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追溯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

        阳春五月，花红柳翠，校园里传来阵阵歌声与笑声。为参加全镇中小学一年一度的庆祝“六一”儿童节文艺演出，红育小学师生们准备的演出节目正有条不紊地排练着。

        今年他们准备的节目很丰富，有舞蹈、快板、诗朗诵、革命歌曲及现代京剧清唱等。让师生们感到最好的一个节目，就是他们精心排演了有十几个人表演的现代京剧《杜鹃山》第四场 《情深似海》全场戏的基本剧情。《情深似海》这场戏，在整部《杜鹃山》中虽不是高潮戏，但算得上是剧情发展中最感人的一场，这场戏集生、旦，独唱、对唱、齐唱于一体，唱段委婉动听，剧情好，教育人，看后让人心情激荡倍受鼓舞。后场伴奏，只有一把京胡和一把二胡，琴师是从村里请来的民间高手，作为一个非专业的小学生自娱自乐的小节目，也相当不错了。

        师生们都说，这个节目在“六一”演出那天一定亮眼。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离“六一”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剧中女主角党代表柯湘的扮演者，五年级的女学生苗向红，突然宣布退演。

        这让校领导很是沮丧和无奈。表演节目是自愿，又不能强迫，而剧中的唱段只有苗向红一个人能唱，找不出第二个人。苗向红的退演，也就意味着这个节目黄了。

        苗向红，今年十二岁，在班级里品学兼优。她长相俊俏，性格虽有些内向，但很开明。她嗓音好，会唱京剧，去年六一，她代表学校参加演出唱过李铁梅、小常宝，受到好评。后来有同学发现她会唱柯湘，《杜鹃山》里的唱段较之其它几出样板戏难度大，学生们模仿起来很难，几乎没有人会唱。于是，学校文艺组以苗向红为中心，才编排了这个节目。

        那么，苗向红为什么要退演呢？

        自这个节目确定之日起，就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剧中自卫军战士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衣服，于是文艺组最初决定，参加演出的学生也要穿带补丁的衣服，这样才符合人物形象。 这时期，人们已经脱掉了补丁衣服，但由于脱掉时间不长，家家都还能找到。等参演的学生找出几件补丁衣服到学校一展示，师生们全都乐了，这衣服太旧了，也不合体，根本不能当演出服。这件事搁置了一段时间，有一名老师突然提出了新的看法，说专业舞台上自卫军战士穿的是补丁服装不假，但那是服装道具，服装虽然有补丁，但那也是新的。我们又不是专业演出，也没有道具，没必要穿带补丁的旧衣服。于是校文艺组数日前再做决定，参演的学生不但不穿旧衣服，还要求和家庭沟通，让家长日夜赶制，为孩子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六一了嘛，我们演节目为的是歌颂新生活，哪能让孩子们穿旧衣服。

        可就在学校宣布决定的当天，苗向红就向文艺组提出退演的请求。

        难道苗向红辞演跟这件事有关？

        学校不甘心放弃这个节目，决定找苗向红谈谈。

        课间，苗向红的班主任走到苗向红的身边，和颜悦色地向她询问辞退的原因，同学们也都祈求的目光看着苗向红。

        让师生们想不到的是，老师这一问，苗向红伏在课桌上哭了。

        村里人都知道，苗向红家在本村属于外来户，解放前夕，苗向红的爷爷带着苗向红的父亲逃难到此处，在这一带过着乞讨生活，那时候苗向红的父亲才十来岁，爷俩白天要饭，晚上就住在破庙里，饥寒交迫。就在父子俩几近绝望的时候，赶上解放了，政府安置难民，苗向红的爷爷和父亲就被他们现在的这个村给收留了，政府给了爷俩两间土房，几亩田地，从此，爷俩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入社以后，苗向红的爷爷在生产队当上了饲养员。苗向红的父亲念过几年书，十六岁上就当上了集体社员，曾参加过民兵集训，随乡亲们共同抗过洪灾、旱灾。父子俩无以回报政府恩德，只有尽心尽力为集体事业服务，爷俩诚实本分，吃苦耐劳，为集体肯卖力气，在村里口碑极好。

