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周人物的作业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写好。这一个星期来纠结,惶恐,思考,发呆,好像冇咗写的动力,脑子里闪过了许多人,也有大人物,也有明星,也有家人,朋友,同学,直到星期六上午,还想写一男性朋友,任职国家安全局却患忧郁症多年。
都开始动笔了,昨天她的音容笑貌忽然浮现脑海,以致于发了好久的呆,心念一动,马上改写她了。
(一)
1998年夏初,我在回昆明探亲的时候在一酒吧认识了宛通琼。
当时一大帮青年男女十几个人围坐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面前放了几箱啤酒。
这个游戏及其残忍,首先发毒誓,如果不说真话就会如何如何恐怖下场…
于是大家发了毒誓之后开始组成A-B两队提问题。
提问题的人一定会问非常大胆,令人尴尬的问题。
队员轮流回答,然后大家对你的回答分析通过。
表决是否相信?你若选择不答就喝完面前一大杯啤酒,或是选择大冒险,那更是令人目瞪口呆的难题。
大家都兴奋得叫嚣着,青春荷尔蒙无处散播的氛围笼罩了酒吧。
一轮互相提问之后,大家都选择喝酒。
再几轮提问过后,有的表示不能再喝,于是开始讲述自己的失身。
有的开始对某人表白。
有的冲上台去亲吻酒吧驻唱歌手。
有的还有的脱了T恤小衬。
有的拥抱亲吻。
我早跑一边,找个角落看大家疯狂。
十几个人笑作一堆,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宛通琼来了。
十几人静下来了,一个穿着打扮时尚有型的男人走了进来,整个一儒雅的知识分子感觉,有人站起来让座,咀里叫着:三哥,您坐这。
我看那叫三哥的人眉清目秀,一脸的孤傲严肃。
他没坐却招呼身后一穿旗袍的女孩:宛宛,来这坐。说话时表情却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子,他们走进来后,十几个人纷纷让座。看得出,这个男人,在他们眼里应该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身份的。
男人帅不帅?靓不靓仔?我倒是不关注。
我在酒吧一角打量着那个置身于光影下的女孩倒是觉得眼前一亮,尽管酒吧的灯光有点昏暗,我还是看出这个女孩的清雅脱俗。
她穿一件淡绿色旗袍,剪了齐眉的留海,脸型小而巧,完全是古代女子的模样,发质乌黑亮丽,像丝绸披散至腰间,她的气质和酒吧的氛围以及我们这十几个人完全不同。
环顾周围的红男绿女,个个油头粉面,浓妆艳抹的。
我在心里暗道:一群庸脂俗粉。
对于俊男美女,我向来是特别留意的,我想不到在昆明这样边疆城市,既然有这样的古典美女。
反正就感觉这女孩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酒吧里混杂吵闹的污秽。
待二人坐下,有人就说,三哥,我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要不要参加?
那叫三哥的人一挥手,语气里满是不屑,声音有些沙却很洪亮:什么狗屁真心话大冒险?你们就在这里借故占女孩子便宜是吧?跟着偷吃女孩子豆腐,亲个嘴,抱一下什么的呀,我可不能惯你们呐。
改,改,改游戏规则,玩789。不要爆隐私,只准讲笑话,讲不出就甩数字棋,甩到7指人喝,甩到8喝半杯,甩到9喝一杯。
大家愣了愣,女孩都欢呼,男孩都垂头丧气的表情。
我悄悄问朋友:这个叫三哥的什么人物?他女朋友好美。
朋友说:你久居香港不知道?这个是昆明夜场里响当当的人物,我们都叫三哥。
不知白天做什么?反正晚上一定各大酒吧的座上客。
大型夜场里只要讲认识三哥,那肯定是免单的。
那女的叫宛通琼,是他的亲妹。
你别看二人文文弱弱的,可是能喝能打的。
他哥起码有二十个女朋友。
我接着说:那他妹起码三十个男朋友。
