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告别

梗概:

她走了,一年的死缠烂打,最后他说不要再回来。五年后,她归国,终究不想做一个女强人,本来也不打算联系他,聚会上同学聊起他的室友,听说他早已离开人世。费劲周折,联系到他的室友,确认了这些消息,看到了最后一封告别信。

陈玥:

你好!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封信,此刻,在我写下你的名字时,还是去掉了以往的全部修饰称呼。

也许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希望被阅读,被收信人看到,这回不一样了,终于不再希望你会看到这一切,现在,当你读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用曾经的想法猜测你的感受,请你保持冷静。是的,我承认我终究不可能忘记你,到死也放心不下你,但这封信,我嘱托了张林只有当你无法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再交给你。我留了手稿、电子稿,存在当初用的各种盘,也由张林保管了很多副本——不知道若干年后是否已经在用其他高科技存放了。为的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享受生命的美好,继续你内心的向往、追求,一生走在追梦的道路上,幸福快乐!就像你当初勇敢做自己时说的那样,在你老了的时候,回过头看,只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封信,始于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等你的时候。那是你决定离开将近一年的时候吧,那一年,我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有时信心满满,有时痛不欲生,整个人都要疯掉了,每天的工作成了我最为平静的时候。我说过我不相信性格不合,我也不相信三观不合,因为不一样才会丰富多彩,彼此完整。最后突然和你说,我不会在等你,我会追寻我的真爱,请你不要再出现,从此我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不知道你会不会吃惊。谢谢你,说走,却还给留给我一个可以给你留言的OICQ,就算你几乎不会回复,就算你也许没有看过,不管怎样谢谢你——你以前不让我跟你说“谢谢”,你这样做,我有时会想你还会回来的,有时想你怕我太难过,有时想你太冷酷成熟了,最终这反到成全了我的心意,让我能从你的世界消失,还能有一个告别——至少当时是这样,如今这封信算是我们最后的告别了。好了,回忆就到这里,不知跨越了多久,我可能更猜不准你现在的心情,无论如何都要幸福,好么?

你走之前就只是胃疼,半年的时候有诊断胃溃疡,过年的时候说是胃部肿瘤,紧接着确诊为胰腺癌,已经没有希望了,接受治疗也是在病床上熬过六个月,倒不如再潇洒地度过余生。我想我一定做到了,这信是在我出发前交给张林的,至于那一路的旅途,一定会很有趣,不知道会走多远,会遇到什么,总之是一段美好的旅途。抱歉后来的事我没办法在这里告诉你了。

我的一生虽然短暂,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没有来得及体会,但我知足了。我喜欢过,暗恋过,追寻过,相爱过,幸福过,努力过,也失去过,痛苦过。人一生也不就是这样么,无论长短,重要的是有意思,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我的虽然很薄,但却像一首诗一样,总好过冗长无味。而且我做到了我说过的,一生只爱一人,足矣。该经历的我都经历,纵然我能长命百岁,又能怎样?真得无法再爱别人了,就算有一个比你更好的人,更爱我的人,治愈我,陪我一生,到老,还不是一样的感受幸福,在感受死亡。就算那个人是你,我门接着走下去,最后,不知道谁会先离开人世,若是你,那和现在一样,不,是应该比现在更难过;若是我先走一步,我又怎么舍得的留你一个人。所以,你不必遗憾我生命短暂,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跟你告别时说的一样,你给了我想要的一切,而我却没有给你想要的。你更不必后悔没有陪我走到最后:首先你走的很是时候,若是我先一步不行了,我肯定会赶你走的,就算赶不走,我也会逃走。也许这样很幼稚、很自私,可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个鬼样子,更想看见你因为我而伤心难过,现在读信的你,也千万不要因为我而难过,算我心愿了。再者,你说过,你爱我更多的是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对我好;你不喜欢我的性格,你喜欢有出息的男子汉;你要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追求自己的梦想……无论什么原因,既然你已经想要离去,那正如你所说,长痛不如短痛,何必不早一点走,寻找属于你的幸福。留在我身边,送我离开这个世界,对我毫无意义,徒增痛哭,对你不过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总之,这一切,我现在觉得上天安排得非常好,至少现在对我来说是的。当你读信的时候,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过得真得特别好,你也要看清自己,追寻自己的梦想,珍惜这一生,每一天都幸福快乐!