        一晃儿苗向红的父亲到了成家的年龄，在媒人的撮合下，苗向红的父亲和邻村的一个姑娘成了亲。家庭多了个女人，毫无疑问给这个家带来了无限生机与希望。一年后，苗向红出生了，再以后，苗向红又有了弟弟和妹妹。苗向红的爷爷不止一次地对孩子们说，咱们家能有今天，全托共产党毛主席的福，没有新中国就没有咱们家。这是一个默默无闻、懂得感恩的贫农家庭。

        一家人虽然早已融入了社会，但一想起自己的家世，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萦绕着自卑心理。

        如今，苗向红一家人已经不再住土坯房，老房子于前年拆掉了。一家人省吃俭用，又在乡亲们的帮衬下，终于盖起了几间宽敞的砖房。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不再为吃发愁，但经济上一直很拮据。

        让校领导猜对了，苗向红辞退演出的原因，还真是因为买衣服的事。

        最初，苗向红的爸妈是支持女儿参加演出的，可是学校让自己出钱买服装，一家人犯难了。目前家里现状，还真就没有钱给向红买身新衣服。前年盖房的时候欠下了一点点债，如今还没有还完，哪有钱办多余的事。再说这种时候置办新衣也不合适，有钱买衣没钱还账，这未免说不过去。思前想后，向红的爸对向红说：爷爷经常讲，我们家能走到今天，就已经感谢国家感谢乡亲们了，能不给政府添负担，就很不错，出人头地的事让给别人吧。

        小向红哪肯愿意放弃演出机会，可她又懂得体贴父母，作为家庭长女，她知道自己应该替爸妈分忧。再看看年幼的弟弟妹妹，身上穿的都是自己穿不下的旧衣服，过年的时候弟妹们都没有穿上新衣。不要因为演出而难为父母。于是，苗向红毫不犹豫地向学校文艺组提出了退演的请求。

        现在，老师站在自己的面前询问原因，苗向红想起自己的家世以及现在家庭状况，她心中五味陈杂，酸甜苦辣压抑着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时间向红感到很无助，她哭了。……

        学校了解到了情况，校领导立即走访了苗向红的父母。老师耐心地讲述了“六一”文艺演出的重要意义，老师说，过去贫苦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不是给地主放猪放羊，就是四处流浪，如今我们有书读，有学上，赶上了新社会。“六一”是孩子们的节日，我们搞庆祝活动，就是为让孩子们记住过去的苦，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而且我们还要畅想未来更好的生活。过去谁家日子都不好过，现在我们翻身了，浓厚的阶级感情将我们穷苦人融合在一起，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中，要自然地融入到新生活当中。

        老师的一番话，苗向红的爸妈顿时开朗，爸爸立刻表示，就是家里再卖一些东西，也要给孩子买一身新衣服！坚决支持孩子参加演出。

        而在老师走访苗向红家长时，学校里热闹了，同学们自发的组织了捐助活动，同学们表示，大家凑钱，也要给向红买一身演出服装。同学们踊跃参加，一场充满团结友爱的捐助活动在校园里展开，你一毛他两毛，还有拿几分的，不到一天，就凑了十多块钱，买一身服装绰绰有余。

        老师们看在眼里，激动在心上，节目还没开始，一场戏外的情深似海已经在校园里上演。校领导经过商议，最后再做决定，演出服装由学校统一买，凡参加演出的孩子每人只交两块钱，加上同学们捐赠的钱，剩下的由学校老师全部负担……

        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们充满友爱的帮助下，苗向红又回到了演出组。

        服装买来了，向红的衣服最耀眼，下身军绿裤，上身粉格子衬衣，扎上武装带，脖颈上围一条印有红星的白围巾，老师又给她梳理一下发型，打扮后的向红，活脱脱一个小杨春霞（《杜鹃山》柯湘的扮演者）。