朋友大惊,示意我小声点,又表情复杂地说:没有,一个也没有,没人敢追三哥的妹妹。
漂亮女人惹祸端,听说一个富二代有次饭局,借醉抱着宛通琼,被她反手一巴掌,又一掌打倒在地。
那富二代借醉也打了宛通琼一巴掌。
结果第二天听说酒醒了吓得不轻。
托人找到三哥,三哥不见,只说找我妹去认错。
后来那富二代是跪在宛通琼面前求饶的。江湖传遍了。
你说结局是什么?宛通琼要那个富二代答应她,年底前结清拖欠民工的工钱。原来那个富二代的老爸是昆明城内某房地产商。
我听后对这个宛通琼真是佩服至极,不仅报了仇还顺代帮了人。看来这个美女不光颜值高,还挺善良的。
看看表,己经11点,担心父母着急我夜归,于是我和朋友说:你们的江湖太复杂,我先走了。
朋友说:走也要去打个召呼。
我不情不愿的来到二兄妹面前,打了召呼,那个三哥正在意气风发的讲述什么,我待他话音一落上前说:宛先生,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我先走一步了。
三哥转过头来,好看的眼晴望着我:玩的不高兴吗?怎么要走呢?虽是微笑着,但口气有些冷淡。
我心中有气,我走关你叉事,但又不想得罪这种江湖人士,于是微笑着,解释道:我答应明早陪父母去行山,太晚回去,父母会担心,而且明天可能起不了身,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喝酒。
哥,人家孝顺孩子,还有礼貌,你别吓着人家。宛通琼说话了:小妹,留个电话,我挺喜欢你的。
我故意留了昆明的电话号码,而没有留香港的电话号码,我心想,二兄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生活环境和故事太吓人,还是不要有什么交集?
我一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惹麻烦。
我临走时,又注目望了好几眼宛通琼,心里发出几声感叹:这哪是现化人?完全是古代美人,真像一朵荷花出于污泥而不染。
奇怪的是宛通琼也用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目光烔烔的迎著我的眼光,自信满满,但又亲切温和,令人舒服,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有话要和我说。
我心想:不会是什么秘密吧?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我可不想听,但又不能表现的拒人千里之外。
于是我装作心领神会的样子说:我还在昆明待一个星期,你有空打俾我。
然后,然后我一直没收到宛的电话,这令我如释重负。
一个星期后,我离开了昆明,回到了香港。酒吧一夜的奇遇也被我遗忘了。
(二)2001年由于处理家事,我回昆明小住半年,期间朋友介绍去了一个广告公司帮忙,没想到我会在招聘会上遇见宛通琼。
尽管才隔了十二个月,宛通琼的身材还是有些变化,不再苗条,变得有些丰满,但身穿一袭旗袍露着雪白小腿,还是剪着刘海但只到披肩长发坐在一群应聘人员当中的她还是被我一眼认出。
她是来应聘业务员的,我俩没机会聊天,办公室人来人往,我留了电话给她,一再叮嘱打俾我。
然后,还没等她打给我,我就主动打给她了。
通知她被公司录取了。不过不是业务员,而是公关部当公关。
其实以她的学历并不符合招聘条件,公司要求本科毕业。
宛只是高中毕业。我在朋友面前说了好话,我隐约觉得宛很需要这份工作。
果然,宛对工种并不抗拒,于是我俩做了同事。
几个月的相处中,我发现宛通琼交际能力,工作能力以及社会阅历之丰富让我惊讶。
一是她会察言观色,不该说的话半个字都不出口。
而且和男女同事相处都是微微点头,笑一下,不卑不亢的,给人很神秘的感觉。
遇到别人讲是非,她就走开。
自己份内的事一定做好,但不会帮其他同事忙。
她告诉我,你帮人有时是害人,别人的工作你去主动帮了,会惹大麻烦。
