗澡的自己身上发出嗦响声及刺痛感,一条条掌纹的撕裂,每到冬天,都会听到母亲上药更换膏布时的声声痛声,碰到水时的刺疼、抓握东西时撕裂疼;但那时候却没听到母亲的抱怨与放弃,一声声的疼痛声后,依然武装出发。

母亲的喜悦,在脸上绽放的并不久。后来知道为什么见到父亲时是光头时,开始一度的难过。六年时间,生下四个孩子,母亲基本上都是以泪洗面。父亲在入赘后的第三年,开始对家庭的不满,听信邻居的挑拨:你这么努力勤恳,最后人家两个儿子把你赶出去,你还得回江苏。类似这样挑拨的话语经不住时间的考验,最终开始慢慢地走向别人的期许;在听信他人蛊惑下,把十月怀胎的母亲遭受父亲的严重家暴,险些流产;也在他人的挑拨下把正在坐月子的母亲从床上拖到地下好一顿暴打,鼻青脸肿;慢慢地走上赌博的道路;这条路,走向的是与妻子的残暴;这条路,是走向与孩子的残忍;这条路,正与这个家背道而驰;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远越无情;在这条路上,把家里所有的积蓄一赌而空,回家为了找母亲要钱,母亲没有,接踵而来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的暴打;一年之计在于春,辛劳了一季的劳作,眼看收成丰硕,能度过眼前的困境,许久未曾回家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知道家里收成还可以,就叫来粮贩子一起回到家里,把所有的收成卖掉,拿着钱继续走在赌博的道路上,母亲为了阻止父亲的举动,瘦小的母亲怎能敌得过一位壮实大汉,鼻青眼肿的伤势又度浮现。

母亲几乎都在与泪水过。农村家庭贫困,只有靠那汗水、日晒雨淋、收入微薄的农作来维持生计,原本考虑入赘是为了家里能更好的生活,原本想着能为家人减轻一些负担,短暂的几年,眼前看到的是失望,内心换来的是绝望;关上门,躺在床上,失声痛哭,几天不进食。在一段时间里,父亲每次回家都是夜晚或深夜,不管是回来吃饭,拿衣服,还是路过家门口,只要母亲在家,母亲迎来的都只有家暴,泪水,及哭声。小时候为了在学校操场上看电影时买两杯向日葵吃时翻过母亲的青色木箱子,在一件黑色冬季外套里有着母亲全部积蓄,记忆非常清晰的是,一块八毛钱,偷偷拿了两毛钱,被母亲发现后,自己迎来的不是挨打,而是一周的冷暴力,喊母亲时,母亲不理睬,持续了一周,之后再也没有拿过母亲的钱。现在想想,知道母亲当时那一周为什么不理睬,在憎恨的时期,拿这两毛钱,母亲心里恨的不是这两毛钱,伤心难过、憎恨的是这个行为;因为,这是母亲心里永远的伤痕。日以继夜的失望、绝望、煎熬的生活就这样漫长度过将近五年。六块三毛,锒铛囵圄。

村域买卖的时间不久后,开始与一位亲戚学习电路安装;母亲的天地劳作区域也在不断的扩大;大姐和二姐即将小升初,当时的将近九百元的学费,在九几年按家里唯一的劳作收入,压力巨大;母亲在村里增加了水稻耕种,从六亩田地一度扩大到十四亩田地,旱地也在以倍数速度在扩大,红薯、木薯、花生、黄豆、绿豆、红豆、黑豆、玉米,几乎能耕种的农作物全部覆盖,姐妹四人加上母亲,日夜耕种;在刨去成本、租金、公粮、自食后,所剩的都贩卖变现交学费;此时的父亲,正在忙碌着电路安装的旗号宣传,拿着这旗号到处游荡,所到之处,真是必有回响,都在上门找母亲讨债,甚至县法院亲自上门找母亲了解情况;又开始打着旗号,到一地,赌一地;跟亲朋好友以母亲的名义借钱赌,这次更加可恨的是吃、喝、嫖、赌样样齐全,整月整月的不回家,一回家就又是大战。

一年春天刚插完秧不到一个月,雨季已过,天气较为干旱,母亲为了能在水渠引水至稻田里,途中不被他人抢水灌溉,母亲决定与二姐在稻田里守夜,在一家人老屋地下靠墙而坐,静静的守着;父亲不知从哪里得知母亲的去向,半夜跑去母亲与二姐蹲守的地方,把熟睡的母亲从地上拉起,张口就要钱,母亲不给,又是一顿暴打,此时的母亲已看透,也不再是之前的忍受,就出手互打了起来,母亲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处于弱势,被父亲生生的几个抛摔,二姐吓得哇哇大哭,好在老屋主人出来劝架,母亲才得以暂时的解脱;此时的父亲半夜从田地回来,石色砚与三姐一起睡在母亲房间隔壁,撞开房间门,直接把石色砚和三姐拉了起来,继续拳打脚踢,三姐吓得脸色苍白,抽搐失声,石色砚趁父亲转身时冲出房间,沿着走廊一直慌乱的冲到村路,因不敢半夜去田间寻找母亲与二姐,在村里的一个空置的老屋里的稻草间屋檐下蹲守至天亮;此时,石色砚来不及擦拭脸颊的泪水,紧紧的卷缩成一团,心跳加剧跳动着,有机会喘不上气,气短都不能呼吸,望着夜空,吹着一丝丝凉意的夜风,心跳的更加厉害,伴随着时不时的抽搐与抖动;漫长的夜晚过了,早起的太阳,光线慢慢地刺醒疲惫的双眼,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在喊,原来是家主在喂家禽时看到石色砚在屋檐下卷缩着。

家主人:你这孩子,怎么在这猫着?