        一眨眼“六一”到了，文艺表演如期举行。演出现场就设在镇中新学校露天广场上，边侧演出舞台，是高出地面不到一尺、用砖和水泥砌成的平台，后面连着校传达室。广场上彩旗飘飘，广播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少先队之歌》，来自全镇十多个小学校师生加上高校代表还有部分群众近千人参加了观看演出。孩子们胸前佩戴着红领巾，人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中心学校文艺演出组织部浏览了一下红育小学的节目单，临时更改演出顺序，将红育小学的演出放在了最后，而红育小学把《情深似海》也放在了最后，这样，苗向红的节目成为本次庆“六一”儿童文艺演出的压轴戏。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锣鼓响后，一曲《快乐的节日》拉开了演出序幕。镇中心学校小报幕员道过开场白之后，各校演出队轮番亮相。有自编的诗歌、对口词，有在报纸上摘抄的快板、相声，更多的是从收音机里学的革命歌曲及样板戏清唱。虽然和专业演出没有可比性，但孩子们表演得很认真，台下看得也聚神，在自己的节日里，自己表演自己看，无疑给节日增添了不少喜庆气氛。场地上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

        演出按顺序进行，最后表演的是红育小学文艺演出队。当报幕员报出：本次少年文艺演出最后一个节目，由红育小学文艺表演队利用课余时间自己编排的现代京剧《杜鹃山》第三场《情深似海》现在开始表演！

        话音刚落，场地上嘘声一片，能把京剧唱段唱好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能演一个整场，这在少年表演中前所未有啊！红育小学果然有绝活。

        可万万没有想到，红育小学精心安排的压轴戏《情深似海》，中场出笑话了。

        《杜鹃山》的整部剧情是这样的：在秋收起义的巨大影响下，湘赣边界杜鹃山，有一支农民自卫军揭竿而起，由于没有正确领导，自卫军三起三落，濒于覆灭。农民自卫军领袖雷刚急盼找到中国共产党人，为他们指引出路。1928年春，共产党组织派柯湘前来与他们联系。柯湘途中被捕，农民自卫军在刑场上营救了她。柯湘担任了自卫军党代表，自此之后，柯湘对农民自卫军进行整训，用无产阶级建军思想对部队进行改造。部队打土豪，分田地，发动群众，扩大武装，得到蓬勃发展。在经过一系列的艰难困苦之后，这支部队在柯湘的率领下，与红军主力配合，消灭了反动的地主武装，正式改编为工农革命军，开赴井冈山，加入了大革命的洪流。

而第三场《情深似海》是整部戏发展中的重头戏。贫苦农民田大江给土豪当雇工，被自卫军战士给抓了，田大江不服，声称自己给土豪做事是为养家糊口出于无奈，自卫军队长雷刚的理论是，给土豪做事就是土豪，下令欲加责打时，柯湘严厉制止，并对雷刚及自卫军战士及时地进行了阶级教育和政策教育。雷刚悔恨交加。田大江深受感动，最后参加了农民自卫军。

        幕起后，舞台中央摆放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旁边有一只木箱，左侧插着一杆印有镰刀与斧头图案的红旗，右侧插着几杆红缨枪。这样的舞台布置，一下子把人们拉进了大革命时代。

