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驻地在朗赛,东边是座山,山上有一座庙,朋友说是尼姑庵,我没有上去过,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看到那里有微黄的光,从能见度极高的空气中传送到我的窗前,我常常在这个时候,拉开窗帘,对望。
我不知道对面,是不是也有人和我对望。
偶然,也有意外收获。
比如,看到一轮圆月从东山的背后爬上来。
我从来没有去查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当然,也有不少朋友说起过这座山的名字,因为拉萨的南面是山、北面是山、西面是山,东面也是山,只有向外的出口和入口,山这么多,名字也很多。而我没能把它记住,因为它在我心中,名字叫“东山”,在距离家乡数千公里的青藏高原,我在内心为它命名。
只因为“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这首歌词,山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想家时,会看看这轮圆圆的月亮,顺带着看着那亮着灯的庙宇。
那种孤单,是漆黑的夜幕中对着的两扇窗。
(2)
东山是月出之地,也是日出之地。
因为国土面积跨度大的因素,使用同一个时区的标准时间衡量,太阳爬到东山时,夏季基本已经过了七点,而冬季,则基本到了八点甚至八点半。
我常常窝在被窝里,看着一丝丝阳光透过纱幔般的窗帘挤进来。这是一缕阳光透过镜子,反射在我的床上,正好照在我被子外胳肢窝里卧着的猫儿的脸上,好像被打扰了一般,当阳光射到它身上时,它“喵呜”一声,很不情愿的瞅瞅我,然后再瞅瞅光的来源,然后狠狠的伸一个懒腰。它知道,我要起床上班了。
我不喜拉着厚重的窗帘入睡,因为厚重的窗帘,好像把窗内窗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内心有一种“日出而作”的浪漫遐想,想要看到每天新崭崭的太阳。于是仅仅把窗帘内里的白色朦胧纱幔拉上,窗外的群山,也就若即若离。
好在,窗外是一片规模很大,但高度不超过两层的住宅区,我在三层的位置,视野并没有被阻挡住,打开窗,便可以从拉萨的东北角,看到拉萨的南山脚。
(3)
窗外的住宅区,时不时会传来一声声低沉的藏獒的叫声。
街道上偶尔有一两头牛路过,问长居拉萨的朋友,这是谁家的牛?
朋友哈哈笑,我哪里知道,再往北就是夺底乡,应该是老百姓家的牛出来遛弯儿的吧。
也对,她怎么知道。
有一次和她相约爬山,在2016年元旦当天。当地有一个说法,叫作元旦登山步步高,等到我们走一步喘三喘的到达山的中上部平台处,面对着整座拉萨城时,墨蓝的天空下,拉萨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雾中。
好似百姓家的炊烟。
这个可爱的德吉再一次给我的浪漫幻想一记重锤,可别以为那是雾气哦,也不是烟火气哦,那是牛粪烟。
真想反身打她几下。不过细想来,在拉萨周边的一些村落,却是能够看到百姓张罗的满墙的牛粪饼,这些牛粪饼,可不就是他们冬季的柴火嘛?
如此环保而又天然的获取燃料的方式,是藏家百姓千百年来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方式之一,又有什么可责难的呢?
(4)
周末的时光里,多数时间会蛰居在自己的小屋内,打扫一下屋子,整理一下图书,然后坐在窗前,发呆,猫儿坐在我身旁。
冬日的时光,阳光穿过窗户打进来,打在身上暖暖的,偶然会飘进来几声乐器的吹打声,伴随着藏戏的咿咿呀呀声。
是不远处社区的文艺团队在排练节目了。 每当藏历新年或者雪顿节等重要节日来临前,百姓都会热情的装扮好,一起排练节目,或者是参加比赛。你知道吗,在布达拉宫旁边龙王潭公园里经常排练的阿妈们,还获得过全国广场舞比赛冠军呢。
而她们的实力确实不可低估,在一起自治区级别的比赛中,她们也是轻松就拿了冠军,这与藏家儿女载歌载舞的传承有关,也与她们的认真排练有关。
舞蹈在她们的血液里,也在她们的时光里。
有幸此生与她们相遇。