她看人性如此通透,事实证明是对的。
公司来了一个新人,老好人不懂拒绝,来的最早,走得最迟,却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
我问宛,要帮帮她吗?宛说,再观察一下,如果她熬过三个月试用期,证明可以帮。这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要讨好别人,而不干好自己工作呢?帮人也要此人值得帮。
后来那个新人熬到二个半月后跳槽了。我不禁佩服宛的洞察先機。
她笑说,跟我三哥多年什麼人沒見過?林子大了什麼鸟都會有。
好人和坏人都不可怕,因为他们代表两个极端,最怕就是老好人,做事没原则,做人没底线,坑了你还一脸无辜。
我还注意到,宛通琼上班总是不早到,不迟到,不加班,到点走。
应酬她会和老板讲好几点要回家。
每次见客户都游刃有余,喝酒说话都点到为止,人漂亮又有头脑。很快征服了一帮客户,为公司签订大单立下汗马功劳,当客户表扬时,又推出老板和公司牌子来,所以客户和老板都喜欢宛通琼。
老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感叹宛通琼就是天生吃公关饭的,再难搞掟的客户只要宛在都不是问题。
很快宛的工资升幅大大提高。
其次她会化敌为友,本来以她的学历和美貌,分到公关部己经让全公司议论。
现在又经常被老板叫去饭局陪吃喝,有机会认识有钱人就更让公关部其他几个女孩愤恨。
有一次宛喝得胃出血,老板送去医院输液,不多久公司就传出老板和宛有柒的小道消息。
老板娘上来公司查小三,宛通琼带着老板娘去了医院。
回来后老板娘召集公司头头开会,笑咪咪拉着宛的手说:为了公司的利益,和客户拼酒,喝进医院,真是好员工,以后谁还敢胡说八道马上离开公司,这里是做事地方,不是八卦场合,今天以后给小宛的工资翻倍。
可惜那天我没回公司,没亲眼目嘟这场好戏,过后我问宛,是用什么方法证明自己不是小三的?
宛笑笑,以后告诉你。
过了二天,宛通琼果然打电话邀约我去当年那家酒吧坐坐,她说让我带好朋友来,我很纳闷,就叫了冬冬,晚上八点我如约而到,见面才知她也带了最好的闺蜜小燕来了。
三个女人一个墟,四个女人简直就是演唱会现场,女王级别的冬冬遇上段子手小燕简直是绝配。
单听二人的笑话,故事就让人捧腹,再加上我兴致勃勃的配合,我们三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宛在一边含蓄而温柔的望着我们三个,我很好奇她为什么出来工作?她那个厉害的三哥知道自己妹妹遭的罪吗?
但我和宛还没熟到可以打探她家事的地步。
以我对宛的一点了解,我知道有的人一问就会答,比如我。
有的人问了也不会答,还会讨厌你八卦,真想说会主动告诉你,比如宛。
所以我拼命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那晚大家都很开心,临了宛通琼提议每人讲一个恐怖故事,我讲的是一部荷兰电影,冬冬讲她小时候听来的故事,小燕讲了一句话的恐怖故事,她说:我如果不化妆出门,对别人来说就是恐怖故事。
我们笑声未落,宛通琼悠悠来一句:我说说我出生的故事吧!
我生在家里,那晚家里只有大姐和三哥。
我爸是地矿局的,长年在外出差,生我那天我爸在外地。
我家住郊区厂矿房,低矮破旧,门口有长长的小巷通向大街。小巷没灯,一到天黑只能打电筒,或是月色明亮的晚上可以看清楚路面。
听我大姐说,我妈穿了羊水,在家疼得直叫,那时没有电话。
于是叫三哥去找医生,三哥出去好久没回来,突然听见敲门声。大我15岁的大姐一开门,门口站了一排穿白衣的小孩,头一个就是我,这时屋里敲响了子夜12点的钟声。
大姐叫一声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己被抬回屋睡在床上,旁边是三哥和医生忙碌着指挥着人们把我妈抬上救护车,屋里有婴儿哭声,我就这样来到世上。