石色砚揉揉眼睛飞快的向田地里飞奔寻母亲,还没跑到河边,就看见母亲与父亲在村路上互打,父亲拿着竹棍,母亲拿着晾晒衣服的茶树晾衣撑,一声声的互打声,把整片清净的清晨吵醒,看着母亲被步步紧逼退后,一棍棍打在母亲身上的竹棍声,听的石色砚惊慌失措,站在路边心急如焚、失声痛哭的石色砚冲到河边拿起两块河石掉头往回跑,此时飞奔的他,紧紧撰住手里的河石,眼泪飞流,眼圈通红,被在昨晚卷缩老屋的家主人一把拉住。

家主人:你想死啊~

石色砚:我要救我妈~

家主人:你去了,他会连你一起打啊~

拼命挣脱的石色砚挣开了家主人的双手,丢下手里的河石,一头扎进家主人的厨房,拿起柴刀,拔腿就飞速向母亲奔去,家主人一路追赶,又是一把搂住石色砚,夺下石色砚手里的柴刀,呼声大喊的石色砚此时像是一头失控的狼。

石色砚:你放开我妈,迟早会找你报仇~

观看已久的邻居此时在大门口佯作喊了几句。

被竹棍打倒跪地一次又一次的母亲,咬着牙,拄着拐,拖着腿,一直不肯让步的互打着;最终父亲被家主人大声吼住。

家主人:别丢人现眼了,打老婆很本事吗?

看着父亲收手扬长离去,才松开石色砚,石色砚一路奔跑着跑到母亲身边,拿起那根父亲丢下的竹棍,怒视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紧紧的撰在手里;还好母亲穿着一双高筒的水鞋,能支撑一部分力气,骨头没有受伤;拄拐着晾衣撑的母亲回到家里,脱下水鞋,看到双小腿一道一道黑紫的竹棍印,大腿鼓起的一道长长的红肿,说不出话,使劲想问母亲伤势,使劲再使劲,喉咙堵塞,后背发凉,还是说不出一句话,跑到房间拿起药酒递给母亲,母亲轻轻的说了一句:今天就是死,也要跟他打下去,太可负。

母亲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拖着受伤的腿到厨房忙着做早饭,石色砚走进房间发现一片乱迹,却没找到三姐,转到母亲的房间也没有看到三姐,寻找三姐时,发现书包还在房间,就飞奔跑去田间找二姐看看三姐是否也在田间,见到二姐在一旁哭泣,还是没有看到三姐;回到家时,母亲已做好早饭,喊大姐、二姐和三姐吃饭,好及时赶着去上学,可是不见三姐也不知道去哪了,母亲低声说了一句:可能被抓走了。心慌、急颤的石色砚连忙跑到三姐的学校,可是没找到,一路恐慌的走回家,半道上遇见大姑,大姑说三姐昨晚半夜跑到她家去了,走时还不停骂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招了个这么一个人~

闷声不吭的石色砚此时一人走在马路上,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一串串的往下流,饥饿的他走到半路坐在村路口的路边,一边拿着石子往河边扔,一边看着远处的山,心里紧紧绷着;如果昨晚不跑出去,三姐就不会独自一个人走四五公里的夜路去找大姑;如果爷爷这时候还是跟之前一样能走动,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果奶奶这时候在家里,是不是就不用深夜出逃;想着想着,突然就嚎啕大哭,像是泄洪般的无法控制,满眼怒视,朝着对面的山的方向,怒视大吼;挪着脚准备回家,这时的刺痛感一下涌上来,低下头看着双脚时发现,光着脚,看着泥沙村路,满脸的无助与失望,脚底下的水泡、脚趾上的划痕,都在回家的村路上每踮一步,踏一步,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接下来往后生活中的情景就是,不管在哪,只要碰面,都打。

辛劳的耕作,最开心、喜悦的就第收割时刻,一家早出晚归的收割着这丰收季节的果实,母亲负责打禾脱谷,大姐负责挑禾担,满满的一担足有百来斤重,瘦弱矮小的大姐,在这百来斤重的禾担,双腿陷阱稻田将近十五厘米深,寸步难行,但是,大姐从来都没有过怨言,一直都是实打实的实干,二姐、三姐和石色砚负责弯腰快速的收割稻禾,石色砚偶尔会跑回家拿大支的饮料瓶子灌装凉白开回来田间,供大家解渴,每次回家都会叫母亲装好一包二十斤左右的稻谷顺带扛回家;灌装回来的白开水送回田间时,石色砚的工作就是打包稻谷,母亲与大姐负责把稻谷挑到路边,石色砚用家里唯一一辆的运输工具 — 独轮木架车运回家,有时三姐在前面拉,石色砚在后面推,以减轻母亲与大姐的体力劳作。

每当在往返的路上,看见其余家庭都是男主人在干着最繁重的体力活,而自家却是两个孩子在路上举步维艰的推拉着;特别是看到别人家用摩托车运送稻谷回家时,心里就一阵阵的辛酸与刺痛;在木轮车深陷河流中间、上坡路段停滞不前,倒车重码时,看见一辆辆摩托车在身边飞驰而过,心里极度的失望;在别人家早早收工在家吃完午饭,坐在门口吃着可口的西瓜时,自己却还在路上使劲的推拉着这唯一的运输工具,回到家里用水龙头洗把脸解暑,绝望的抱怨命运的不公;每当稻禾收割一半时,别人家都会杀鸡打鱼,烹鹅焖鸭,回到饭桌,却是一饼紫菜加两个鸡蛋的紫菜蛋花汤,旁边放着一碗腌制萝卜干或是咸鱼豆豉。

母亲凌乱的发梢里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清晰的看见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绝望的眼神里是多么的无助与无奈,迟滞的身子拖着无力的双脚,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伸手要抓住那个能然绕自己的那团火,与那束光;炎热的太阳炙烤这身体的每一寸,都透过那粗大的毛孔里流淌不止,所到之处,都是呆滞的眼神,看着希望带来希望的眼前的买一寸光,曾经的相信,曾经的爱情,曾经的希望与美好,如今,触手可及的是无情的伤害,眼到之处的确实一阵阵失望的气息,内心深处的依然是冷冰冰的那颗勉强跳动的心脏;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坐坐,想想自己面前这冰冷的一切,缓慢的呼吸着带有春天青草味道的空气,感受下在阳光底下敞亮的光。

生活总是不会按照你的意愿来,眼前的这一切还是得面对,去扛、去忍受、去麻木;这天是最后的一块稻田收割,母亲喜庆的说:今天收完,再晚都买只鸡。素了许久的独自仿佛在咕咕欢叫,全身上下都充满着使不完的劲;拼尽全力的一个上午即将结束,还有三分之一,下午早些开工,有望在日落前收割完,看到这眼前的胜利,四姐妹都欢喜的说道:今晚杀鸡。