至此

真心地祝福你,幸福快乐美满的一生!

署名:唐笑

他本叫唐晓迪,小时候老被别人起外号“小弟”,一直都想改名,不过没有成功。唐笑和陈玥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一入学就见过面,唐笑一直很喜欢陈玥,一直不够自信,毕竟自己没有任何优势,直到大二的暑假,支教夏令营,他们“恰巧”去了一个地方。在贵州的一个暑假,算是正式相遇,也逐渐相知。八月湿热的山区,陈玥的生日,身边只有唐笑一个人知道,给她了惊喜,连蛋糕都没有,就表白成功了。大三,都是经济学专业,陈玥原本打算出国,唐笑原本打算工作,现在两个人决定一起去上海读研。向所有情侣一样,这两年他们特别开心幸福,只不过最后唐笑没能如愿和陈玥一起读研。当时知道结果的时候,两个人都哭了一场,陈玥说,你好好工作吧,我毕业以后也不会留在上海,到时候一起找工作。唐笑还是找了一家上海的小公司,虽然以后很难在发展,但至少陪着陈玥。毕业季对于两人来说依旧是幸福,只是舍得那美丽的校园,毕业以后还能在一起,令周围多少人羡慕,大家都以为他们就会在一起了。

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新的生活开始,同在一所城市,却也难得见一次面,平均不到一周一次,面对工作的压力,唐笑总是加班,深夜回家倒头就睡,没有天天和陈玥聊天视频,难得周日出来一次,总是找急忙慌地拉着陈玥到处跑。半年说来也快,过年了,陈玥回到福建,唐笑回到黑龙江。唐笑一路上才发现特别的想念陈玥,不停地给她发消息,南国海风轻扬,北方漫天冰雪,思念亦是如此。隐隐感觉到陈玥的冷淡回复,让人慌得要命。新年夜里,初三又是情人节,但是不要以往的是陈玥没有说自己想念唐笑。七天假,唐笑回到了工作中,苦苦等着陈玥开学,然而这一次,当唐笑说请假也要去接陈玥的时候,听到的却是再见,那么冷静,苍白的一大段话,看似极其理智,理由充分客观,无懈可击,仿佛一纸定案的判决书。这是一生最难过的时候,第一次这样,不是感觉心被撕裂,而是一下子,仿佛什么都没有了。等到陈玥到了学校,唐笑连夜赶到她的宿舍下面,没有按照陈玥说的丢掉她留在他那的东西,而是一件件送过了,眼泪不停再流,一句话没有说。第二周又来了,刚打了招呼,便又说不下去了,陈玥擦擦他的眼泪,仿佛一个母亲送别将要离家的孩子一样,认真地解释。唐笑根本听不进去……

一个月后,唐笑留言:“我知道你需要人来陪,你最想聊天的时候我都没有陪着你。每一次想起你都是痛的无法呼吸。请你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一个人,无论多久,也好让我知道该去向哪里,如何做一个完整的人。”

陈玥说:“我喜欢一个给我安全感的人,很有出息的那种。我也有我的梦想”

两个月后,唐笑:“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要实现的愿望一定要努力去做。你那么坚强地面对痛苦,也一定可以坚强地努力实现你想要的;你有勇气前进,也一定有勇气平衡学习和感情。短暂的一生不该有任何遗憾,无论你想读博,出国,全力去做就好。本来当初就是这样想的。你想要的,你都该努力去争取。我也不想有任何遗憾,所以我等你,待你得到你想要的,当你看尽繁华,当你想要一处归属,当你老了,我还在,我的一生才算完整。”

