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山甫接过布帛来，在油灯下展开，见是一封书信，信中写道：‘樊父吾兄台鉴：至焦邑一别已五载有余，弟甚为想念，曾多次想来京与兄会面，将事中蹊跷告知于兄，无奈受王命禁足于申，不敢造次，本可书信相传，但事关重大，稍有闪失，恐累及兄之性命，弟惶矣，日忧成疾，早已须鬓成雪，今闻子勉贤侄奉兄之命来申，弟泣竭，欣狂之意无以言表。书无尽言，弟已将事中原由详诉于贤侄，共兄参详，万望早日悉得真相，解弟之惑，救废后与太子脱离苦海，弟深感涕零。此外，弟以各驻联名，举国力募得雄兵两万，可听兄调遣，往事冥冥，万望慎之。弟申伯姜侯拜上。’
仲山甫看完信，起身便将那布帛放入油灯下点燃，扔进一旁的香炉当中，盖上盖子，沉吟了半晌，这才随口问道：“此信你已看过了吧？”
岂料伯阳勉却是摇了摇头。
仲山甫微微有些诧异，愣了愣，连忙又打开香炉，可惜那布帛已然烧烬。
伯阳勉道：“太宰大可不必如此，信中内容申伯大只已与我说了，信看与不看并不重要。”
仲山甫这才又座了回去，点头道：“倒是老夫狭隘了，你就是因为申候的一席言语，所以才匆匆忙忙提前赶了回来？”
伯阳勉想了想，道：“是，也不全是，太宰令我借采风之名联络各国诸侯，伺机起兵以正朝纲，此事恕我直言，我并不赞同。”
仲山甫听言微微沉默，半晌后，才长叹一声，点头道：“此举的确不是什么上选之策，老夫如此安排，也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凡有一息回旋余地，老夫是绝不会行此不仁之举的。”言至此，叹了一声，喃喃道：“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吧……”
伯阳勉道：“太宰的心意我明白，否则我也不会答应此事了。”
“好！”仲山甫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申候可还好吗？”
“不太好，须发尽白，面容苍老，颓态缠身，若非听闻是大人寻他，怕是他不会见任何人。”伯阳勉道。
仲山甫听言微叹，道：“五年前是我亲自送废太子与申王后回焦邑的，那时他还意气犹在，想不到此事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你此去可见着废太子与申王后了。”
伯阳勉回道：“废太子去山外打猎了，一直未归，我不曾得见，申后倒是见着了，只不过失心之症越发的严重，已无法正常交流。”
“打猎？”仲山甫疑惑道。
“据申候所言，自废太子被送回申国以后，就开始自暴自弃，放诞不拘，脾气也变得越发的古怪暴躁，连申候也管不了。”伯阳勉道。
仲山甫听言略微有些不悦，面带愠怒之色，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申候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伯阳勉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下思绪，道：“申候说，当年废弃太子与申王后，绝非大王之意，祸乱我大周朝堂，搅得天下不得安宁的，也不单只有虢石父、尹球等人，祸之根源还在后宫，……褒姒！”
此言一出，仲山甫不禁惊愕不已，沉吟良久，才微微摇头，半眯着眼眸喃喃道：“不可能，她一个后宫妇人，怎会有如此大的能量，顶多也只是大王昏聩，误信了她的耳语之谏，才废了太子与申王后，申候因此心生怨恨也在常理之中。”
伯阳勉略微犹豫，叹道：“如果只是申侯一家之言，我又何须匆匆赶回来。”
仲山甫皱了皱眉头，看向伯阳勉，问道：“你的意思是……”
伯阳勉不答反问，道：“您是觉得申候因为怨恨褒姒谗言迷惑大王，使得申王后与太子被废，因此而对褒姒有所偏见吗？”
仲山甫默然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老夫也不喜欢褒姒，但因此而定论，却是有失公允了。”
伯阳勉道：“晚辈倒是觉得申候所言不无道理。”
仲山甫道：“哦？此话有何依据吗？”
伯阳勉道：“按理，后宫争宠之事常有发生，并不足为奇，褒姒能废了申王后，自己取而代之也算是不简单了，常人也顶多做到她这种地步，再想要祸乱朝纲，搅动天下，并且蒙住百官的眼睛，那绝无可能，但若褒姒并非常人呢？”
仲山甫不解，皱眉道：“并非常人？什么意思？”
伯阳勉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年从冷宫中接申王后出来之时，申王后见到褒姒所说的话吗？”
仲山甫回忆了片刻，道：“她说：‘你不是人’……”
伯阳勉点了点头，道：“当时所有人都只道这是申王后气急之下责骂褒姒的恶毒言语，却忽略了这句话本来的意思。”
仲山甫不语，皱眉默然沉思。
只听伯阳勉又道：“申后是因为太子被废，自己被褒姒所取代，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得了这失心之症，如此看来合情合理，但是大人可还记得，申后从冷宫里出来之时，身份还是王后，太子也并没有被废。”
仲山甫抬眼看了伯阳勉一眼，开口问道：“你是说……申后的病症另有由来？”
伯阳勉微微摇头，道：“此事全凭猜测，已无从考证，倘若她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令她无法承受的事物，从而精神崩溃，才会得了此癔症的话，那这一句‘你不是人’就有些意味深长了，似乎这样的解释更符合情理。”
……
………………………………………………
以上为原创长篇小说《妖春秋》第四章部分内容，如果大家喜欢，可以关注一下本书的链接，更多精彩等你阅读。
https://read.douban.com/column/33586206/
（本书为参赛作品，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会完成全本的更新，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下！）
您的加入书架和推荐票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支持！！！只需用微信登录点击加入书架即可！
………………作品简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