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孤獨。」
『你為了什麼而感覺孤獨?』
「我的孤獨來自於我自己,因為我不願意迎合別人,所以我孤獨。也因為他們的不懂,所以我孤獨。」
他在吧台,聽著男子說話。
那是個老說自己孤獨的男子,在人群中,大多數的時候,男子是安靜的。
男子習慣感受身在人群裡的孤獨,在喧鬧聲中,男子更能感覺到自己的世界,然後,靜靜的找到空間裡屬於自己的角落,安身其中。
可是,男子心裡的渴慕沒辦法讓自己靜靜的待在一旁,男子阻止不了心底的那層渴慕,渴慕能被人群看見,渴慕能被聽見。於是,男子終究忍不住開口說話,藉著幾杯黃湯下肚後的些許恍惚,開始闡述自己的內心,剖白自己,還有,耍著任性。
平時沒敢放膽做的,還有平時壓抑的,趁著微醺的漂浮感,一股勁,全數傾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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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多了,就會幹傻事。」男子說。
『那你記得你酒醉後的記憶嗎?』
「隱隱約約、模模糊糊。如果沒人特別提醒,其實想不起來。那樣的記憶會變得有些斑駁,不仔細去拼湊,就不會想起來。」男子想了想,這麼說道。
沉默了片刻,男子甩了甩腦袋,似乎是期望能把昨夜喝下的、那些讓男子精神恍惚的液體帶來的倦怠給甩掉,而在隱約中,有些男子以為的斑駁卻開始在交談中清析了起來,讓男子把頭甩得更加巨烈,試圖,讓清晰回歸斑駁。
「沒事的,早上醒來時,已經快速的刪去了許多動態,應該還不會有太多人發現。」男子一邊喝著咖啡醒腦,一邊自我安慰著。
當牆上的時鐘即將緩緩走向十點時,男子一口氣乾完了咖啡,起身準備離開咖啡廳,走的悄然,和男子給人的感覺一樣,安靜的如同一抹幽魂,人群間,一不注意就讓人遺忘。
彷彿,昨晚的癲狂是黃樑一夢,特別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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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料想,平日裡這樣安靜的男子,在飲酒後,會表白得特別用力。緊緊抓著對方的雙臂,告白得不容質疑,説得不容拒絕,最後,女子在其他友人的幫忙之下,掙脫了男子的手,逃得倉促。
間隙間,他隱約聽到女子氣急敗壞的唸著自己的運氣有多背,來喝酒卻碰上不認識的瘋子。
而他於是就在一旁看著男子在被掙脫之後,張著迷茫的眼,在酒吧晦暗的空間裡,尋找另一個和男子心裡那抹影像重疊的身影,繼續掏心掏肺的說著自己的情感,也不管對方是否是男子心上的那個人。
在喧鬧的樂聲和人聲中,他看見男子奮力的演著獨角戲,份外的突出。
「真是特別蒼白啊。」他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說。
『說誰呢?』來找他的友人隨口問道。
「沒事,剛好看到一個總是說著不想迎合誰,卻為了迎合社會、把自己藏得更加憋屈的靈魂。」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