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人生一世,说过的话会忘记,爱过的人会走失,喜欢的歌听久了也厌,看过的电影会想不起情节,随着时间推移,我爱过你,你爱过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爱着谁,谁还在你身边,你还愿意为谁飞蛾扑火,谁还愿意为你奋不顾身。
一
年前,大学寝室老大回重庆,把我和墨子叫到江边我们常去的一家火锅店,点了很多菜,也要了很多酒。开餐前,老大吼一声:“今晚谁也不能吃饭,必须把这酒给撂倒了。”
我扫了一眼桌边摆着的几件啤酒,脑前有无数黑线飞过。
墨子突然起身,笑嘻嘻地说:“我忘了今晚还有工作没做完呢,我先撤哈!”
老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碗盏劈啪作响。我一把拽下墨子,说:“哈哈,墨子你都吃一月快餐了,老大请你吃肉呢”,说完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装作吃得很享受的样子,妈呀,好辣,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老大说:“谁说我请客。”
我和墨子脑前无数乌鸦飞过,转身就想跑,被老大一手拽住一个,脱不了身。
这顿饭吃得累死人,老大一味的灌酒,我和墨子酒量不好,哪能跟他拼酒,一味的厚着脸皮吃肉。老大骂骂咧咧,他说你俩算不算男人啊,墨子说是男人就吃该肉,整那水干嘛啊,老子一个月没吃到肉丁了。
老大顺手从桌下抄起三瓶酒,打了个隔,说:“别巴拉巴拉那些没用的,是水你俩还撂不倒。”把酒递给墨子。
墨子见状,唰地一声缩到桌子下面去了,说:“老大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娇妻。”
我问:“你有娇妻?”
墨子说:“将来会有。”我直冒汗。
老大说:“上有老老子相信,你下有小?”
墨子说:“靠,我家里养着两只花猫不是小啊?”老大直冒汗,把酒递给我,我忙说:“我尿急,上个厕所。”说完正准备开溜呢,老大突然啪嗒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和墨子一看,哎呀,喝醉了。仔细看他位子旁的酒瓶,比我和墨子的加起来还多。
我和墨子赶紧把老大扶起来,他醉得像摊泥似的,但还能说话,他说:“老四啊。”我说:“恩。”
他接着说:“我只是不甘心。”我说:“我知道。”他说:“你知道吗?分手前几天,晓晓说辞职过去我那里,然后我们一起买房子结婚。”我说:“恩”。他声音有些哽咽,说:“我想给她打电话,可她把我拉黑了。”
墨子拿出手机,说:“你念号码,我给你打。”老大毫无迟钝地念出一段手机号码,我和墨子面面相觑,确定喝醉了吗?清醒得很啊!
电话通了。老大举起电话贴在耳边,那边有个女声喂了几声。老大张着嘴,半天不说话,我和墨子急了,催他,你倒是说话啊。
他说:“我来重庆了。”
他说:“我没醉,我很好。”
他说:“我要回去了,你没空的话,就不见了”
他说:“那祝你幸福,我也要结婚了,她是个公务员,挺好的。”
没几分钟,老大主动挂了电话,他说想出去走走,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店外走去,我忙赶上去扶住他,墨子到柜台去结账。走出火锅店,他趴到江边的护栏上,他说:“今晚江风真大,眼睛里都吹进沙子了。”说完眼泪滚滚地流出来,他用手去捂,怎么也捂不住。
我假装去擦眼睛,说:“是啊,什么鬼天气,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眼泪都吹下来了。”
我突然想起2010年时候,老大叫上我们全班去给他助阵,他要给晓晓表白。他采取的是一个烂掉大牙的方式,在寝室楼下吼。我们助纣为虐也帮着喊晓晓的名字。吵吵嚷嚷了半天,女主脚还是没有出现,眼看着这幕戏就要演黄。
女生宿舍不知道哪尊大神睡觉被打扰了,惊天霹雳大骂起来:“谁是晓晓,出来回别人一声,还要不要大家睡觉了。”这时晓晓才怯弱弱地走到窗前说:“你们回去吧!”老大说:“回去是啥意思啊,是不是咋俩成了。”晓晓说:“不是…不是。”老大说:“不是那我回去做啥啊,回去我睡不着,吃不香。”晓晓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老大说:“不行,不说清楚我今晚睡不着啊。”那尊大神突然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说什么说啊,人家姑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没有智商啊。”
后来他俩毫无意外的在一起了,我们13年毕业,老大是独生子,家里面要求必须回去,晓晓也是独生女,他爸妈要她留在重庆,他们也没分手,就这样异地耗着,前不久,晓晓突然打电话给老大分手,理由是她有男朋友了,要结婚了,然后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拖入了黑名单,老大这次急匆匆赶过来,晓晓没有给他见面的机会。
过了两天,老大离开重庆,我去送他,在火车北站,我问他:“回去有什么打算?”他说:“相个亲结婚吧,居家过日子,总有合适的出现。”
我说:“保重。”
他说:“保重。”
二
橙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上大学时我们俩分道扬镳,他去了福州,我则到了重庆。
2013年的时候,他在微博上发起一个活动,寻找初中时的同桌,他把同桌的名字等信息贴出来,希望找到她的电话号码。
我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微博,那女孩居然是陈述,恰好我有她四年前的电话。
我为什么会有她电话呢?四年前我和墨子住在城郊的一栋出租房里,对面住着一对年轻情侣。那时我们在一家学校的画室学画画,晚上回来的很晚,有天晚上恰好遇到那对情侣上夜班回来,在楼梯间遇到我们出去,那个女孩突然喊出了墨子的名字,我们仔细打量,她是初中同学陈述,只不过画了妆容,和初中时大不相同了。
我和墨子一直在那栋楼里住到毕业。作为邻居,与他们时常有来往,接触中渐渐知道她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和男朋友在一家酒店上班,她是前台接待,男朋友是普通的服务员。
我给橙子私信,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他说马上就大学毕业了,突然感觉有些话想给她说。
我把四年前的号码发给了橙子。我说:“不知道她有没有换。”
过了两月,橙子和我联系,他说他去见了那女孩。
我问他:“你是不是给她表明了心意”
他说:“没有,我们只是在公园里坐了会儿,聊了些同桌时的事情。”
我问:“难道他结婚了。”他说:“我不知道”
他又说:“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我总觉得遗憾。”
我说:“有些人从遇见就注定结局的,你有你的路要走,她有她的桥要过。”
他说:“我以为见她一面,就能自己的青春有个交代;我以为我可以笑着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好喜欢你;可真正见到的时候,我突然没了那勇气,我怕这么多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本想安慰他几句,橙子那边头像变暗,已经下线了。
后来我登录QQ空间,看到陈述两月前发的状态:“有些人能再见一面,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还敢有什么期望呢?”
