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想着,快点长大,摆脱没有尽头的作业考试和补习班,离开说话总唱反调的前后桌和永远皱着眉头的班主任。真的长大后才发现,那时的烦恼都算不上烦恼,苦闷的心情多年回想起来,都是青涩而甜蜜的。
那时候的总想快点脱离课堂,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总会在上课的时候闹笑话。
初中的一次历史课,我在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了什么,突然老师点到我,让我评价一下秦始皇这个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张口就来了一句,"秦始皇是个伟大的人。"突然全班爆笑。老师也笑了,无奈的笑了。
于是,我和历史课的孽缘一直持续到高中。同样是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我,也不知道老师讲到了什么,他点了点身旁的我,问到,"如果给你两个亿,你准备怎么花?"我竟然说了一句"把他们都存起来。"不出意外的,当然是一阵爆笑。
有些梗直到毕业后的好些年,我的朋友们见到我依然会调侃,"你还记得你历史课,把小国寡民说成小民寡国吗,那时候大家居然还真信以为真了。"
其实那些我闹过的笑话,很多时候我是很严肃的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对于被提问的我,回答不出来的时候,有的只是紧张和焦虑,谁知道竟然成功的顺水推舟创造了一个段子。
小学的一节数学课上,我的同桌总是在模仿打呼噜的声音,害得我听不见老师讲课。我忍不住扭头让让他闭嘴,结果老师误以为我在说闲话,我当然要为自己辩解,于是我一副很生气的表情大声说道,"老师,他老是模仿打呼噜的声音。"可是班上的同学竟然以为我在开玩笑,都分分大笑起来。而老师也更生气了,批评我影响课堂纪律,而我也莫口难辨。
不过这些黑历史,过了这么多年后再回想起来,只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无知但是很勇敢。而现在有的,更多的是胆怯是逃避。
那时候,老师总会突然在自习课上走进班里。高二的时候,有一次,班上的同学多半都在讲话,班主任也正好赶在最吵闹的时候走进了教室,他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他像平时一样说了句,"刚刚讲话的都站起来。"
当然不会有人愿意站起来,过了很久,老师依然在等待。我拉了拉同桌的衣角,示意了她一下,然后我们一起站了起来。果然,只要有了带头的人,大家就纷纷站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正义的像个英雄,后来回想起来,多半像个小丑。
老师让站起来的人一人交一份检讨,同学们下课都跑来跟我说,你不要理他不就好了,干嘛站起来自讨苦吃。那时候写检讨真的是一件很自讨苦吃的事情,随随便便就要反省一千字,我总是有一半的话语都在意我狡辩。
可是直到现在,我是庆幸那天上课站起来的,如果大家都犯错了,那就站起来一起承担好啦,一个人写检讨会觉得丢脸,一群人一起写检讨的时候还会相互取笑一番,也就不会那么失落了。
我也有过想要逃避上课不去学校的时候,尤其是每逢周末的各个补习班。有一段时间,和朋友一起在离家十分钟的地方补习物理,我还清晰的记得,那里一节课35块钱,很便宜。
大概正是因为很便宜,而且上课的人很多,老师也不会点名,而我和同学根本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有好几个周末,我们都一起出门,然后骑车去了补习班附近的肯德基,点一份薯条一杯可乐,坐在那里写一下午作业,或者聊天吹吹牛。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时候的我没有浪费那些时光,如果那时候的我知道时间不等人光阴不再来,如果那时候的我再多努力一些,会不会现在的我会是一个更优秀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时候的偷懒和无知,才让那段时光看起来不那么完美留下些遗憾,回忆起来才更耐人寻味吧。
留在回忆里的,除了那些故事还有那些不会再回来的人吧。那时候的桌前桌后,关系总是很好的,抄作业的时候帮着掩护,帮忙带个早饭买只笔,有零食的时候一起分享,不会的作业一起讨论。
记得高中有一段时间,我们前后六个人的关系很好,还组成了一个"帮派",准备了一本日记本,六个人轮流记日记,写前一天班上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不料被班主任收走了,而前一天的日记里刚好记录了一个男生在数学课向老师扔粉笔头的事情,于是那个男生就这样被我们成功陷害了,那个男生后来还埋怨了我们好久。
我们会约着周末一起吃火锅,一起分工写作业,给每个人起个外号,一起说讨厌的老师和同学的坏话。
那个年纪,是个集体荣誉感很强的时代。我们只要走出这个班门,就绝不允许别人说自己班级的半点不好。不论我们在教室里说了多少班主任的坏话,只要别的班的孩子说了,我们都会反驳上很久。
运动会的时候,有谁欺负自己班的运动员,或是投机取巧不遵守规则,我们总是义愤填膺说要跟他们没完。艺术节的时候,从来都觉得自己班的节目是最好看的,还不忘吐槽几句别的班的节目,谁谁谁穿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给谁看,那么烂的剧本也敢排练成话剧。
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哪里来的勇气,哪里来的魄力,即使是孤军奋战,也从不害怕就此倒下。
毕业的时候,那些当初看着讨厌的人都变得可爱起来,因为就此分别,我们也不确定归期。只能一句,青山白水,后会有期。
很快,就要大四毕业了。我上完了大学的最后一节课,考完了大学里最后一门考试。从此,上课下课桌前桌后的生活也要告一段落了。
记得暑假去拍艺术照的时候,妈妈执意让我穿上学生装拍一套,她说,这套衣服你脱下了就再也不会有穿上的机会了,即使有,也过了穿它的年纪了。
快毕业的我才发现,考试升学同学老师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和烦恼,是最不苦涩最不足一提的。那时候以为要塌下来的天,回头去看,那么多人和我们一起撑着,我们根本不用害怕倒下。
我想念每一个和我拌嘴吵架的同桌,我想念每一个重视我或是忽视我的老师,我想念每一个在楼道里奔跑着打招呼的小伙伴,我想念每一个我曾经讨厌或是吐槽过的朋友,我想念每一个我飞快的骑着自行车上学的日子。
用苏轼的一句词结尾吧,送给那些已经离开,将要离开或者永远不会离开的他们。
"何日功成名就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