咣~  一声响后,只见母亲倒地翻滚地卷缩着;父亲用扁担狠狠的砸在母亲的大腿上。见母亲倒地后拼命的跑向母亲,父亲转身离开,石色砚看着母亲痛苦的挣扎着、翻滚着,眼泪不由的往下流心如刀绞,却又不能做些什么,更没力反抗,姐姐们痛哭失声的询问着母亲的伤势,此时的石色砚紧握拳头,祈求快速长大。母亲已经不能正常行走,说去医院检查,母亲一再坚持不愿前往,嘴里吃力的说了句:坐会就没事了。

收割结束了,晚上的鸡肉也在饭桌上摆着,却没有一双筷子去夹取,母亲突然放声痛哭,姐姐们也都泣不成声,整晚,没有一个人吃过一粒米饭,吃下一块鸡肉,都离桌回到自己的房间,卷着身子,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呜呜哭泣。躺在床上的爷爷此时也在莫名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天亮,时不时从爷爷房间传来捶打床板的声音,今晚的爷爷没有冲凉,也没有吃食,独自一人靠在床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直到天亮。此时的奶奶在广州叔叔那里。

晒好稻谷,缴了公粮,也该开学了,奶奶回到家里帮忙晒稻谷;姐姐都不愿意早些去上学,因为每年都是办理最后一名交学费的,总被班里的同学取笑,学校催促,基本上都会晚一个月。因为家里的收割完成时间迟,要卖四五次的稻谷才能凑够一个人的学费,至少要晒两天全天太阳的稻谷才会收卖,晒很久的稻谷才能凑够三个姐姐的学费,那时候在外工作的叔叔也会帮衬一些。

学费的费用刚在今日凑齐,父亲就像是能掐会算一样,卡着点回到家,找母亲要钱,母亲死活不给,先是吵闹,摔东西,见母亲还是不肯把钱拿出来,就把母亲一脚踹翻在地,抱起母亲往地下砸了两下,母亲还是坚持不给,父亲又是一把抱起母亲,此时砸下的不是地面,而是房间门的石条门槛,狠狠的抱起砸下,又抱起,再砸下,接着又抱起,又再次砸下,母亲一声声剧痛呻吟的叫唤着,撕心裂肺的痛叫着,就在快痛晕时,村里一位大叔路过门口,听见凄惨的叫唤声,冲进家里,遏制住父亲的残暴家暴行为;母亲才从阎王爷手里逃过一劫,存有生还的机会;从此以后,母亲的腰再也无法跟之前一样健康,一样挺直,六七八九节腰关节严重损伤、错位、滑脱。

受过此次伤害的母亲,自然也就不能继续耕种了,拖着重伤,病痛,还是把那年第二季度的稻谷给收了,大病了一场,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父亲还是会偶尔回家,恐吓母亲,还在床板缝里放着一把水果刀,扬言要杀掉石色砚母子五人。母亲因受不了此般折磨,外出了几天,出去透透气;此时的石色砚七岁,正在上学前班,奶奶不在家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留下只有他跟爷爷两个人;中午放学走到家门口时,远远地、时不时地探头从院子门口通过大厅看向房间,看看父亲在不在家,再三确认后才敢踏进家门,就在第二只脚即将踏进院子时,一个黑影从大厅闪过,害怕的紧张往后迅速退,躲在一边,不敢再次探视这屋里的一切;无奈的饿着肚子继续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艰难的熬过一个下午终于放学了,飞奔的跑回家,因为爷爷的饭盆里肯定会跟往常一样留着半盆饭菜给我吃,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爷爷房间里,从爷爷床头柜上端起那半盆爷爷留了半天的饭菜,来填饱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回到家门口,看着家里的大门关着,就知道父亲已经离开;气喘吁吁地的跑到爷爷房间门口,期待的用力打开爷爷房间的灯,眼前这一幕,心慌的流泪,缓了好久好久才吐出一口气,哽咽的喉咙,心口憋得喘不过气,爷爷也饿着一天没吃饭;饿了一天的爷爷看望了一会石色砚,泪流了下来;指着石色砚:别哭,自己去煮。

躺在床头的爷爷用力的说道:别用水缸里的水,放了农药,自己去井里打点水;米缸里的米别吃,洒了老鼠药,去隔壁讨要些;菜园里如果没菜了,就去村口买包酸菜。

当年的年底,爷爷去世了。心里落空的石色砚一度接受不了,守在灵柩前失声痛哭,嚎啕大哭,一度的呼喊着爷爷,抚摸着爷爷的脸颊;

轻声的呼喊:爷爷你醒来,不然,放学回来肚子饿了该怎么办;

                    你醒醒,别睡了,你走了,谁给我饭吃;

握住手低头呢喃:不单止之后放学没饭吃了,以后家里吃饭饭桌上都少了一双碗筷;

抑制不住的伤心难过,突然跪在灵柩前,仰天咆哮:爷爷~

叔叔一把抱过石色砚嚎啕大哭。

爷爷上山那天正好是期末考试,都回去考试去了,中午回来看见摆在客厅的灵柩没有了,就问奶奶:爷爷呢? 上山了。撞开吊唁的客人,骑上不知是谁的无杠自行车,跟随者纸钱和鞭炮纸的方向驶向爷爷安葬的那个山头,丢下自行车,疯狂的跑爬到爷爷安葬的地方,跪下嚎啕大哭:爷爷,你就这样不要我了~

年后奶奶跟随叔叔在城市居住,家里剩下我和母亲,母亲因为腰部重创,已不能下地干活,选择在一家鞋厂上班;大姐和二姐在镇上上初中,周六日才回来,三姐上三年级,不回家吃住,暂住在大姑家,家里就剩石色砚一人。每天早上起来淘米放在高压锅里,架上柴火,等饭煮好了,啃着一根生红薯上学,中午回来去菜园揪一把番薯叶,没择也没切,冲洗一番后,在老灶旁边边烧火边掂着勺,狼吐虎咽的吃着,已经管不上熟没熟、有味没味了,拿着两个水桶到菜园子往前几十米处的老井打水回来,放在太阳下晒晒,下午放学回来就能去菜园子里浇水,回来洗澡,做饭,洗衣服写作业,然后上床睡觉结束今天。

