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记不清很多人的长相,不知道是生来如此,还是后天淡薄,不过总归是记不得。
但却很清楚地记得某个晚上,周围建筑反射到江面上的光,耀眼的让人心惊,也让人沉迷。
发完这一段话后,我缓缓吐出了一直堵在胸口的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这么一大段“看起来”就像刚从小说里摘抄出来的矫情的不行的话到空间里。
也许是为了暗暗回复某个人谴责的玩笑话。
“怎么,又不记得小爷长什么样了?”
我现在都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的样子。
或许是为了给他一个安心,自己虽然擅长遗忘,但总归是记得和他相处的那些时光的。
而且,人为地记得很深很深。
我想,自己是个很胆小的坏女人。
只敢躲在暗处宣泄着这些情感,从不敢去求一个结果。
我和他无话不说,有空时总是在聊天。
但有时聊着聊着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男友,想起自己曾经被他伤害的体无完肤的往事,便忍不住的将未来套进不好的故事里。
于是在之后,开始疏远。
但屏幕那头的人似乎毫无察觉,仍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活力,和不知疲倦的找着话题。
聊天框因此总是满满当当的,像是学校门口连成一片的银杏树,叶子永远不会零落。
但这场拉锯战,终归是在一个上午结束了。
那天我痛经,难受的不行,碰巧是个周末,于是很理所当然的睡了个懒觉。
醒来已经十点多,收拾一下都可以去吃午饭了。
忽然想起很早之前某个人炫耀自己每天都起的很早,周末也不例外的大话,
突然有些心虚。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他早早就发了消息过来,不过不是什么挖苦的话,是邀约。
邀约我中午一起吃羊肉。
心里有些烦闷,想去赴约,不论是因为人还是这顿羊肉。
但是身体的不适实在让我没有心情整理自己,更别说要跑那么远去吃一顿肉。
于是言语中一边犹豫着想去,一边说着痛经不舒服。
刚开始他耐心的解释道,吃羊肉不会影响这个,还可以暖身。
但是我还是没下定决心,于是他终于在这场拉锯赛中恼了,放弃了争论,说“好”。
“好。”
我丝毫没察觉出这是结束的号角,看着这简短的回复,反而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一丝遗憾,但想着来日方长,
总归会有机会的。
可惜我后来才知道,以后总会慢慢走过来,但未必会是人们心中想要的以后。
这个上午过后,聊天页面不再被对话占据,冷清的像学校门口那一排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掉落了大片叶子的银杏树。
我突然有些心慌,但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也可能是害怕,害怕自己迈开了这一步以后,却发现前面是万丈深渊。
毕竟被“蛇”咬过的人,没办法在短期内自如地面对那条相似的“井绳”。
踌躇了一月有余,银杏树已经掉光了叶子,
光秃秃的,让人想不起之前繁盛的样子。
我看着很久之前的那个“好”字,突然很想问问他,问问他当时是不是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心里又害怕又忧愁。
可是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关闭了聊天页面。
“哎呀,这个女主怎么回事啊,明明喜欢男主,干什么矫情的什么也不说啊,急死人了。”
恍然听到这些话,有些心惊,以为被人窥探到了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心意。
不过幸好只是室友看电视的“感言”。
没人察觉到自己的小小心思,我松了口气。
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些。
可是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了起来,甚至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对后来的幻想。
脑海里仿佛有个小人,在叫嚣着不满:
凭什么要自己背着枷锁呢,都那么不甘了,还要害怕那些虚无缥缈且没有征兆的“坏”未来吗?
我想,迈出那一步吧,勇敢一点。
点开空白的聊天页面,我斟酌着用词,努力让语气显得不那么刻意,认真的像是三年前坐在高考考场答语文卷子。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降温,还有雨,想和室友去吃羊肉驱寒,来问问王总上次说的是哪家羊肉店。”
点击发送后,我长舒一口气。
心想他会怎么回答我呢,是生气的和我吵一架,责怪我的犹豫和胆小;
还是平静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我细水长流的谈天说地呢。
我想,怎样都好,总归是自己当初做错了。
可是直到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也没半点响动。
大概是发晚了,他已经睡了,没看到。
不过没关系,明天他总会回的,
还能顺便跟他道个“早安”。
这么想着,也不再忧心,渐渐睡熟了。
因着某些不可与外人言说的原因,第二天我起的很早。
但天气并没有昨晚预报里的大雨,也没有降温,反而是个暖和的大晴天。
所以包里准备好的伞也没用上。
没有用上就没有用上吧,这样也好,
以后也不必再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