        开场，数名自卫军战士上。

        刚打了胜仗，战士们兴高采烈地打开箱子，抓起里面的衣物银元要分浮财，自卫军骨干李石坚上。

        李石坚：弟兄们！先别动！

        众人诧异。

        李石坚：这次分浮财，要按新章程。

        罗成虎：（不解地）新章程？

        李石坚：花边光洋，一律归公；部分谷米，留作军用；其余粮食衣物，全部分给乡亲百姓。

        众战士：这谁的命令？

        李石坚：党代表。

        罗成虎：咱们流血拼命，

        战士丁：她倒干做人情。

        战士丙：外乡人总归隔一层啊！

        战士乙：读书人没吃过苦哪能带兵？！

        战士们不满地将手中衣物摔入木箱，将木箱抬置墙角。

        邱长庚（发泄地）哼！她的命令，咱们不听！

        众战士：走！找她讲理，这是什么章程？！

        战士甲：别吵了，她来啦！

        嘈杂之声，戛然而止。

        柯湘上，台口，亮相。

        众愤然不语，背向柯湘。

        柯湘至一侧，用肩布掸尘。

        柯湘（片刻，微笑地）哎？刚才好象电闪雷鸣，怎么忽然风平浪静啦？

        战士们气呼呼地表示不服，邱长庚则要对柯湘动武，被柯湘制服。

        郑老万：（钦佩地）想不到，看不透，打仗干活儿，行家里手！

        柯湘：（谦虚地）风里来，雨里走，终年劳累何所有，只剩得，铁打的肩膀粗壮的手……

        罗成虎：（意外地）你也是穷苦出身？

        柯湘：吐不尽满腹苦水，一腔冤仇……（缓缓坐下）（唱）【反二黄中板】家住安源萍水头。三代挖煤做马牛……

        柯湘趁机向战士们灌输革命意识及党的政策，这段《家住安源》从【反二黄中板】到【二黄摇板】回【原板】再到【流水】，唱腔优美，是这场戏的胆，后被广大民众所学唱。词中讲述了柯湘的贫苦出身以及她走上革命道路的历程，感染了自卫军骨干战士。

        郑老万：团结一心向前走，

        李石坚：革命到底不回头。

        众战士：（兴奋地）对！对！对！

        戏演到这，还算不错，小“演员”们台词说得到位，小“柯湘”唱得也可以，据后来苗向红说，由于刚上场心里有点紧张，这段唱不是她平时最好水平，但总的来讲还说得过去。可接下来自卫军大队长雷刚上场闹出了笑话。

        是台词说错了吗？还是唱错了？都不是。这场戏雷刚臂膀上缠着绷带，肩后斜插着一把大刀。这把刀，是老师找了一块薄木板，在上面画了个刀形，像剔骨头一样，一刀一刀剃出来的。然后又用银白色的粉子涂了两遍，刀柄上系上红稠条，像真刀一样。这乐子就出在这把刀上。

        哨声突起，大队长雷刚臂吊绷带，怒气冲冲上，身后又跟进几名战士。

        雷刚对柯湘要放走俘虏及商人的做法很不满，上场后没有过场亮相，直接道白：谁要把俘虏、商人给我放走，他就是雷刚的冤家对头！

        柯湘刚要上前解释，二战士内喊：“走！”

        随即，两名战士押双手被捆的田大江上。

        田大江不服：为什么把我抓来？

        战士：你帮土豪运米到山外！

        田大江：我田大江做雇工是出于无奈，推车挑担，为的是养家还债，一天不干，全家人饥饿难挨！

        雷刚：宁愿饿死，不当奴才！

        田大江（气极）你？

        雷刚：单凭这一点，就该狠狠打！

        二战士欲打田大江。

        柯湘（高声喊喝）住手！不准打！

        雷刚：（拍桌大怒）柯湘！（唱）【西皮快板】自卫军舍生忘死将你救下。实指望领头带路把仇敌杀。你不为穷苦人撑腰说话，反与豪绅是一家。抓来的土豪（你）不准打，商人俘虏竟要放回家。你这个共产党，是真还是假？当着这众弟兄，你要回答！

        雷刚踹凳，抽出肩后刀，啪的拍在桌子上。

想必是今天这位扮演雷大队长的，五年级体育课委员太投入了，用力过猛了点，“啪”的一声，把刀片给拍碎了。木板刀断裂好几瓣，只剩了刀把。

这下子，场地上猛然迸发大笑。这笑声差点没把戏台给掀翻。

        戏演着演着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是戏“穿帮”造成的搞笑“包袱”，没有人能控制得住狂笑。演出台比地面高不了多少，台下看得一清二楚，别说学生，就是老师也全都控制不住地放声哈哈哈。连台上的自卫军战士也都扭动着身子暗乐。