正常的时候是这样子的,但是,非正常的时候远远超过正常时候。因为父亲年前就放言要杀掉石色砚四姐妹与母亲,父亲为了逼母亲,周五下午放学回家时竟然去镇上的学校门口拦截二姐,要母亲拿钱出来,并且一定要拿多少钱给他;父亲带着二姐一起去找母亲,母亲最终妥协,拿出打工的费用出来给了父亲,虽然未能如愿拿到索要金额,最终还是放了二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钱当然也花完了;父亲想着还有石色砚这么一个儿子,带着石色砚去要挟母亲,应该可以要到更多的钱;于是,父亲当天就回来了,不巧的是石色砚在上课的时候看到父亲在马路上行走回家,放学后的石色砚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学校下面的沙坝里等天黑,在这也能看到父亲如果离开家时走过的身影。

一直到夜幕降临,即将伸手不见五指时,石色砚害怕了,就回到离家门口几十米处的田埂上趴着,看到父亲在门口与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谈论着,石色砚就往靠近家门口左边方向爬去,原来是在家里没等到石色砚放学回家,就叫了一个人帮他一起在村里找石色砚。在开始寻找之前,就喊了几句:你再不回家,逮到你就杀了你,别给我抓到。就开始在家里的附近边边角角开始寻石色砚,看见他们往屋后方向走去,石色砚从田埂上爬起,迅速跑到离家三十米一个邻居家里砖石砌的下水道里藏着,通过下水道口,看见对面墙面的手电筒的光,正在往石色砚这方向搜寻,此时的石色砚紧张害怕到牙齿打架,为了不发出声音,怎么做都不能让正在打架的牙齿停止,于是就用要吃咬住书包。

在看到手电筒的光照越来越亮时,石色砚就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下水道后方挪动,已经听到脚步声在头顶响起了,除了往后退,已经没有选择了,就在父亲一只脚踏下下水道口地面时,只要另一只脚再踏下来,下水道即将照亮,而石色砚就会完全暴露在父亲的光照之下,石色砚紧张的就快喊出来时,已经蹲久的后脚酸麻后倾了一下,右手失空的往右边倒去,石色砚紧张快速的往后退一步,这是下水道的拐弯处;父亲的手电筒往下水道里面照了进去,紧张的石色砚双腿不由自主的发抖,鞋头一直在拍打着砖石,心里急忙的念叨,千万别钻进来~

正处于绝望的石色砚,突然邻居的土狗朝着手电光照的地方扑来,父亲见状退后上了地面,跟另外一个人说:他要是在,狗早就叫了。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石色砚把头探出下水道口,朝着脚步声远去的方向看去,不时的看见另一只手拿着反光的东西,父亲手里果然拿着一把水果刀,害怕的石色砚再次躲进下水道,等着家门口那辆摩托车发动离开的声音,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在家里住下了,经过大门紧闭的门口,心里一直慌乱不已;今晚该在哪过夜?

之前在邻居家里过夜时,被轰了出来;

去另外一家时,家主人说:睡吧,明天就别来了,惹不起;

再去一家时,出去,别祸害别人,别再来了;

今晚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了,春雨季节,地上、墙角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就想到了自家牛圈,上面有一个隔层放干稻草用来喂牛的,于是就摸了过去,瘦小的身体,够不着横梁,爬不上去,当时恨不得自己有两米高,伸手就能够着,轻松的上去;摸了一圈发现土砖中间有砖缝,就去旁边找了两根小柴棍,拿着一块石头,把柴棍打进缝里,借力爬上去;第一个晚上就在牛圈里与几只老鼠一起度过了一晚。这一晚上时不时的透过瓦面与砖墙的空隙中望着外面,望着远处的夜空,泪,不自禁的流过脸颊,有些滚烫;伴随着凉意与饥饿,疲惫的睡去;早上很早就起来,发现一只老鼠钻进右脚的裤脚里,吓得直跳起来,差点喊出声音。

早上没有洗漱,也没有吃早饭,昨晚的作业也没写,背起书包从河边沿着河坝走到学校,生怕路上撞见父亲,那时候,知道学校是安全的,父亲不敢到学校去找我,因为学前班那时候的班主任是村里的老师,还有一位是外村老师,都知道石色砚家情况,都不会让他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课时老师检查作业,要大家拿到桌面上,石色砚抬头看着老师,老师看到石色砚状况不对,又没写?石色砚点点头。

大家都期待着放学,而石色砚却希望不要放学,哪怕是饥饿;在中午放学的路上,石色砚故意放慢脚步,远远的朝家里望去,路上没有一位同学搭理石色砚,一个都没有;哪怕石色砚在路上行走时稍微靠近一些,大家都会说:别碰他,别理他,不要跟他玩。这时意外的走过一位跟石色砚差不多,总是被欺负的异姓同学:我回家了,你干嘛走那么慢? 

过了一会又问:你要不要去我家玩,新买的游戏机。

走了几步路的石色砚突然回头:有饭吃吗? 

漫不经心的回道:有~  谁家还没饭吃。

石色砚就这样解决了饥饿,到了同学家真是毫不客气,吃了几大碗饭,一根青瓜。

由于不会玩游戏,只惦记吃饭,这位同学没有再邀请过石色砚去家里玩。

下午下课放学回家的路上,石色砚突然看到前方邻居比自己大一年级的跑过来轻轻的说:你别回家了,赶紧躲起来。又是无家可归,牛圈里有老鼠,今晚又该怎么办,可是腿却不停的往牛圈方向去,天没黑不敢出来找吃,天黑了更加不敢出来找吃;中午吃的那顿早就饿透了,抱着书包躺在稻草垛里,脑子里却在不停的问自己:母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奶奶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奶奶就会在家,就有饭吃,有澡洗,有觉睡了;周五姐姐们是直接回家呢还是回去大姑家?如果都去了大姑家大姑会不会不高兴?已经两天没洗澡的石色砚,此时躺在稻草垛里,就是蚊虫的天堂,带着问题伴随着蚊虫叮咬望着夜空自问:谁能给我一碗饭吃?谁能分给我半张床睡?谁能来就我?

