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桃瓣泪
杨轶男
“我终究是没能留住时间,也没能留住你。”
——题记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盯着那面模糊的镜子,轻轻将凌乱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却终究也是垂下眼帘,不去看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我吃力的将坏掉的衣柜门打开,吱吱作响。
我伸出瘦弱枯黄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拿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那件白褶裙。时间过了太久,它已经被洗的微微发黄,还沾染上了浓郁香水的味道。
镜中女人的嘴唇毫无血色,带着病态的淡红。我颤颤巍巍的拿起散落在梳妆台角落的各色口红,选出最符合彼此心意的那一个小心翼翼的、庄重的涂抹。
我想要找出那双浅蓝色的帆布鞋来配这套裙子,翻箱倒柜的找了好久,才忽然想起来,那双鞋早被扔掉了。鞋柜里都是清一色的高跟,我只好挑了一双颜色不那么艳丽的高跟鞋,不伦不类的出门。
空气中飘散的落叶和潮湿泥土的气息,刚入夏,湿热的风吹动我凌乱的长发,也将树叶吹得瑟瑟作响。雨滴滴答答的打在我破旧的伞面上,几滴雨从伞面上的漏洞,滴落到我的头发上,冰冰的。
桃花娇嫩艳丽的花瓣上点缀着雨水,在微弱的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缓缓走过去,站在桃花树茂盛的阴蔽下,看雨水顺着叶片边缘缓缓滑落。
记忆如同绵绵细雨遥远模糊,我怎么也看不清。
盛夏。
一束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投下斑驳的阴影,你的笑温暖干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牛奶味,你的手伸向我时,我慌了手脚,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轻轻帮我摘去飘落在头发上的花瓣,看见我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洁白干净的牙齿。
你的笑是我珍藏了一生的画面。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从包中拿出怀表,时针已经绕了一圈又一圈,可你还是没有到来。
我想起两年前,我们也是约好在这里见面,你迟迟不来,我等了太久,从晨光初现到夕阳落幕,从春意盎然当寒风凛冽。
黄昏时的夕阳将一切都染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带着温馨的暖意,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夕阳很快就已落幕,你踏着一地落叶向我走来,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起风了。
花瓣被卷起到空中,翩翩起舞,如同一只只灵动轻盈的蝴蝶旋转着,却又缓缓的飘落于地,悄无声息。
我和你相对而立,凝望彼此的眼睛。
“你来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呢喃。
“我来了。”你眼角含笑,嘴角微微上翘。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随后的等待都值得,再看不见任何景色,模糊了世界,清晰了你。
……
“你听说了吗?那个疯子死了。”
“那个因为爱人去世而受打击的女人吗?”
“嗯,昨天突然猝死在她经常去的一个树墩旁,听说以前那个树墩是一个枝繁叶茂的桃花树,是他和爱人经常去的地方,可惜早在两年前就被砍倒了,那疯子还真是念念不忘……”
有人说,她死亡的前一刻还一直深情的凝望着天空,仿佛真的有美丽的花瓣在飞舞。
她没有亲人,人们将她草草下葬后,打开了她的包,里面有一只怀表,一把雨伞和一张两年前报道车祸的报纸。
曦柠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