从小到大,我大姐从来不抱我,她认定我是7月半来投胎的,而且我的样子和二个姐姐完全不像,她们肤黑我肤白,她们眼小我眼大,邻居都说她俩丑,我美。
我妈也不喜欢我,我出生没多久,我爸就在外找了另一个家。就是现在说的小三。
后来还和我妈离婚,我妈说我是托衰家,是来讨债的,从小到大总是指责我,抱怨我让她失去丈夫,于是也不大理我。
只有我三哥不相信我妈和我大姐的话,他说大姐自己拌在门槛上摔下台阶,摔昏了,才编出那样的谎话。
三哥喜欢我听话,懂事,从不和家里人争执,总是默默听任姐姐们的欺负。
他从小带着我玩,接送我上学,保护我,照顾我,本来我三哥可以上大学,可以去参军,但他为了我初中毕业就走上社会,闯荡江湖,去和人打,和人斗,和人争,他像父亲多过像兄长。
因为我是七月半踏正过了12点出生的,所以每年七月半我都很兴奋,人人赶着回家躲避,只有我喜欢晚上上亍走,闻着满大亍飘着烧纸的香味,我会长久的望着月色发呆。
有一年我正在生日这天抬头望月,我妈在我身后叫我,我一转身,把我妈吓得不轻,从此她很少骂我,甚至有些怕我,和我说话都离我远远的。
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我妈和大姐对话,原来那晚我转过身来时,我妈看我的眼晴像极了狐狸的眼,非常诡异,而我的脸苍白无血色,眼神深邃,冷冷的不像人……而我大姐则说,我早说她不是人,小时候就应送给人。
她们说话声极低,离我又远,奇怪的是我完全听到了。
后来我姐和我妈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善,不骂我了,但也不怎么理我,只要我交够家用就行。
上次我喝到胃出血,家人也没来看我,在她们眼中,我就是多余的人。
好了,故事讲完,来干杯。
宛通琼平淡的像是说别人的故事,言者平静,如一池湖水,波平浪静。
听者心惊,如大海波涛,汹湧不息。
听完宛通琼的故事,我们三人表示今晚不回家了,一起去温泉桑拿馆泡澡。
因为宛的故事令我们害怕,加上想到回家的路上要走过长长的黑暗的胡同就更加心惊。
宛却说要回郊区母亲的家。说她要回家取一物件。
小燕说:明天大白青天的再回去,现在回去什么意思?走,一起泡澡去。
宛嘴角上扬:我就喜欢黑暗,喜欢没人走的胡同,小巷,现在刚过午夜,是我最喜欢的时辰。
听到宛说时辰,我哆嗦了一下。
心下的恐惧又增添几分。
忙催促冬冬和小燕离去。在温泉会所里,小燕呱呱的和我,冬冬诉说了她和宛通琼的故事。
原来她俩相识于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宛的三哥因为一年前打针(海洛因注射),剂量超标,一针打成了废人。
兄弟们树倒猕猴散,众多女友拥到医院看望,听医生说不死也残后纷纷离去。
宛通琼一直和三哥感情很好,现在从母亲家搬出来接了三哥一起住。租房住在郊区。
她哥这事太糟心,好好一个汉子,一针打废了,要是打死了起码还留一笔钱,可现在就是无底洞,就差去卖身了。
但宛通琼视清白为生命,怎么会去卖身呢?
有几个有钱佬己经明示暗示我,只要宛愿意做小三,他哥的医疗费就不是问题。小燕表情夸张,手舞足蹈的指天指地。
她肯定不愿意,以我这些时日对她的观察和了解,她活得阳春白雪,绝不会做下里巴人的事。我忍不住插嘴。
你才认识她几个月你就看出了,何况我和她的关系。
我根本不敢和她说这事,怕她和我急。
小燕叹息连连:宛通琼清高着呢,别看她混迹江湖多年,喜欢她的男人排成队,可是她只想明媒正娶,嫁一个她喜欢的人。唉,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还是处女呢!
冬冬在一边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摇头不相信:每天周旋在一群老男人身边,个个虎狼似的,经常出入酒吧,饭局多过回家怎么可能守身如玉?你说她今天是处女我信。
真的。小燕斩钉截铁的样子:昨天宛通琼给我看的,医院开的证明。
我这才明白,前几天公司老板娘为什么态度大变,为宛通琼撑腰?
