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戏开锣
月余后的一天清晨,苍凉的丧钟再次响遍了紫禁城的每个角落,太后驾崩了。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中,皇帝辍朝成服,率百官举哀;皇后主持丧仪,带领皇城中的女人们化身成了无情的哭灵机器,从早嚎到晚。
我隐在人群中边干嚎边哀悼自己的运道,这命也忒不好了。自中了这穿书大奖三天两头不是挨打,就是下跪,日日赔小心不算还得时时当心这条小命什么时候玩儿完。
我觑着左右,趁没人注意我,轻轻扭了扭酸痛的腰肢,整个腿部似乎都没了知觉,可我还是跪着不敢动,生怕再被扣上一顶罔顾尊卑的帽子。
就在我担心自己出师未捷先半身不遂的当口振奋人心的消息终于传来了,按照满洲旧俗,年内丧事不令逾年,钦天监已择了腊月二十九将太后梓宫移往京郊实胜寺,待七七四十九场道场圆满之后便迁往地宫。
这冗长的停灵终于要结束了,皇后的最后一道保命符也没有了。
翻过年初七那日,皇后再次将我召至坤宁宫,仍然是西暖阁。
见礼过后,皇后端着茶盏,用茶盖儿轻轻划去上面的浮沫,啜了一口,慢条斯理道:“你瞧着清减了不少,降位之后的日子不好过吧。”
若没有你的吩咐,我再位低,内务府也不敢见天儿只给我清粥小菜吧。我心中暗暗鄙夷,面上却是一派愧色,“嫔妾无能,不能得皇上垂怜。”
“皇上政务繁忙,本就无暇后宫,宫里的女人又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你没个章程,日日缩在延禧宫中,让皇上如何瞧得见你?”皇后搁下了手中的茶盏,面上已带了薄怒。
“嫔妾这些日子在延禧宫已研究了一种新舞,只是…苦于没有见皇上的机会,如今太后又…”,我欲言又止。
“如今正是丧期,后宫自要守规矩,只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本宫念你服侍本宫尚算忠心,才提点你一二。你既已有成算,本宫自当助你。”
你是看太后薨逝,没了靠山,又不能在丧期急赤白咧的选秀给你找帮手,没办法了才来吃我这颗回头草吧!我心中腹诽,面上却恭谨谢恩,“多谢娘娘惦念!”
“你可有把握?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打动皇上,只怕你再没第二次机会了?”皇后对我的新舞并不放心。
“嫔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娘娘身边之人向来熟悉皇上喜好,不如请娘娘指派一位姑姑陪嫔妾一起练?”
“如此也好,便让绘春随你去瞧瞧。”皇后随意指了身边的绘春。
自上次西暖阁之事后,剪秋就被皇后冷落了,听说是遣到了小厨房,专司茶水点心,日常随侍在侧的换成了绘春。
“绘春姑姑要听着娘娘调遣,若随嫔妾走了,倒叫娘娘身边少了人使唤,不如…求娘娘将剪秋姑姑给我,两相便宜。”我试探着提出了要求。
剪秋到底也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皇后略一思量便答应了,“既如此,就让剪秋多指点你一下。另外你既准备献舞,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于你大有裨益。”
皇后使了个眼色,身旁的绘春从笼袖中掏出一个细白瓷瓶递了过来。
“这是息肌丸,相传当年汉宫飞燕能做掌上舞,靠的便是它。是太医刘畚献给本宫的宝贝,如今你既为本宫效力,本宫少不得要帮扶你一二。”
我伸手接过,内心有些小激动,这里面就是传说中纯天然、后遗症明显的减肥、避孕良药——息肌丸?“嫔妾谢娘娘厚爱!”
皇后又如此那般的嘱咐了我一番便放行了。
寅时过半,剪秋奉命来到了延禧宫,她待要行礼,我忙制止了,“不敢当姑姑的礼。”
剪秋之前在安陵容面前一贯倨傲,如今她失了皇后欢心,而我却成了皇后唯一能押的宝,故而她也不敢放肆,仍依规矩见了礼。
剪秋催着我展示新舞,我却拒绝道:“这舞定要等掌灯之后才见奇效。”
剪秋不免诧异,我只拉着她闲话家常,“这程子往娘娘宫中请安总也不见姑姑,姑姑一向可好?”
“到底是做奴才,哪有什么好不好,左不过是看主子脸色罢了。主子高兴, 便是好,主子不高兴,便是不好。”看来剪秋这阵子是被磋磨狠了,话中尽是丧气之言。
“都是陵容的错,连累了姑姑。”我歉意满满的盯着剪秋,生怕错过她一丝表情。
“原是我不配,生了妄念,徒惹了主子的眼。”剪秋虽如此说着,眼中却尽是不甘。
“姑姑快别这么说,只恨如今没有机缘,若有机缘连那余莺儿不都飞上了枝头?”我安慰道:“姑姑细想想,凭她余莺儿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倚梅园中的莳花宫女罢了,给姑姑提鞋都不配。她不过是命好借上了甄嬛那东风,虽说她没福气享那人上人的待遇,可若借风的人是姑姑,只凭着皇后娘娘跟前的情分,那都是受用不尽的恩宠。”
是啊,只要机缘来了,怕是猪都能飞上天。可哪里有机缘呢?剪秋陷入了沉思。
冬日天黑得早,不多时宫里便掌起了灯。
我邀剪秋到了寝殿,当我轻纱覆面穿着类似肚皮舞服的衣服出现时,剪秋已惊得目瞪口呆,“小主这、这成何体统?”
“姑姑且先看看再说。”说罢我扭动腰肢摇摆起来,庆幸我学了十多年肚皮舞,妖娆妩媚的舞姿,让剪秋面颊绯红。
“姑姑觉得如何?”一舞罢,我问剪秋。
剪秋结结巴巴说道:“这、这成何、成何体统,如此伤风败俗,若让皇后娘娘知晓,定不会轻饶的。”
“姑姑这便不懂了,这男人同女人是极不相同的,在男人看来,这叫闺房之趣。”我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落寞,“只可惜…”
“可惜什么?”剪秋问道。
“只可惜我没有姑姑这样的好身材,若有姑姑这样的好身材,我敢以性命担保,必叫皇上移不开眼。”
剪秋闻言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姑姑可是不信?姑姑若不信只管穿上试试,恰好我近日消瘦了许多,这衣裳是重新裁剪的,姑姑只管拿原先那件试试。”说罢,我从箱笼中取出按剪秋身材裁制的衣服,递到她面前。
“不、不、不,这、这成何体统!”剪秋已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拒绝,眼睛却盯着我手中的衣服不肯离开。
“这可是关乎盛宠的大事,皇后娘娘也重视着,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不过是探讨皇上的喜好罢了,姑姑何必推辞。”
“这、这…”剪秋仍犹豫着。
我直接上手剪开她衣领的盘扣,“姑姑只管站着,我来伺候姑姑更衣。”
“小主,这如何使得。”剪秋半推半就,我手脚麻利得帮她褪去了宫装。
换好衣服后我将剪秋拉到铜镜前,“姑姑,你瞧!”
剪秋如今已是花信之年,虽少了一分青葱,却多了一丝韵味,丰盈得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肤如凝脂,身材傲人,确实比瘦得麻杆儿般的安陵容更有惑人资本。
“瞧”,我趴在剪秋耳边,语带魅惑,“若是姑姑这样的可人儿,皇上见了哪里丢得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