陈玥没有回答。

三个月之后:“五一我去了云梦,当初和你去过海边,如今可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走你的路,我就死皮赖脸地跟着,你觉得是负担,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希望你能赶紧集中精神做你想做的事情,或者平衡好生活和奋斗;你回头的时候,不过多远我都还在。如今,我很理智,也很任性,我想见你,但还是会忍不住吧,想要一把抱住你,永远在一起。我会等你的消息,我会一直往前走,若是没有你告诉我该去哪里,我只能这样。就像黄蓉当初郭靖说的,咸阳也好,隐居也好,无论靖哥哥去哪,蓉儿就去哪。”

……

过年的时候:“一年了,我始终爱着你,等着你,我不是东北大汉,倒像个上海小男人。今年不想回家,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了,现在我在一直想去的海南岛,只不过一个人,好像去福建,像以前说好的那样。”

将近一年的时候,唐笑:“好了,我不会在烦你了,谢谢你一直不删我好友,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了。现在我可以像你说得一样真心祝福你一生幸福美满,遇到一个你爱的,更爱你的人!看到了,就回一下,我就删了你吧,以后还是不像看见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了。”

陈玥:“你也是,加油。”

……

从那以后,陈玥再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唐笑的小时,她也刻苦学习,如愿出国深造,并在国外有了很好的工作,还有了新的感情,家庭。不过五年后,她不愿当一个美国全职主妇,依然回国。过年的时候到厦门参加了几个好友组织的大学同学聚会,隔壁桌几个人聊起了唐笑最好的朋友张林,陈玥多听了两句,便听到她们说起了唐晓迪,“听说他偷渡澳洲时死在来游轮上”,“不是吧,不是说在海南天涯海角自杀了么?”仿佛怪异的故事,简直不可思议,女生间的八卦也太离谱了吧,陈玥还是呆住了,翻起手机,QQ里早没有了张林,更别说号码了,只好挂完抹角找了好几个人,一周后总算联系到了张林,张林想了想很淡然地说:“他是在北京病逝的。他是一直想去澳洲,没来得及,海南倒是去过……”

失魂落魄的陈玥,以为自己会很冷静,只是难过一个好友突然地离世,但听不见电话了,过了好久,张林大喊,在听么,陈玥回过神来,问了张林现在在哪,便起身到了北京,约见了张林。

和张林一起来的是一位唐笑的大学同学李生,现在做网络编辑。呆滞的陈玥不知该说什么,点了咖啡、饮料,都上齐了,陈玥和张林都没有开口,李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现在还好吧?”

陈玥好像被打了一巴掌,瞪着李生,便哭了起来,周围的人投来一样的目光。服务员递来一包纸巾,咖啡洒了一地。两个大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安慰毫无作用吧,最终苦累了,心情也冷静下来。张林开始讲唐笑的事情,很简短。确诊后,告别所有亲人,自己去了青海,贵州……最后在海南昏迷了。当地联系警方,费了好大劲找到了家人。最后两周在北京的医院,见了张林最后一面,沿途拍的照片,相机没电时手画的图画,由张林送给了李生当素材。那两周他的父母已经泣不成声,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交代后事的时候,“希望火花后能散入,黄河,黑龙江都行,反正都流往大海”这有那时候泪水一下湿了枕巾,过了会接着说“污染水质吧,国家有规定不可以吧,算了还是怎么省事怎么来吧,毕竟我相信科学么,千万别祭拜,弄那些没用的,就算有灵魂,我肯定想要安息,快点转世……”

就这样,没有其他的故事可说,张林给陈玥的信已经字迹模糊了,李生带来的电脑和优盘里存着他当时拍的照片,一路上遇到的景色、人事,相拥的情侣、老人,孤独的行者、过客,最后还有一份加密的文档,陈玥输入了密码,对照着陈旧的信纸,一字一句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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