        “雷大队长”懊恼地一跺脚，嘿！在学校无数遍排练，刀啊刀，我摔过，踩过，还耍过，磕磨碰撞不知经受了多少次，今天正式演出，你怎么变得不结实了？要不是在台上，他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红育小学的老师们见此意外也是又懊恼又沮丧，戏本来演的挺好，孩子们的表演很到位，却发生了这巧事。当然，我们也不是专业演出，演好演坏没有人较真，如果能给孩子们带来欢笑，也是件不错的事。可是，戏还没有演完，怎样才能把小观众们吸引回来？

        场地上孩子们还在笑得前仰后合中，演出还要继续下去，现在就看苗向红的了。

        苗向红没有笑，随着剧情深入，她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投入，现在她已经完全置身于剧情及人物当中，或许她把人物与自己已经联系在一起，这时她是笑不出来的。她从容镇静，不紧不慢地走向雷刚，操着纯正的京腔：雷刚同志，（指田大江）他是土豪？

        雷刚赶紧应付：为土豪做事！

        柯湘：那就该打？

        雷刚：打是轻的！

        柯湘：（转向众人）同志们！咱们这里，谁给土豪做过事，把手举起来。（自己举手）

        这一问，把台上的自卫军战士全都拉回剧中来。战士们陷入了沉思，是啊，我们谁没给土豪做过事？难道我们也是土豪？战士们纷纷举起手，连雷大队长经过思索后也举起了手。

        柯湘随即教育战士们，革命要分清敌我，以及革命是为劳苦大众求解放的真理。（白）“所以，白军俘虏，要宽大处理；一般商人，应该争取；豪绅列强，是我们的死敌；而劳苦大众，乃是革命的主力，我们的阶级兄弟！雷刚同志！”

        京胡拉响，柯湘：（唱 ） 【反二黄原板】普天下受苦人哪，同仇共愤！

        就这一句，台下笑声戛然而止。近千双眼睛齐刷刷集中到台上苗向红身上。我说，这唱得太像了！

        台上，柯湘为田大江解绑，继续（唱）【二六】黄连苦胆味难分。他推车，你抬轿，同怀一腔恨，同恨人间路不平，路不平。

        委婉的唱腔已经把观众完全带入剧情。

        柯湘还在唱：可曾见，他（指田大江）衣衫破处留血印，怎忍心——怎忍心（哪）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

        剧中自卫军战士受到了教育，而现实中的“雷大队长”也终于放松了自己。

        雷刚接（唱）【西皮二六】见伤痕往事历历涌上心，受苦人，肩上压的都是豪绅。我良莠不辨，是非含混，错把亲人当仇人，错把亲人当仇人。说不尽心中悔和恨。（白）田大江，我的好兄弟！（一把抱住田大江）（接唱）原谅我眼不亮心不明，是个糊涂人！

        柯湘疾步向前（紧握雷刚、田大江手）（唱）【西皮流水】阶级情，海洋深，同命运，一条心！往年同受同样苦，今朝同把冤仇伸。愿天下工农团结紧，

        众战士（齐唱）而此时，台下的观众已经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在老师的带领下，全场起立，随着胡琴旋律，全场师生与台上自卫军战士（共唱）：愿天下工农团结紧，  砸开铁锁链，翻身做主人，砸开铁锁链，翻身做主人，翻身——

        柯湘（接唱）做主人！

（齐唱）翻身做主人！

        演出结束，场下掌声雷动，节目火爆现场。蓝天幽幽，白云朵朵，“六一”的天空好明媚……

        ……

        岁月如梭，一眨眼几十年过去，儿童节一年一度。当年的小伙伴们已人过中年。如今社会已进入一个全新的时期，随着生活的发展节奏，“六一”这个节日在幸福时光中似乎变得平淡，看样板戏的时代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曾经的苗向红们，回忆起当年，不知有怎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