(三)第二天中午我拨通宛通琼的电话,要求她带我去看看她三哥。
在郊区宛租的小屋里看到宛先生时,他正坐在一个轮椅上,手指弯曲着,嘴歪头歪,人也胖了许多,头发全剃光了。
和酒吧那儒雅,威而不露的样子完全二个样。
宛通琼熟练的下面条,煎荷包蛋,摘洗青菜,我想帮忙被她制止。
我回到小屋目膯口呆望着轮椅里的三哥,心情复杂,我觉得宛的三哥这情形就是中风后遗症。
面煮好了,宛推了轮椅放一碗在三哥面前的托盘里,用剪刀剪碎面条,鸡蛋和青菜。
三哥像个三岁幼儿手捏勺子,很艰难的拔弄了一勺,可手抖着怎么也放不进嘴里。
我瞟了一眼坐我身边的宛,她神情平静,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正默默地拌匀碗里的面。
我胸口一热,鼻子发酸,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放下刚吃二口的面条,几步走到三哥面前,从他手里取下勺子。
开始喂食,一口一口,三哥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知道三哥想谢我,但他说不出话来。
三哥好看的眼晴里慢慢涌上泪水,我皱皱眉,心里更觉难受。
尽量保持微笑,我收敛眼光只看三哥的嘴,十几勺之后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三哥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也热泪盈眶。
锦上添花的事我做不来,雪中送炭总可以吧。
拿纸巾给三哥擦擦眼晴,擦擦嘴后,我起身,转头,宛通琼不见了。
出门一看,她正在抹泪,站在屋外一棵小树旁。她的背影好孤独,好悲伤,也好美。
在这艳阳高照,阳光灿烂的午后,一向坚强的宛通琼像雨中的荷花无声的哽咽着。
小燕告诉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苑通琼哭过。
那么今天她为什么落泪呢?
这是我第一次见宛通琼哭,也是最后一次。
我轻轻走到她面前,拉起她一只手低声说:像三哥这样的情况和中风人士很相似,三哥年轻,容易恢复。好好照顾康复大概需要2年,没事的,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俩泪眼相望,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说:我没看错你,第一次在酒吧见你,就觉你和旁人不同,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听了她的话我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我很惭愧,才工作没多少积蓄,帮不了你什么。
宛通琼握着我的手:傻妹妹,朋友之交贵在心,重在义,你有赤子之心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谢谢你给我的安慰。
后来我又去看了三哥几次。每次都心情沉重,不过宛通琼己经接受我建议,决定送三哥去康复医院,有专人照顾,有医疗设备。而她去打二份工,以维持三哥的治疗和她的日常生活。
后来家里事处理完了,我也要回香港工作了,毕竞香港人工高过昆明几倍,于是我辞了广告公司工作,和众多朋友告别。
我走的时候答应宛通琼半年回昆一次,由于宛并没有电脑,也没有QQ,大家工作都忙,所以约定平时不联络,回昆再见面。
但我之后一直忙于工作,期间父母来港看我,于是我二年都找不到机会回昆,我心想,二年很短,宛通琼那么会处事做人,应该生活不错。
期间我电话遗失了,于是彻底和宛通琼失联了。问冬冬要小燕电话,回复她也没有。
2002年春节我回到昆明。
机场出来我打的士来到宛租住的地方,低矮破旧的小四合院消失了,我面前是一幢高楼。
急忙赶回家找到电话本,打宛通琼电话是别人接的,说这个电话用了几年,不认识我说的宛通琼是何人?
找到冬冬,她也说早断了和她们的联系。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朋友生日宴上见到小燕,急忙拉她出包房打听宛通琼的近况。
竞然听到一个直到今天我依然不相信的消息。
宛通琼己不在人世。
大惊连连追问怎么回事?