我一直不知道橙子看到没有。
三
大一,大牛还是单身狗的时候。整日里在我们面前哼哼哈哈,全是些跳广场舞的歌曲,他不但跑调,而且他喜欢串着唱,比如:“你终于成了别人的小三,狼爱上了羊爱得疯狂,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寝室众人饱受这噪声的折磨半年之久,终于忍受不住,决定找寝室长老大商量下,怎么杜绝大牛在寝室乱唱广场舞歌曲。
没曾想老大听了我们的投诉,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大牛同志唱歌还是很有天赋的,将来在唱歌一途上必大有作为,我认为你们莫要打击他的信心,革命尚未成功,要团结互相爱。”大伙听着心里直冒冷气。
大牛紧紧握住老大的手,激动地说:“老大同志就是不一样,站得高看得远。”
老大拍就了拍大牛肩膀,说:“但我觉得寝室是休息场所,不适宜练歌,倒是傍晚的南广场不错,我建议大牛到那里去练歌,有人伴奏,有人伴舞,前途不可限量”
大牛呆住,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们捂着肚子笑得抽筋。
此后每当大牛一张嘴唱出一个音符,我们大伙就强行把他抬赶到外面,如此几次,大牛学乖了,在寝室把嘴闭得紧紧的。
大二时大牛交了个女朋友,开始一本正经的在寝室学唱民谣,你别说,这小子唱起民谣来不但不跑调,还别有一点味道。
我问他:“你这鬼东西什么转性啦”。
他说:“我们家瑶瑶喜欢听这个。”
老大说:“哟,还你们家瑶瑶,这么肉麻。”
大牛说:“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吧……”
大伙听得火冒三丈,却无计可施,谁叫咋们单身呢!
有一次瑶瑶过生日,大伙到KTV庆祝,大牛唱了一首开场曲,是赵雷的《南方姑娘》,瑶瑶感动得泪流满面。
再后来大牛自己买吉他,开始学着边谈弹边唱,他说要给瑶瑶写首歌,作为求婚时用。但从没弹过琴的他,学起来又谈何容易,十个手指都破了,全贴上创可贴。他上完课就抱着琴在寝室弹,开始很难听,我们受不了,纷纷往外跑。渐渐弹得可以入耳了,我们也坐下来听他弹上一曲。
到2013年的时候,他的琴已经弹得很好了,很多学弟还跑到我们寝室来向他学习技艺。有天他给我们说,他的歌曲写得差不多了,他希望瑶瑶是他的第一个听众,我们都说他见色忘义。
但是这首歌,他再也没有机会弹给瑶瑶听。大四开学,瑶瑶打电话给他说:“大牛,我们分手吧。”
大牛使出浑身解数,提着吉他到女生楼下去等瑶瑶,他从早上站到晚上,进进出出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等到晚上十点,才见到一个男生牵着瑶瑶的手送她回来。瑶瑶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大摇大摆的进楼了,至始至终没和他说一句话。
大牛回来后,买了五包烟,在阳台上要我们陪他吸,个个吞云吐雾,吸得天昏地暗。大牛举起吉他,霹雳乓啷把砸了,然后转身回室内把歌谱一火烧成灰烬。他问我们那个男生有什么比他好。我们面面相觑,答不上来,谁知道呢,有可能他是比你帅,有可能是比你会体贴人,有可能是比你多金,有可能是比你会花言巧语。
气数已尽,什么可能都有,知道了结果,又何必执着原因呢!
这世界公平得很,有人喜欢你,就有人讨厌你,有人对你恋恋不忘,就有人对你不屑一顾。到后来,再深的感情都有冷却的时候,就如,再大的雪都会有融化的一天,再温暖的傍晚都有黑夜降临的一刻。
后来我们都没有再见过那些拼命爱过的人,他们过得好与不好都和我们没有丝毫关系。他们结婚、生子、生老病死,仿佛都和我们划清了界限,泾渭分明。
想想人生一世,说过的话会忘记,爱过的人会走失,喜欢的歌听久了也厌,看过的电影会想不起情节,随着时间推移,我爱过你,你爱过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爱着谁,谁还在你身边,你还愿意为谁飞蛾扑火,谁还愿意为你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