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一名潜,字元亮,私谥“靖节”。陶渊明所处的时代,是晋宋变易、充满窜乱的时代。同时代的人们,在种种欲望的驱使下,产生了虚伪、矫饰、残忍的行为,在这样的行为驱动下,整个社会被黑暗笼罩。在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能力移风易俗后,陶渊明亦不肯同流合污,丧失文人的人格。于是,在渊明心中逐渐营构出一个美丽的社会理想,他幻想把儒家虚构的纯朴无争的上古之世和道家宣扬的小国寡民的社会模式结合成一体,自己构建出一个理想的世外桃源。
(一)中国文人的世外桃源
桃花源社会理想的诞生,是陶渊明长期、反复、艰苦求索的结果。陶渊明汲取了《礼记》大同社会“天下为公”,“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的思想,又吸取了老子“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的自然纯朴,而扬弃了“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隔绝与“绝仁弃义”的蒙昧。此外,列子描绘的“其国无师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的“华胥氏之国”以及阮籍“无君而庶物定,无臣而万物理”等思想,都被陶渊明合理地吸收和采用。
庄子一生绝意仕进,视相位如腐鼠,讥邀宠为舐痔。渊明一生虽五次出去做官,但却五次辞退,在后半生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桃花园。
(二)诗歌文章中的酒酣胸胆
朱光潜先生说:“渊明诗篇有酒,这是尽人皆知的,像许多有酒癖者一样,他需要借酒压住心头极端的苦闷,忘去世间种种不称心的事”,酒对他仿佛是一种武器,他拿在手里和命运挑战。”
众所周知,酒在中国成为了独特的酒文化,高朋满座,没有酒遣兴不行;前路渺茫,孤独难耐,没有酒排忧不行;花朝月夕,风清气和,感物而心有所喜,没有酒传导不行;叶落草衰,流水飞红,感物而心怀悲戚,没有酒化解不行;激情荡漾,诗意盎然难止,没有酒助其威势不行;文思滞塞,下笔不得一言,没有酒启其灵性不行!
陶潜自然也不例外,对于酒达到了痴迷的程度。陶渊明性情比较温和,厌弃做作矫饰。好饮酒,重在得“酒中味”,“酒中趣”,却能做到戒绝无度滥饮,从不沉湎于醉乡,没身不返;而饮酒反过来,成为他创作的源流,也成为他抵御现实的利器。
(三)超尘脱俗的生死观念
生死,是人生无法回避的最重大问题。对此鲁迅先生曾有过精彩的论述“人生的路,连我自己还不明白应当怎么走,我只是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对待生死,几千年前的陶渊明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思索,他也曾有过痛苦、疑惧,但最终,陶渊明穿透了死亡,超越了死亡,表达出了相当的自然、从容、冷静,在临终前曾交代自己的家人在处理后事时要做到“不卦不树”,要“省讣却赙,轻哀薄敛”,不发讣告,不收赠礼,不起坟垅,不植墓树,以最简朴的方式安葬自己。
可以说 ,对待生死,渊明做到了超脱尘外,既然众生必死,生命具有无可逃遁的悲剧性,岁月不过是如雪山般崩塌,千年的历史像书页一样被轻轻翻过,那还争什么,恼什么,不如遵循万物的发展规律 ,让形神随自然运化推移,做到内心开阖自如,清明朗阔,那么生死也就构不成惊扰了。
王国维先生说:“天才者,或数十年而一出,或数百年而一出,而又须济之以学问,助之以德性,始能产生真正之大文学。此屈子、渊明、子美、子瞻等所以旷世而不一遇也!”对待渊明这样的天才,再多赞美之词也描绘不出其形神的万分之一,唯有借鉴、自勉方能品味其中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