此时的石色砚没有流泪,很安静,心里静的异常;此时的石色砚就想着这么一句话:都别回来了。伴随着饥饿、困意、疲惫、叮咬,一夜未眠,躺在稻草垛里等到天微亮;起来的第一件事去菜园子里拔一把还未结果的萝卜苗,在池塘水面里划过几下,就往嘴巴里塞,满嘴的苦涩和叶毛卡在嘴里咽不下去,嘬一口菜叶汁,流水轻轻的划过鼻梁,坠落在池塘水面,噗了几口池塘里的水,擦拭着湿润的眼眶,小步的跑回牛圈途中,此时的泪水,衣袖已经不能完全擦拭干了。

回到教室被老师罚站,两天的作业没写,加上满身臭味,同桌嫌弃,就只能继续站着,就这么站了整整一天,已经饿透的石色砚,已经开始有些抽搐了;从学校到家的距离一公里左右,已经无法正常步行这段遥远的路程,走到将至一半时,趴在小溪边上,喝了几口溪水,穿着衣服一起在溪水里洗了个澡,拿起书包,走在村道上,此时已开始头晕,双脚无力,又渴又饿,头又晕,偷偷的跑到家里与邻居相隔的水沟缝里,瘦小的身躯刚好能爬过去,通过爷爷睡的房间,到了放番薯的房间,打开书包塞了几根就快速逃跑,怕被父亲抓住。

就这样,石色砚整整饿了四个晚上,五个白天,在牛圈睡了三个晚上,第四个晚上因为饿的瑟瑟发抖,稻草垛里原本是可以取暖的地方,已经不能满足了,就跑到村里一辆拖拉机下面躺着,因为下面地板干,旁边有一堆傍晚刚烧过的火堆,因为饥饿发抖、抽搐,很快就入睡了,半夜被吓得头部撞个血包,拖拉机主人的那只黄白色的大狗睡在了自己的身边,不但没有狂叫,还靠得很近;当被吓醒时,那只黄白大狗也没有离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石色砚看够没有驱赶的意思,继续卷缩着睡去,早上很早的时候,大狗起来时,才发现昨晚是抱着它睡的,顿时泪流满面;第五天白天饿了一天后的石色砚,在深夜时候还是选择了拖拉机下面。

今晚很早就去与大狗抢位置了,大狗真的不但没有狂叫,还在一旁侧趴着对着石色砚喘气,已经五天没有正常进食的石色砚,没有一丝力气走动了,在闭上眼之前,他祈祷明天母亲会出现,姐姐会出现,奶奶也会出现,这样就有饭吃,有澡洗,有觉睡了;今晚的石色砚开始转运了,躺在拖拉机地下都能被村委会主任看见,当时他骑着摩托车从外面回来,可能是灯光扫过拖拉机下面时看到的石色砚;主任把石色砚叫醒,爬进拖拉机下面,把石色砚轻轻拖出了;

一把问到:你怎么在这里呀~   你在这多久了?  走、走、走,去我家。

丢下摩托车,一把背起石色砚回到家,叫起他那已经熟睡的妻子;

快、快、快,煮点东西给孩子吃,睡在拖拉机下面全身发抖,我去找他妈;

一大碗米粉加鸡蛋,狼吞虎咽的全部吃下去了,主任妻子拿了些药片给石色砚一起吃下去,还未等母亲到来,已经又是昏昏欲睡,全身发抖;快抱回家洗个热水澡,吃退烧要,不然会烧坏的。

​别时

2001年5月10日

​今天天气有些微凉,依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黎明之际,起身漱洗,捡起书包,打开大门,踏上一人的上学之路;没有伙伴同行,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群同样前往学校的人群,搭肩搂背,嬉笑欢行,听着身后几几脚步声,不缓不急,一步步的响在脑后;独身一人低着头漫步前行,不时的左右看顾,双手无奈的扯着双肩上的书包帯,明知不会落下,双肩偏偏故意的向上抖动,明知还在肩上,闲置的双手还是时不时的往后面摸,生怕他人看不见。到达教室后,放置好书包,拿起书本起劲的早读着,音贝比同学高许些,周围同学同桌之间都在对话形式下朗读者记叙文,这对读的欢乐在身旁无比的默契与欢乐;同桌是班主任分配的,时常被嫌弃,被嘲笑,被讥讽,记忆中的对话极少。

下课了,都在操场上听着校长的讲话,唱着学校的放学歌,整齐划一的从矮到高的排着队,慢慢地走回家。每当回到离家最近的那个坡道,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有时会紧张到喉咙急促,喘不上气,几次使劲的呼气,都没能成功,这短暂的五六秒,满脸通红,都会蹲下,脸朝下,张开嘴巴,收腹紧促的把身体里的那口气呼出来,抬头起身时,多数都会眼睛通红,眼角处会有少许的泪珠;起身后闭着嘴深深的吸口气,再张开嘴巴呼出后,紧张的继续在走回家的路上。

下完坡走在弯道上,一眼就能看到家大门的道路上,喉咙胀痛,眼圈酸涩,停留了一小会,远远地望着;这情景之前从未有过。家里门口站着许多邻居,细细能听出些声响。背后被追赶的嬉闹的同行人撞了下,回头看了看,别挡道!

