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她骑在马上渐行渐远。
北风的呼啸变成了肆虐的嘲笑。他无助向后退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他正面紧盯着他并一步步逼近,仿佛一个残暴的人正在紧盯一只打扰睡眠的苍蝇。那眼光轻蔑且凶狠,使他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变成了一个小孩,一个浑身赤裸,瑟瑟发抖的小孩。
风雪交加,她骑在马上渐行渐远。
风声变成了她的嘲笑。
他心如刀割,想喊、想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死吧!”眼睛的主人挥拳,拳头变成了一匹黑色的狼,穿越风雪,将他扑倒在地,一口撕开了他的腹腔。
“啊!”青蟓忽地从床上惊坐而起,浑身冷汗直冒。他听见夜半蝉鸣和自己的喘息声。
噩梦而已。青蟓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缓了缓神,他才重新感觉到身侧秋螟温柔的体温和她肌肤绸缎般光滑的触感。他又躺下,轻轻将手臂环在她的腰间。
秋螟醒了,转头迷离着眼看了看青蟓,抿唇一笑,又立刻翻过身,像只乖巧的猫一样依偎在了青蟓怀中。
“说,称我睡着干什么坏事了,为什么你身上这么湿?”秋螟说着,又往青蟓怀里钻了钻,将彼此的身体紧贴了一起。
“做了个噩梦。”青蟓淡淡道。
“你又梦见她?”秋螟轻声问道。
青蟓察觉到秋螟的举动,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正是因为有你,所以她是个噩梦呀。”
秋螟笑道:“油嘴滑舌——还是你一直做的那个梦?”
青蟓点点头。回忆那个梦,他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赤裸着瑟瑟发抖的小孩。好在秋螟给了他安慰。出于感激,他吻了吻秋螟的额头。
“我有些担心。”秋螟道。
“担心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
“你越俎代庖杀了杜闻涛,螳螂一定不会高兴的。”
“等他这个虫穴之手赶过来,只怕杜闻涛都要寿终正寝了。”
秋螟笑着将纤细的手指按在青蟓唇间,“你这张嘴呀,真是损死了。”
青蟓握住秋螟的手,“明天我先行出发到欺霜门,你在这里逗留几日,等等螳螂吧。顺便跟他说一声,杜闻涛就当是我送给他的一份薄礼。”
秋螟点点头道:“依你,不过你自己一个人可千万要小心。”
“放心。”
秋螟自然放心不了,问道:”沈红英和杜闻涛比怎么样?”
“他们同是卫凌风和柳欺霜的嫡传弟子,一场夫妻不成,便分别创立了凌风门和欺霜门,自然是水平相当的;不过他们分开许多年,也许沈红英的武功已经远远超过杜闻涛了。”
“为什么是她超过杜闻涛,而不是杜闻涛超过她呢?”
“她与杜闻涛分开以后,仍有夫妻之名,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既没有与旧爱重归于好,又不可能不顾掌门尊严另觅喜欢,除了醉心于武功和经营门派,我实在想不到她还能干些什么。所以我预感,她要比杜闻涛厉害。”
“你没有从杜闻涛那里询问她的线索吗?”
“询问过了,不过杜闻涛给我的线索是假的,他临死前诋毁沈红英,想使我认为他俩之间有莫大的仇怨,好诱骗我携他的头颅去沈红英那里自投罗网。”
“咦?他们分开难道不是因为恨吗?”
“怨也许是有的,但绝谈不上是恨,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换句话说,要是哪一天我们俩反目成仇,偏偏我又被别人追杀,你会落井下石吗?”
“你又胡说。”秋螟道,”眼睛怎么会和耳朵成仇。”
“你错了,你是虫穴之耳,可不是我的。”青蟓搂紧秋螟到她无法挣脱的程度,对她细细耳语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耳朵,你是我的……”
秋螟涨红了脸,娇吟着喘息起来,她发热的身体扭曲起来,活像像一条被蜈蚣箍紧挣扎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