小燕告诉我,我回了香港半年后,宛的三哥就自杀了。
而宛通琼接爱不了这个事实,堕落了。
什么叫堕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好朋友?我厉声问道。
宛通琼吃四号,还断了和我联络,交了一帮不三不四的朋友,这不是堕落是什么?小燕也对我叫。
看到小燕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有些后悔对她叫,一番安慰后。
小燕才告诉我,宛通琼后来嫌吃不过瘾,又开始打针,最后步入三哥后尘,一针把自己打死了。
这些都是宛通琼大姐告诉我的。我去她大姐家,见到她的照片前有香炉,上面有三柱香。
我泪眼婆娑的问:那宛通琼埋在哪里?你知道吗?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小燕耸耸肩:她大姐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办法,我看她大姐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我就来气。
我想她哥是撑不下去了,自己放弃了。
她哥废了后,我也只是在医院见过一次。你是没看见,唉……多帅的男人,多有钱有势呀,就一针打没了。
祘了,人死如灯灭,我们可要好好活着,我还饿着呢,我要进去吃饭了,饭后我们还要去唱K。小燕说完挣脱开我拉着她的手,推门进包房去了。
我心神大乱,跟她走进包房,包房里正在敬酒,大家兴高釆烈的干杯,欢呼。
我拿了自己的手袋和寿星打过召呼说自己身体不适,就苍促离去了。
打车来到我和宛通琼曾经相识的酒吧,这里己经拆了,变成一个小公园,里面有小孩嘻戏,老人乘凉,情侣谈心,我慢慢走着,心里下着雨。
回想小燕说的话,我心里明白,三哥一定是不想拖累妹妹,才自绝的。
三哥,你好糊涂呀,你不知道你是妹妹活下去的希望吗?
我说,活着才有希望,是否误导了宛通琼?让她觉得哥走了,人生再没疼她的人,再无活下去的意义,所以放弃了自己?
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其实我们爱一个人,不论他(她)是丑陋还是伤残,我们都爱,只要他(她)活着。
但是当我们爱的人离去时,我们不应该追随,而是要替(他)她活下去,这才是真勇敢,放弃很容易。
为什么不挑战一下高难度?继续走完生命的旅程。
哪怕前路都是挫折,痛苦和失意。
我们没有理由放弃。
哪怕全世界遗弃你,生活欺骗你,我们都要抬起高贵的头,拿出高傲的姿态笑对一切。
我模糊记得三哥在酒吧玉树临风,谈笑风声的样子。
但我清哳得记得喂饭三哥时他满是泪水好看的明眸。
我也永远记得宛通琼有一头乌黑亮丽如丝绸般滑不溜手的长发。
有一双会说话好看的丹风眼。
有一张伶牙俐齿的樱桃小嘴。
有我羡慕的鹅蛋脸和弯弯月牙眉。
还有小巧秀丽的猪胆鼻和白暂细腻的肤质。
以及十指尖尖如初笋的玉手洁白细腻。
一笑上下两排整齐洁白的糯米牙。
不说话时冷冷的孤傲的表情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的样子。
开口时却又口齿清唽伶俐平静满有力量的沉稳和不可抗拒。
我还记得我俩树下泪眼相望,两手相握她手里的冰冷。
此刻我也入神的望着天空那一弯明月……
多少年过去,宛通琼的样子和她讲的自己的故事总会在我生活的某个场景或听到忧伤的歌曲时忆起,那么清哳,我知道她活在我的记忆里。
潜意识里,我总觉得宛通琼活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我真想再见到她。
哪怕她变成膀大腰圆,世井妇人。
哪怕她己落魄成迹,做人小三。
哪怕她满嘴粗言秽语,衣着暴露,玩世不恭。
与过去的她大相径别。但是我不怕。
我,只要她活着。
我还想和她继续做朋友。
今天是重阳节,今年的重阳节特别令人伤感。
偶然听到一首伤感的歌曲,久违的记忆像心田上空撕开了一个口,倾盆大雨哗哗的倒,淋湿了我的心。
有的人和你认识,每天一起吃饭,见面但不一定深交,甚至认识十几年,几十年都不曾了解他(她)。
有的人和你认识,一个眼神,几句话却让人如淋春风,相逢恨晚,可惜却又天各一方,永难再会。
午夜梦回,嘘唏落泪,为佳人红颜薄命深感世事苍桑。
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警醒自己的人生。
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应放弃生命。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希望永远在明天,不是吗?
后记:2002年我开始省内,省外自助游,开启了我找寻生命意义之旅。
我们来自何处?要去往何地?我是谁?玩了几年后,又回归城市。心甘情愿的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
愿每个读到此文的同学珍惜你的生命和与你有缘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