走过这条弯道,离家只有一百米左右,村里的老人家看到后,快些回家去,赶快;眼圈红红的走到家门口的晒谷场,站着少许邻居,都在招手催让快些回家;踏进小院门口,心里忐忑不安,只见少许长辈在客厅,听着一些安慰、一些安排的语句,停在小院一步后,大步迈向客厅,长辈让赶紧吃早饭,去学校上课,下午找班主任请假;这时母亲走过来面前,你爸走了,早晨发现掉落在农场一口井里了;拿着筷子,端着碗,抬头的看了下母亲,真的还是假的?真的。此时,一位年长的邻居阿爷走过来,记得下午请假,一起去农场;这位阿爷,同他一起入睡了三夜,因为这三夜,他的孙子跑到他奶奶家入睡,因为这三夜,才少了在外流离三夜,踏实了三夜;他在心里,从此之后,有着不一样的感受,那时的一碗饭、那时的一顿热水澡、那时的一张床,就是全部的归属,由衷的亲切。

此时是开心的、解脱的、如困兽释放,重获新生与自由;母亲也不用再遭受那不知时间、地点的无情折磨与暴力。吃过早饭后,母亲在收拾父亲的衣物,在收拾一部步步高录音机的时候,母亲拿着它问到,要不要留下?不要;嗯~ 好;还是留下吧;在房间桌子上放了多久不知道,只知道此时是第一次触碰这部步步高,之前,从未触碰过;心里很是难受。

吃过早饭在去学校上中午课程的路上,依然是一人,燥热的阳光打在身上,看着旁边一直不离不弃的身影,默默地蹲在路旁,泪流满面,却不敢放声痛哭,怕身影会悄悄离去;眼圈红红的走进教室,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课,课上班主任布置着下午最后一节劳动课的内容,听到老师布置完后,目光下视,缓慢地举起右手;老师,下午家里有事需要请假;什么事?课后跟你说;背后突然发出一句,不想劳动就不想劳动,还请假;早已憋屈的内心此时却回了句,你有本事让你爸死一次;班主任低头看着讲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好。那时开始,得到班里越发多的同学渐渐远离,得到小山头的不定时攻击,瘦小黝黑的身躯,总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不定时的讥讽与嘲笑。

下午阿爷带着与三姐一起前往农场,走在农场的大门,听见母亲的哭泣声,身边的长辈走来身旁说,你两姐妹在这等会,法医在里面,等下再进去;朝着母亲的哭泣声走去,只见旁边坐着一位邻居大姐在安慰着母亲,站在门口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只见几位身穿白大褂、口戴口罩、头顶戴发网的人在父亲身边来回转动;几分钟后便收拾箱盒离去,慢慢地走向井边卧在一张竹櫈上的父亲,依然是寸头,壮实的身板在此时有些变形,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矮小,光着膀子双手超前的卧着,喝饱水的肚皮鼓的很厉害,法医用一张木板凳支着,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脚;此时走过去离父亲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停下了向前挪动的脚步,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卧在眼前的父亲,眼睛胀痛,却没有流下一滴泪,说出一句话;一分钟后看着父亲被抬上担架,盖着白布抬上汽车;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移挪过。

大致在傍晚,奶奶回来了,紧紧抱着痛哭;晚上将近九点,大姐、二姐带回父亲的骨盅,与叔叔及村里长辈一起安置在村子里的荒山之上;这天晚上,想起了年前离世的爷爷,坐在爷爷的房间,对着照片,一句话都没说。

父亲的离去,并没有迎来踏实的生活。奶奶回到了叔叔身边,母亲照样在鞋厂上班,姐姐们依旧在镇上上学;留下家里的依然是独自一人,奶奶叫邻居帮忙照看。

每天依旧是早起,比同样上学的早起一个小时,淘米,切上干菜,放水架上柴火,等着饭好了,把多余的柴火熄灭,背上书包,打开大门,关上灯,走在路上;早上回来时,锅里的饭菜还是温烫的;推开大门,走进老房子把还关在笼子里的鸡放出来,拌上鸡食,在小院子里喂鸡;接着走进厨房把还在锅里的饭菜一一端出客厅,蹲促着拿起碗筷,狼吐虎咽的吃着早饭,赶着上课之前把鸡在院子里吃食时留下的排泄物清理干净,如暴晒半日,回来满屋子就都是排泄物的味道;把剩余的饭菜依旧放进锅里,架上少许柴火,这样中午回来就能吃上温热的饭菜。还没开始打扫,路上已经走过赶去学校的人过半;带上门,抬起脚,赶着路;中午放学回来先去菜园摘些青菜回来,洗菜时,用一个铁桶装满水,提到院子里,下午放学回来就有一桶暖暖的水洗澡,就不用了再去煮水洗澡了,煮好青菜,端出锅里的饭菜,划拉几口,剩余的饭下午可以做鸡食,碗筷丢在一边,顾不上擦嘴就在走前往学校的路上;下午回来,丢下书包,提起尿桶,拿着长长的木棍前端有一褐蓝色的勺子,扛起往菜园去,一整片绿油油的菜地,站在旁边的池塘边上每每都会倒映出,每天的不一样,如心中的那块明镜;每每路过的村人都会细声尾道,一个小孩子,每天都这样像女人这样入菜园,村里再也找不到别人了。浇完菜,摘好晚餐的菜,扛着扛来的又同样模样的扛回去。把不能吃的烂菜叶摘下喂鸡,继续制作鸡食,中间的间隙去牛圈拿些干的稻草,拿着鸡笼站在一边,细细铺着鸡笼,把铺好的鸡笼放置大门口右侧的阶梯下,天黑时,鸡回笼,自己回厨房,把生食经过烧热的铁锅,用锅铲不断地翻炒着,出锅时,便是餐桌上的一道亮丽风景;吃饱这刻,便是回笼时;地板的排泄物冲洗干净,也便是身上的汗臭味洗净时;在微弱的灯泡下,拿起书包,坐在木凳上,案在餐桌上,低头书写着这一天的结束业,时不时的拍打着自己,以赶跑那无情叮咬的吸血虫。

打开铁窗,望着窗外,寂寞从眼角溢出来,听着那窗外的鸣声,思念从心底蹦出来;关上冰冷的铁窗,闭上嗝叽的木门,坐在膈肉的木凳上,躺在被那月光铺满的床上,却迟迟未能闭上那疲惫地在打架的眼皮;辗转难眠的身子,被那深夜中细小的动静,一下一下地牵着走,一次次的漫无目的走;好不容易闭合的眼皮,静下来的心,被一声叫响声激灵的清晰听到心跳声,不由的拿起微弱的手电,冲出门外,在犬叫声的护送下,加快的逃到另外一家与他妹妹同年,与他年小两岁的,也只有两兄妹在家的邻居家,卷缩在年长两岁的身旁,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按照村里的辈分,他是属于下一辈,却年长两岁,是当时村里的调皮的小孩,个个家长避而远之的对象,却因为看不过眼,在一起食住了一段时间;家人来电没有接听到,去电邻居家打探到去他家过夜,便半夜来他家敲门叫醒,生怕接完电话不敢一人返来,就一同前往邻居家接听电话,接听电话时,却受到一通娓娓道来的斥责教说,只是杵着在那接听着,却一字未语。以往的每一天,他不管吃什么肉,都会使他妹妹前来家里唤一起食,然后就在他家过夜;与他吐了真情后,不假思索的愤说,那又怎样?居然说的别人那么好,你现在这情况,谁又真正的关心过你。

从这刻起,他尽管是小一辈,但是,过后的那一刻,便成了兄弟;处处维护着这个曾经人人嫌弃的男孩,一起欢快的成长着,这漫长的成长之路,促膝交心。

风雨后没彩虹

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是期待,也是一种渴望,不管是什么人群,都希望能与它相见,即是黎明后的曙光,也是燥渴中的杨梅;人这一辈子,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尽人意的事,当要面对这些时,需要更多的往往是你心中的那份执念,它能决策着你的一行一动,所思所想;石色砚在面对这些事时,想的却是如何是逃避,甚至把它当做内心的一份恐惧,避而不谈,极度自卑,极度敏感。

父亲永久的离开了身边,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解脱;人就是这样,想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有得必有失;这个得让石色砚更加恐惧,恐惧到害怕与人交往,哪怕是简单的一声你好,都会觉着这人知道一些事后,有意的问候一句,心里想的更多的恐怕是,这事在你这可谓真是大家闲暇时日的打发,充满着一份嘲笑,与一种羞辱。

在这些年的不安,原以为父亲的离开,会此告一段落,甚至是永久的结束,有一份上天垂怜的眷顾,其乐融融的共度余生。

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不知村里的学校为什么会把原本四年级才会去乡学校上学的提前更改了;今天大家都很开心,都围在一起谈论着,独处在一边的石色砚也有些兴奋,但也有些抵触。这时跑过来一位同学搂着石色砚的肩膀说,如果到时在学校班里敢喊我的花名(小名或乳名),我就把你家里的时说给大家听。此时的石色砚不知所措,不知何谓,手足无措,低着头细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心头的慌,胸前的闷,孤独的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回座位,低头掐着虎口,湿润的眼眶,流下了一滴冰凉的泪水,掷地时,溅起了那地板上一颗颗灰尘,泪滴边缘沾满了那细细的颗粒,像是禁锢住了泪珠,取消洒落在地的资格。

回到家的石色砚,在坐与烈日最近的地方,默默的坐着,静静地望着远处,当斜阳打在身上时,都会莫名的庆幸,还好有你在,也只有你在。

父亲的离开并没有带来所想像的生活,平静又安稳;母亲选择了改嫁,坚决的态度,谁也无法进行任何的劝说及问及;与奶奶争锋相对,与家人对立,如同仇人一般;他是本村异性人,刚开始一直是在母亲被父亲家暴时的倾诉对象,时间久了,就有了感情,这男的在村里的印象不是很好,年轻时混道上的。

双方的亲朋都极力反对,可能这就是感情吧,在某些时刻完全听不进任何话语,也接受不了任何的意见;一场妇孺皆知的事件就这样蔓延开。石色砚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与他人同在,就会得到调侃、趣问的问候;在亲朋好友面前也逃不过冷眼相看,茶余饭后的调侃,成了消食的专用菜;同学之间更会曼声在耳,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说话、不搭茬、不停留,快速通过人群集聚地,运气好的话不会被叫住,不会被恶语攻击;在陪同的角色中串门陪聊,那时在同学客厅聊了很久,吃了很多茶,上洗手间的空隙也会被叫住,被一位年近六十的女人强行拉住坐在一边,在她认为有趣的调侃了一番,就像搭台唱大戏,从头到脚,从外到内,最后竟然让石色砚把母亲赶出家,让母亲自生自灭,以换家庭幸福;当时的石色砚,羞愧难安,面前的长辈,还是自古长文青年效仿尊敬的长辈吗,尝试几次岔开话题,以结束这对她来说是兴致的演讲,都没能成功;他人没有任何的理由及义务对自己关爱、友善,作为她女儿的同学,今日是串门陪同,为大家有一个良好的聚会,更有一个美好的结束,石色砚在这样的场所待了整整三个小时,心里的难过,如坐针毡,双手放置在任何地方都觉得不舒服,异常的扎眼;只想快速结束这漫长的聚集,从此后的任何时间都不参加类似的活动,闭门不出,来避免这样的场面。直到高中时候,才在村里聊得比较好的玩伴家中串门,仅数的三家,不会超过两小时,必然强迫自己找任何理由离开。

村里的不同时间,不同场合的议论,同学的任何话题都能牵扯的猜忌与嘲笑,亲朋串门的茶余饭后的兴致满满的消食、娱乐、消遣的热门话题;石色砚都会被强加带上有色物体;

你看看他,以后结婚后就会跟他爸一样,生活上也会跟他妈一样;

他啊,以后说不准都会重复他爸妈的道路;

他,如果不洁身自好,也是一样的过街老鼠;

你别学他,好好学习,少跟他一起;

他跟他几姐妹,与你们姐妹相比,根本就没法比;

走走走,走开些,别靠那么近;

......

母亲在所有人的反对下,决然与他成婚,然后在家里潜意识的宣布;今天石色砚在家里干着农活,三姐在家打扫卫生和做饭,母亲与他在县城办理了手续;完全不知实情的石色砚通过三姐与叔叔的通话,才意外得知,叔叔让石色砚接电话,劝说或安慰,拒绝通话的石色砚坐在院子里,一句未说,一步未挪;过些时间,母亲回家进了院子,与石色砚打招呼,石色砚却怒视母亲,酸痛的双眼中,却未吐一字;母亲即时大声指责:脚骨硬了是吗,连你都敢这样对我了吗。从这刻开始,石色砚与母亲的距离慢慢地拉开了。

在初中三年,每周回家,母亲都只会在晚上与石色砚见面,这短短的十分钟的见面后,母亲就会离开家,去到那男人的家里住,白天干完些农活,回家兜一圈,就又离开去那男人的家里吃饭;这三年,石色砚完全没有家的概念,每周回家都是一人在家,白天坐着发愣,晚上在客厅里打开电视机对着墙壁发呆,漆黑的夜晚,伴随着蟋蟀鸣叫声,陷入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及对生活的失望;在学校的时刻,可谓没有一节课是用心听讲,没有一门作业是准时提交或是无视,甚至每周有些抗拒回家,在校没心没肺的虚度着,在家怒火冲冠的难熬着。

高中两年时间里,石色砚有所改观,无视家里的一切,因为不是他能扭转改观的;高一的时候,看见一位女同学在班里是那样的朴素真实,开始是出于打发时间找事做,时而搭讪下,不久后,就开始慢慢喜欢上了,开始关注她,不由而然的会看看她;一位聊得比较好的同班同学这时递来一张纸条,我们公平竞争吧。石色砚就开始慢慢地淡出,因为他确实比自己好,不管是长相还是才华,石色砚都无法比拟的;从一开始只要她在班里喜玩,都会站在一旁用书本为其扇凉,到最后的戏弄,距离越来越远;这位公平竞争的同学开始在石色砚面前秀他们在课余时间及体育课上的所谓的约会,谈心,开始高谈论阔;不久的时间,石色砚完全淡出视线;高二的时候,这位女孩坐在石色砚前面,为了化解之前与现在的尴尬,先是戏弄,不定时的拿书本敲打她,时间久了,就慢慢的成为了,只要心烦、忧愁、心闷,就随手拿起一本书,敲打在她头上;现在觉着对不起她的是,有时候由于情绪,没能控制住敲打她头的力量,有些重了些,她只会扭头回来一脸委屈的说一句:你干嘛,又打我。

那时候与她前面座位的女生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她就暂时的得到了休息;此年的石色砚因为家里的事情,越是烦躁不安,母亲与家人频繁发生争吵,二姐与母亲的关系陷入了僵局,奶奶与母亲成了针尖对麦芒,石色砚对母亲及家人的所有事情都是站在模糊的界限内,不声不响,两耳不闻眼前事;早已堵塞的身心,每天都存在决堤的可能,平常只能表露出无所谓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知道只要有一天没能控制住自己,就会翻车,决堤洪流;此时的石色砚对家里的人和事,都是藏在内心,家人回来也是闷声不吭,亲朋到家更是躲在厨房忙活,饭桌上时而烂醉如泥,蒙头大睡;压抑的情绪,总有一天会爆发。

在高考后拿到补录通知书后,家人因为上学的事,也发生了诸多的不愉快;大一开始,只要与母亲通话,都免不了一番争吵,各自都不相让,面红耳赤,甚至有了逃离的做法;为了不想与母亲发生一些关联,大学生活多数在钟点工与暑期工中度过,每日下午放学饭堂用餐后,都会骑上唯一的家产,一辆破自行车,去一家饭店做钟点工,每小时10元,别的人都是两三个小时就走了,石色砚每晚做到饭店最后一桌客人的离场,大多数时间都在凌晨两点左右,除了有晚间课程之外。

渐渐的,石色砚有了自己的第一台小米手机,有了第一台神州笔记本,看了第一场张学友的二分之一的演唱会;期间之后的两年半时间里,石色砚除了两年的学费是母亲给的,其余的生活费和其他任何开支,都没有找母亲索要过。就连每次回家,往返车费,在家的任何开支,都没有张口要过;那短时间,母亲一直以为石色砚辍学了,除了学费是母亲主动拿出来的,其余任何时候,石色砚从未向家人张口索要过钱;因为石色砚知道,只要张开,都会被他们所谓的不正当借口给驳回;10年第二学期因为想买一部手机,最终被贴上无心上课的标签,想买一部笔记本,最终也被贴上只想玩游戏的标签;这些都是在石色砚通过钟点工所换而来。

大学生活最终还是会结束。那时候的石色砚与一位同学合租在学校里面的出租房,由于刚开始没有工作,连房租都掏不起,第三个月才找到工作;寒冷的冬天让身体变得冰冷,学校的一家西点屋成了石色砚与同学的唯一续命的希望,因为那里有2元钱4个小馒头的盒装,两人每天早上提前半个小时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煮开水,洗漱后,一人一个只有双指大小的馒头,一杯白开水送下;同学笑着说:多喝一杯吧,不然等会还没走到公司就又饿了,这个馒头要撑到晚上回来的。没钱坐公交车,要走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去上班;每天走早上吃的这个迷你馒头,要在肠胃里游离一整个白天,中午公司同事都在说点什么样的外卖,哪家好吃,石色砚只能绞尽脑汁的找任何借口婉拒同事热情的点餐帮助,为了保存走回宿舍的体力,中午只能在楼梯间待十五分钟,等同事都吃完或外出吃饭时,走回办公室,佯装吃饱了,趴在桌面上午休;下班后继续慢慢地走回宿舍,路上尽量的避开食街路线,不然闻到香味肚子会提前咕噜叫唤,换来的便是一路上的难受。

大一去参军的同学回来了,同住一个宿舍,大家都叫他老大;晚上来到石色砚的宿舍,为了款待老大,买了一条罗非鱼6元,5元青菜,借了隔壁10元钱买了两瓶玻璃瓶装的哈尔滨;晚饭后,老大与他战友相聚下半场去了。第三天周末打扫宿舍卫生时,收拾桌面上的书,从这本厚厚的书本里滑落掉地两百元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两位兄弟,非常感谢你们的款待,简单的晚餐,是兄弟我吃的最美味的一顿;这钱拿着买些好的菜。看到纸条的石色砚,泪流满面,转身擦拭流水,同学拍着石色砚的肩膀说:兄弟,没事,老大会理解的。

在寒冷的冬天,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两个人都发了工资,兴奋地在床上打滚,抛开房租、水电费、交通费、话费、伙食费,仅剩的十几块钱两人去了宵夜档,点了一份10元大份的炒米粉,一人一半同食在一个碟里,买了一盒7元的白盒红塔山,两人洋溢的吃着、抽着、嬉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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